第一卷遥远的暗黑血裔第七章陌生的挚友
电力，作为近代生产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便成为了人类必不可少的能源。然而，三十六伏以上的电压就已具备置人于死地的能力。人类生活的必需品和生命的威胁，从电的利用开始，矛盾持续到了今天。
然而，我们今天所面对的敌人，就是这以速度和杀伤力著称的电，死亡之雷眼拉格尔。一个无比恶心的小丑。
还是马戏团的小丑。
现在，我们就身处在光棱柱交织成网的马戏团之中。
“因为只是余兴节目，就不占用亲爱的观众太多时间。”拉格尔涂成鲜红色的嘴扭曲地面向并不存在的观众徐笑着，然后转过身，漂浮在额头附近的雷眼看起来像是弹出眼眶的眼球，布满了毫无生气的血丝，“那么，第一个项目，障碍跑。”
然后，两只连接着光棱柱的雷眼随着拉格尔双手的一挥尖叫着射过来。以雷眼为两端的光棱直径足有一厘米，然而持续的高温也足以将任何物体截成两段，留下的只是两个烧焦的平面。
凌予反射性地举起零刃，随即又放下，估算好距离，预测光棱柱的动向，凌予收起零刃便向拉格尔冲去。即使是再锋利的刀刃，也斩不断光棱柱。面对克星般存在的电和光棱，凌予能做的只有接近然后一击必杀。
拉格尔对待这一战如同游戏一样。水平飞来的雷眼，没有任何改变的光棱柱。纵身一跃，雷眼带着尖锐的叫声从凌予两侧飞过，向着我们奔来。
凌予则是头也没回地向拉格尔冲去，“你们，自己小心。”对待未知的敌人，速战速决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可是这光棱怎么对付，我倒是可以跳过去，莱斯塔虽说上了年纪但身体依旧硬朗，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倒是那个音乐家一样的，怎么看都是普通人吧，需要小心保护。
意料之外，雷眼在攻击凌予失手后便刹车停住，随后又向凌予追去。万千蜂鸣般的尖叫声，似乎没有偷袭的意图。
“咯咯咯，接下来是双重障碍。”拉格尔猥琐地笑着，然后又是两只雷眼射出，雷眼之间，连接着一道更强的光棱。
不得不说，凌予的反应神经好得没话说。眼角往身后一瞥，又向前冲了几步，停住，在前后两道光棱都将命中之际，一个后空翻，无比轻巧地躲开了前后的两道致命的攻击。然后，继续朝拉格尔奔去。
毫无紧张，拉格尔为凌予的身手鼓掌，即使对方已经快速接近自己。
“然后是，雷之火圈。”仿佛事先预定好的表演项目，为数众多的雷眼绕成不大不小的一圈，互相连接的光棱柱变成近似的圆环，呼啸着向凌予射去。
在这种距离从两侧躲避已经不现实，而且不排除圆环突然变大增加躲避难度的威胁。大胆或许也是有效的决定是从圆环中穿过。凌予咬着牙，目测好时间和距离，跳起往光棱圈里一钻。
圆环可能会变大，也可能会突然变小。
意识到这个的凌予，已经将头伸进光棱圈。
原本只是相邻的雷眼之间存在的光棱，在凌予进入的瞬间所有雷眼互相交织，圆环变成了网。
少女的瞳孔瞬间紧缩，孤注一掷地握紧零刃。
拔刀斩——零闪。
金色的刀刃化作一道闪光，瞬间切开了环绕的雷眼。失控的雷眼暴走，电流不安分地乱窜，然后炸裂。
“呜——”近距离接触雷眼的凌予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弹飞，似乎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不过这比起被光棱柱包围好得太多了，不得不说凌予的应急反应和瞬间判断力如此敏锐和准确。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了飞来的凌予。雷眼爆炸的力量比想象中的更加强，我忍不住退了几步才站稳。
“没事吧？”正在确认凌予伤势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抱着她。
“呜——咦？”相比之下，凌予马上注意到了。而且，我的制服已经被破坏了，所以，光着上身。
然后，凌予一声惨叫，“笨蛋！先把衣服穿上！”然后红着脸朝着我挥舞起手中的零刃。
应该没有受伤。本来应该被大卸八块的我乐观地想着。
“危险！”莱斯塔的声音。马上警觉回来的凌予和我，发现两只连接着光棱柱的雷眼已经尽在眼前。
两声金属碰撞声和紧随其后的爆炸声。
莱斯塔收起剑，神情严肃，“战斗中不可以分散注意力。”
“都都都是圣的错啦，他他他……”凌予口齿不清地解释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下一轮攻击。
“又来了！”
叮——轰——
爆炸产生的尘土阻挡了视线，对于全视角的拉格尔来说并不能造成多大影响，相反对于我们的进攻和防守造成巨大的威胁。
