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睿亲王府QQ群
闫勒勒：告诉你们吧，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花哨子的。
邢法：那是谁的，不会是……
闫勒勒：是，就是你的，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刑不行吧。
邢法：哎呀我去，能不能不这么猛？
海龙王：哈哈……刑大狗逼，让你得瑟。
邢法：有你啥事，小心老二被车门夹了。
马乔豪：海龙王，葵园酒店有活儿，干不干，要干快来。
海龙王：欧了，我吃完冷面就过去……
汤庆：急急急！！！！！！！！！！！！！！！！！大家伙儿帮留意一下，哪里有又便宜又干净的房子要出租，距离赫拉尔大学要近些。
闫勒勒：（偷笑）大家快来看，汤庆和强哥要同居了~
什么是‘七年之痒’？
再美好的爱情时间长了也会变质，甜蜜没了，激情没了，剩下的只有难以忍受的痒。
为什么大多数夫妻避免不了形同陌路的噩梦？
鸡毛蒜皮、油盐酱醋，吵吵闹闹，麻木不仁，连最后的痒都没有了。
五个字，两人太熟了。
明白一度怀念和王骁玮不熟的日子，他会朝着她笑，说话斟酌再三，还很客气。请她帮忙时毕恭毕敬，羞涩了会脸红，紧张了会挠头，会绅士的给她开车门，指导问题时像个慈祥的长者。
王老板的秘书就是明白帮着选的。赵一婷，172大个儿，前凸后翘，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尤物。小姑娘嘴甜，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明白心肝乱颤，心想要是男的一定不惜血本的追她。
明白没选错人，‘云水谣’餐厅在赫拉尔经营了大半年才见起色，之前一直亏本。总部不止一次下达停业整顿的通知，可王老板就是硬着头皮死扛，还拿出自己多年的私房钱支撑着经营，因拖欠工资，会计厨师服务员走的走，罢工的罢工，只有赵一婷坚持下来了。
赵一婷总说：‘云水谣’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个家，跟着王哥我学会了好多东西，做人不能背信弃义。
经过几个月的坚持、调整，餐厅运营终于步入正轨，有一个月的营业额竟然和同期的BJSH两个大城市的相差无几。庆功宴上，王老板直接发了秘书三千元红包，秘书坚持不要，说是职责所在。王老板坚持给：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袁野打趣：妹子，拿着拿着，你当秘书那点工资多不值呀，不但要操心前厅服务，连厨房都要跑，还得操心上司的吃喝拉撒睡，简直就是保姆跑腿加月嫂啊。
赵一婷笑着说：没事，我是农民家的孩子，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
明白笑里藏刀：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老板心疼你，哎，王老板，现在像我们家一婷这么好的姑娘哪儿找去呀，干脆收了当老板娘得了，然后和袁野哈哈大笑起来，赵一婷羞得满脸通红：哎呀明白姐，你总是开我的玩笑。
王老板慢慢的喝了口酒，狠狠的瞪了明白一眼。
袁野是袁局长的独子，大学毕业后，实在不满意老爸给安排的差事，一直无所事事的游荡着。‘云水谣’开业后，他非要弄个副经理当当，而且凡事都爱和王骁玮攀比，连吃喝穿戴都要模仿。王骁玮烦透了他，可碍着袁叔叔的面子，只好忍气吞声。
袁野不止一次问过王骁玮对赵一婷有没有意思，要是没有，他就下手了，可王老板丝毫不表态。王骁玮就是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从来不会让你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他是个很感性的人，更是个念旧的人。
他和周宁分开好久了依然对她念念不忘，听说她即将订婚，他一个人去赫天大厦四楼的游乐城疯狂了一天，跳碎了两台跳舞机，赔了人家几万块大洋。
王骁玮对别人还会忍耐，对明白却是锱铢必较，似乎什么都看不上眼，尤其是两人熟稔以后，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大吼，把她批评的体无完肤，骂她胸大无脑，是没有女人味的二尾子。
