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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近的日子,陈诚过的麻木不仁。
他陪着李诗琪在市场上置办着年货,李诗琪怀孕之后身体一直虚弱且贫血严重,陈诚让她好好休息,可她又偏要出来,说第一次在别的国家过新年怕东西办不周全,他无奈,只好陪同身边以便照顾。
陈诚上周又被升了职,成了周立群的助理,工资翻了几倍不说,还被分到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大房子。周立群说他工作勤恳兢兢业业,所以以资奖励,但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陈诚父母是希望儿子儿媳妇回滨城老家过新年的,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才有年的味道,陈诚却借口说李诗琪身体欠佳,不能长途跋涉。
陈诚不想回滨城,不想再解释为什么和英子分手了。上次他回去登记结婚,父母追问,街坊邻居背后猜测,让他一刻也忘不掉自己是个背叛爱情的人。英子打来电话说,汪鸣磊和程俪都不回中国过年了,大年夜的时候你带着李诗琪来大世界和我们一起狂欢吧,到时候会有好多中国人和华人,很热闹的。他也推脱说李诗琪身体不好,要在家照顾。英子说要不然抓紧住医院吧!等孩子平安出世,母子修养好了再回家,要是需要帮忙一定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啊!陈诚好一阵心酸,他想,英子是多么善良的女孩子啊,现在还能被她称为朋友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如果可能,就在背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别再介入人家的生活了,还去大世界?除了英子,还有谁会欢迎他?
李诗琪在喊陈诚:
“陈诚,我叫了你半天,怎么不答应啊?”
“啊?”
“你过来看看这牛肉怎么样,过年是时候包饺子用。”
“啊,好。”
“你都没看,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工作太累吗?要不你回去,我自己就行。”
“我没事,倒是你别太累了,昨天险些晕倒,”
“没事,邻居那个北京大妈说可能是孕妇综合症,孕妇哪有不恶心犯晕的呢!”
“那你也要注意,一会去买点动物肝脏,你贫血多吃点有好处。”
“谢谢老公!”
李诗琪一脸幸福,她又挺着肚子去挑蔬菜了。陈诚想,李诗琪也算是个称职的妻子了,全心全意爱自己,让他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心投入工作。怀着孕,身体虚弱,也没落下丰盛的一日三餐。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无法爱上她,可能是曾经的出轨亦或是后来的阴谋,还是缘分已尽无法重新来过?他想不明白。
还有几天就是中国农历新年了,陈诚却没有什么感觉,他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和英子笑说着毕业后无论在哪里工作都要回滨城过新年呢。如今仅仅一年,却早已物非人为。看着大街小巷花灯满城游人如织,摩肩接踵,陈诚的心,冷冷的。
抬眼望去人群一片,不知何时起,李诗琪已经没有了踪影,陈诚想,她又跑去挑选什么了吧。不远处好多人正在向一起聚拢,而且越聚愈多,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他不好奇,绕过去继续朝前走。突然一个人用英语大喊:快叫救护车,她是个孕妇,现在情况很危险。
陈诚脑袋一阵嗡响,立刻转身挤进人群。果然是李诗琪,她倒在地上满脸是汗表情痛苦,她身下的一片殷红,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诗琪,你怎么了?哪位好心人帮忙叫救护车,谢谢了……”
陈诚抱着满口呻吟的李诗琪,他给她擦着汗,内心无比的慌张。
“陈诚,救孩子,救孩子,我可以死,但孩子不能有事,他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啊!”