“速战速决，圣掩护我，莱斯塔保护那个……”恢复状态的凌予制定了简短的即时战略，分配了各自的任务之后愣了一下，看着不远处的音乐家微微笑，“圣和莱斯塔，拜托你们掩护我。”
“可是，那个音乐家……”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作战开始。”完全无视我的疑问，凌予的身影在尘土中有些模糊。
没有准备中远程武器真是错误的决定。和普通的刀剑不同，枪械的携带需要通过校方教务处的批准认可。实际上A级任务执行中携带枪械等武器是十分正常而且手续便捷的，可惜为了赶时间放弃了申请，现在想想真是舍本逐末。
雷眼尖叫着四处飞散，拉格尔的兴致似乎也走到了尽头，电网的马戏团疯狂起来，雷眼之间光棱交错，仿佛喷射的蛛网向凌予射去。
凌予的眼睛无比地犀利，零刃也解除了零刀刃的状态变回普通的太刀。虽然无法切断光棱柱，但恰到好处地格开雷眼改变光棱的长度和方向还是游刃有余。无法触及的，则由我和莱斯塔处理，莱斯塔的骑士剑似乎和零刃一样都是非金属材质，能避免导电受伤而破坏雷眼，而可怜的我就不同了，只能用手和脚一只只捏碎或者踩爆，而且经常被光棱触及，被电击和烧灼都是无比痛苦的啊啊。
好在身体的愈合能力有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如果电流在体内累积到难以忍受，一拳击在地面就能将电流导入地下。掌握了技巧的我，也能越来越自如地破坏阻挡凌予的雷眼。
切割声。
在我有些得意的时候，两只雷眼放射着光棱从背后把我拦腰横切而过。
好痛啊啊啊啊啊——
不过，还好它没有切得再往下一点。
在我忍受着被腰斩的痛苦时，凌予已经冲到了拉格尔面前。
此时小丑终于失去了耐心，疯狂召集着雷眼在身前构筑成一道墙。面对着数以百计的高仿真眼球，凌予毫不犹豫地挥下零刃。
光棱柱虽然可以避免被切断，但同理不能对物理攻击形成阻碍。球形的物体难以保持稳定，对于刀法了得的凌予来说，通过微调刀刃的角度化解这堵虚有其表的防御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后，零刃命中了拉格尔。
却不是预料中的制胜一击。
雷眼慢慢散开，原本被遮挡的事实展现眼前——零刃，砍中了拉格尔的手臂，却只是刺进皮肤，拉格尔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怎么会？虽然不是“零刀刃”的状态，可是那把刀也轻易切开了摩天轮上厚钢材质的灭火器罐子，怎么会连人类区区一只手臂都斩不断？
震惊之余，原本四散开的雷眼已经聚集到凌予的周围。数以百计的雷眼散发着诡异的低吼声，好像捕食前的猛兽。
“中计了。”拉格尔再次恢复了扭曲的狞笑。
凌予的双目一阵失神，来不及了。
金色的光棱塔在瞬间落成，刺耳的电流尖叫着在塔的表面蛇行。光棱塔的内部已经变成青色，处在最中间的凌予，被电流包裹着伏在半空，咬牙坚持了片刻，便痛苦地叫出声。
惨叫声却被电流的尖叫声所遮盖。
头，剧烈地刺痛起来。我捂着头跪倒在地，凌予绝对会死，而在那之后我也会死，我们都会死在那座塔之中。
除此之外，似乎有什么想要埋葬的记忆在眼前的光塔中渐渐复苏。
大脑伸出痉挛般的痛苦撕扯着神经，残留的意识渐渐模糊。
勉强抬头，望见的是不复存在的光棱塔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凌予。瞳孔中没有一丝神采，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死，凌予死了？
一阵头皮发麻，大脑里一片空白，甚至明明注意到了高速接近的雷眼，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
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只有从小至今的点点回忆在眼前，这不是将死之人才会发生的么？或者说，我早已经死在电击之下？
什么亚斯拜德，什么凌予，这都是早在“那时候”而死的我的幻想？
一声枪响，然后是什么东西插入地面的声音在我眼前。
几近崩溃的我，颤抖着抬起头。
背影，是那个音乐家的背影。似曾相识的背影。
少年回过头，闪亮的淡蓝色眸子，还有逐渐褪下的绷带，音乐者的外衣之下，左手手持巨剑插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把冒烟的枪平举着。地上是两只雷眼的残骸。
“剑？”震惊之中，我只能勉强发出一个音。
“怎么？”左手剑微笑着点头。
少年的身影在阳光下，格外的熟悉，而又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