每个人都有忌讳的词，明白最讨厌别人开玩笑说不要脸或叫她二尾子了。袁野无所谓，他是个自来熟，第一次见面就勾肩搭背，着实让人厌恶，不理他就完了。可王骁玮她做不到不理。
关键是每次王骁玮得罪她之后，都会有借口让她原谅他，好像之前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过。比如，前一天晚上刚大吵得昏天黑地，吵到绝交，第二天他就会打电话，开口便是毫无语气的吩咐：我们餐厅缺个洗碗工，你负责给找一个，啪，挂了，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呢。
明白也是，每次都说不理他的熊脾气了，可挂了电话还是会骂骂咧咧的跑东跑西，她把自己归结为一个字：贱。
汤庆和文香问：狗屎，你是不是喜欢大力丸啊，他那么帅，还那么有钱，你等着伤心去吧。
明白把口中的饭菜一丝不落的喷了出来，夸张的表情配上港台腔：有没有搞错，那种银很难相处的好不好，做朋友都觉得累，还提什么拍拖呀？再说啦，银家怎么会看得上我？而后继续吊儿郎当的扒着饭。可她感觉到自己的小心脏，嘎噔的疼了一下。
虚荣心和自尊心之间仅仅只划着一条线，还是虚的。而自尊心强的人往往又很自卑，自卑的人对待人生大多有两种极端的方式，自暴自弃和自强不息。
明白了解自己，要样儿没样儿、要个儿没个儿、要性格没性格，要啥没啥，和王骁玮只能是殊途同归，于是她尽力避开他，只为保留一点可怜的自尊。
王骁玮不止一次嘲讽她：给我打工吧，你那个药材公司的业务员，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如我这服务员挣得多呢。
曲目‘火花’的轰鸣声快要把整个酒吧掀起来了，卫生间的门关的死死的，依然能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陈思厌恶的擦洗裙子上的秽物，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海龙王儿子周岁那晚，她上台随便扭了几下屁股，没想到第二天张岭就找上门聘请她为‘赫拉尔传奇’的舞娘。
陈思想了想觉得不错，不过有几个条件。晚上上岗，工作时间自己定，工作多长时间，也听自己的，心情好了，来跳一跳，没心情了，曲子跳到一半就走人，爱他妈的谁谁谁。没想到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她却红了，红的一塌糊涂，红到来看她跳舞，要提前预约。
人红是非多，追求陈舞娘的人不计其数，年龄不等，体重不等，相貌美丑的都有，其中不乏残疾人和同（双）性恋患者。昨天她刚走出舞池，就被一个老娘们抱住，那女的有200多斤，箍的陈舞娘翻了白眼也不放手，嘴里冒沫子的喊：小思思，我爱你，我爱你。
小思思，是陈舞娘的艺名，不过和隋龙好了之后，便改叫‘凤凰’了。
裙子上的脏东西怎么也洗不干净，真不敢相信是从人嘴里出来的，要不是顾及胡小骚和明白的关系，她非抽那小婊子几巴掌。前几天，胡小骚就总找她的茬，有一次被羿阵雷踹了几脚，可她没记性，今晚竟带几个小流氓来滋事，还喝的烂醉如泥，要不是陈舞后及时通知明白，胡小骚非被轮奸了不可。
陈思就纳了闷了，现在的孩子是怎么了，比她那会儿还张狂，不，她才不张狂呢，顶多算叛逆。帮着把胡小骚抬上出租车的时候，小婊子嘴里一个翻江倒海，吐了她满身满手。陈舞娘龇牙咧嘴：老桌儿，这裙子我不要了，你得赔我！
“哎呦！”
陈思被撞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刚想招呼对方祖宗，那人却蹲下来扶她，四目相对之时，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嘎噔的跳了一下。她认得他，和老桌儿逛街的时候见过，他是老桌儿的大学校友，叫，对了，王骁玮，就是大力丸。
大力丸说对不起，灯光太暗，没看见有人，她说没事，下次看清了，哎？你怎么踩我脚呢？他赶紧不好意思的挪开，又说了句对不起，样子羞涩极了。他扶她站起来，她说我没事，你赶紧进去吧，跑那么急，憋坏了吧？
被胡小骚一通闹，陈思没有了心情，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撤离，等一会儿隋龙来了又要磨叽半天。他追求她有段日子了，她不讨厌他，但是又不想和他交的太深，张岭曾经提醒过说隋龙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
一年之后，陈思想起了这个晚上，这个她差点被强暴的晚上。她后悔当时说了那些咬牙切齿的话，如果她没说，或者反抗的不强烈，他一定得逞了，那样她会恨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
他为什么不强暴她？为什么在紧要关头，放了她？
隋龙把陈思抛向水池，疼的她叫骂他的八辈祖宗。他不回击，跑去挨个捶门，要把里面的人全赶出去了。有个男人提了着裤子刚想骂，一看是隋大少，立马闭了嘴，出厕所门时，裤裆湿漉漉的，估计没憋住，拉了。还有一个说没方便完，说什么也不开门，隋大少两脚踹开，扯着衣领把人扔出去了。
陈思的心直突突，隋龙这回是要来真的了，以前他也犯过混，但都是吓唬人。她想趁机逃脱，跑到门口被抓了回来，他反锁了门，脱掉了外套，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
“隋龙，你别胡闹，我告诉你，我软硬不吃。”
“软的你不吃，我知道了，可硬的，我他妈，还真想试试。”
“隋龙，你敢乱来，……你这辈子也别想让我当你女朋友”
“谁稀罕，睡一宿就够了，哈哈~~”
隋龙奸笑着掐住陈思的腰把她放到洗手池的台子上。她被抓的很疼，刚开始还边挣扎边恶毒的谩骂，后来没力气了，开始哭着求饶。他不理会，双眼欲火燃烧，扯开她的衣服……
他吻她，用力的吻，他咬她，用力的咬，吻她的脸……脖子，咬她的脸、脖子……她要崩溃了，挣扎，没用，哭喊，没用，什么都没用，不，她不要，她不要噩梦再次袭来，她承受不了。
隋龙好像疯了，他把陈思的衣服撕得稀烂，是，他疯了。他没想到，她的脸，她的脖子，他停不下来了，停不下来了，他要进一步了解她，熟悉她，他想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如此与众不同。
陈思气若游丝：你要是敢，你要是敢，我恨你一辈子，你要是敢，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隋龙突然停止了动作，他欲火中烧的眼睛盯着她绝望的瞳孔，许久许久。他身子颤抖了一下，闭上眼喘着粗气。他发现自己不敢许久正视她的眼睛，看久了，就会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从两人相爱，到最后分手，隋龙都害怕跟陈思对视，他怕她的眼神，那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绝望让人害怕，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咚咚咚，有人敲门，是张岭，他用力的砸门，用力的喊：隋大少，你在吗？有急事，快出来，快出来，有人砸场子。
隋龙没好气的应了一声，他转过头，俯身下来，亲了陈思的脸颊，贴在她耳边说：宝贝，松手吧，我对流血的女人，没兴趣，不过你记住，你早晚，是我的女人。跑都跑不掉，真的，跑到跑不掉。
是张岭救了陈思，还是提前到来的大姨妈救了她？或是那句：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后来陈思知道，隋大少说了谎，他要是畜生起来，管你流不流血。不过那天晚上，陈思看着血淋淋的下体，认为是那滩鲜红救了自己。她第一次觉得，大姨妈还是个不错的亲戚。
时间：04:00。
地点：赫拉尔大学图书馆门口。
人物：阮强等一类势必得到硕士录取通知书的孩纸们。
天还没亮，图书馆六点开门，可是此时门前已经人头攒动，来晚了，哪还有地盘。阮强见缝扎针，插着耳机哇啦哇啦的背着English words，英语是他的弱项，高考时明白那个半斤八两的人都打了120多分，他才刚刚及格。
“Forever ，Forever ，Forever……”
他的心轻轻的疼了一下，和‘老太太’冷战好多天了，这次一反常态，他没有主动道歉，他认为自己没错，重要的是，他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累了，他不想再去满足她霸道的虚荣心。
那天，汤庆遇到两男一女的欺负，在QQ群里发出了求救的信息，及时没及时赶到的，足有两巴掌人，而他这个最应该到场的人却没有出现。他好久不上网了，明白打电话骂他是陈世美的时候，他正被英语折磨的死去活来。
那天，汤庆回到宿舍已经快十点了，老巫婆跟在屁股后絮絮叨叨：以后别回来这么晚了，都把我吓醒了，心脏跳个不停。微醉的她躺在床上，心里比嘴里的滋味还复杂。‘三大霸’好久没一起尽兴的喝酒了，没有美味佳肴，甚至连下酒菜也没有，只是一大袋子易拉罐，你搂着我、我抓着她、她抱着你，搂着青春，抓着回忆，摇摇晃晃的从2004年的街头，晃晃摇摇的走到了2011年的街尾。
七年前，三个女孩子第一次喝酒也是这样，不过只有三个易拉罐，那时明白还不知自己的酒量，文香也不知道，不过半罐子下去，她便抱着路旁的小树，嗷嗷嗷吐的不行。那时她们要中考了，只有明白能考上高中，其余的两人很郁闷，不用继续上学是解放，可朋友分开，太痛苦。
汤庆站在中间张开双臂用力的搂着她们，笑着大喊：你们高兴吗？你们快活吗？明白眯着眼睛，打着嗝说：你他妈不问，我心情还好，还以为是七年前呢，你他妈一问，我，不快活了。文香大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赫拉尔二中地理位置偏好，公安局和计划生育办是走膀右臂。‘三大霸’醉醺醺路过公安局的时候，差点被当成流氓抓起来。她们大吼大叫，唱的歌没有一首在调儿上，先是SHE的《Super-star》，后来王强的《秋天不回来》，还有500的《挪威的森林》，把2004年的红歌唱了个遍。
汤庆说：明白，你他妈要上高中了，不会把我们忘了吧？
文香说：是啊，以后考上大学了，不会忘了我们这帮农民姐妹吧？
明白说：放你们妈的，狗臭屁！
汤庆仰着头，她的眼神和夜空一样深邃，她说：此时此刻，我比七年前，还绝望。明白和文香也抬起头，可谁也没有回答。她们的心情，其实一样，一模一样。七年了，友情变深，爱情变深，绝望变深，七年了，为了生活，挣扎的越用力，被刺的越深。
“别挤，别挤，注意安全……”
门卫大爷撅屁股开着大锁，周围的同学们拼了命的朝中间挤，最里面的有点惨，身体紧贴在玻璃上，五官扭曲，四肢盘结，像是被压扁了的人体标本，门被打开的刹那，众人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场面堪称壮观。据赫拉尔大学一些爱好调查的同学统计，就餐时间的食堂、课间的厕所、凌晨六点左右的图书馆，为全天发生命案几率最高的时段，当然，前提是可能。
阮强双脚离地，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架空了进去，落下后来不及站稳直接开始了冲刺。大家伙儿你追我，我追你，赶趟儿似的，百米冲刺的速度、110米跨栏的气势、一、二、三立定跳远的谈定……整个一楼大厅瞬间变成了运动会竞技场。
一二楼没有座位了，那就三楼，背包、书本、水杯、报纸杂志、用过和没用过的卫生纸等一切可以占座儿的东西，天女散花般飞舞着，它们落下的地方，便是主人一天的求知之地。靠窗的位置上，两个同学吵起来了，胖的说：我的笔袋先占的，瘦的说：我这有手机录像，我的卫生纸，先你一步。
阮强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拿出手机想告诉‘老太太’他占了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他为什么要投降？她在群里发信息时，想过他的感受吗？他考研时间紧张，她还添乱？
直到两人分道扬镳阮强都没意识到，为了考研，汤庆承受的压力远远大于他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想要自己的男朋友多给一些安全感，可是不知从何时起，那种安全感渐行渐远，最后找不到了踪迹。
每次别人夸她有个那么爱她的大学生男朋友的时候，汤庆的心中满是苦涩。大学生男朋友，多光荣啊！可她需要的不是这份炫耀，她只想在下雨的时候，有人帮着收摊儿，冻手的时候，有人帮着捂捂。而不是：下午有课，我明天去找你；要期末了，很忙，自己注意安全；别等我吃饭了，习题没做完；我让海龙王去咱们家修水管了。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等我读完研究生吧，还有三年，哎呀反正就是一张证的事，以后再说，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背书呢。”
汤庆盯着阮强渐渐睡去的脸，那张脸越来越模糊，最后变的五彩斑斓，那张脸越来越陌生，最后竟然消失不见。她伸出手想摸摸，可还是放弃了，她转过身去抱住枕头，好像抱着最初的梦想。
梦想变成幻想，幻想会不会只是个幻影？
汤庆想：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