“别胡说,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救护车终于来了,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李诗琪被抬上担架时已经昏迷不醒了。在医院里好不容易苏醒,又突然出现大出血,恰巧血库资源不足,她将要面临生命危险,后来血液终于及时供应,大人的命是保住了,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此夭折,再也无缘见到亲生父母。
李诗琪打了镇定剂,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还不知道,自己用来得到所爱之人的命根,已经不复存在。陈诚坐在病床前,表情痴呆。孩子没了,永远的消失了,虽然他曾经是那个讨厌这个孩子,深切希望他从未存在过,但当真正失去孩子的时候,他还是无比心痛。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陈诚幻想过,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他是喜欢小孩子的,男孩女孩都好,但他又不太会讨他们欢心,英子的弟弟英俊就总说他死板,不解风情。和李诗琪成婚后,陈诚也想过,他要改变自己,做一个好父亲。
是女儿呢,他就给她买好看的衣服,漂亮的头饰,让她去学唱歌、跳舞,逢年过节带着她到处去玩。是儿子呢,他就陪着打篮球,踢足球,攒钱给他买大房子,男人娶老婆是要有一定经济实力的,这是滨城的规矩,不知道马来是不是这样。陈诚想儿子还是在中国安家立业的好,中国人嘛,哪能总在外面飘着。要是龙凤胎就更幸福了,有儿有女正好凑个‘好’字,将来生活一定和和美美。
李诗琪的呓语,把陈诚拉回了现实。现实是什么都没有了,他想,他还能承受孩子夭折,可李诗琪这个视子如命的女人该如何面对丧子之痛?怀孕已把她折磨的不成样子,如今却没有苦尽甘来,只能空余伤悲。李诗琪醒了,一脸痛苦的表情,她睁开眼就迫不及待的问:
“陈诚,我们的孩子呢?”
“啊,好,一切平安。”陈诚拉着李诗琪的手,强颜欢笑的说。
“平安就好,可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疼?”
“你大出血差点没命,刚做了个小手术……”
“手术?”
“啊不是,可能又是孕妇综合症吧!”
“吓死我了,孩子没事就好,你放心我不会死的,还没看见咱们的孩子,哪里舍得死。”
“别说太多话,你还很虚弱,在睡会吧。”
李诗琪看着陈诚一脸的愧疚
“都怪我,不听你的话,非要出去逛,结果天气太热晕倒了,还好孩子没事,要不然……”
“我没怪你,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吧,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去买。”
“嗯,还真饿了,猪肠粉吧!我感觉它是马来小吃中最美味的了。”
猪肠粉在医院门口就有的卖,不过买的人很多,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轮到陈诚。他只买了一份,他不想吃,此时品什么美味都会如同嚼蜡。他在想,他该如何告诉李诗琪孩子已经没有了呢?陈诚回到病房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李诗琪,一个护士匆忙跑来说:陈先生快去看看,你爱人要自杀。
李诗琪蹲在医院厕所的一个角落里,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
原来陈诚下去买猪肠粉时,恰巧护士来换药,李诗琪满心欢喜的问:护士小姐,您知道我的孩子是男是女吗?那个护士倒是诚实,她好心的说:“你爱人没对你说嘛,由于失血过多,你已经流产了,目前身体还很虚弱,要多注意休息……”
“都怪我,要不是去逛市场就不会晒得晕倒,孩子也就不会没有了,那可是自己的命啊!”
李诗琪声嘶力竭,她看着手中的手术刀,真想一死了之,她想,一刀下去,是不是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陈诚跟着医生和护士跑到厕所门口停下,看到憔悴不堪的李诗琪,她泪流不止。
“诗琪,别这样,你放下刀。”
“陈诚我对不起你,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只要你在,千万不要做傻事。”
“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是为了孩子才和我在一起的,我知道你根本不爱我,在这个世界上,我早已无亲无故,现在孩子没了,你也不会要我了,继续活着只会受罪!”
“谁说你没有亲人,还有我啊,诗琪我需要你,不要离开我。”
“我爱你陈诚,所以,我不想让你委屈着和我在一起,怀了孩子后我好后悔,我为什么不让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现在孩子没了,我也没理由在拴着你了,陈诚我祝你幸福。”李诗琪突然露出了弥留之际的微笑。
“诗琪别做傻事,如果你死了,我接着就会去找你,咱们一家三口只能在阴间团聚了,你不是希望我幸福吗?那愿意看着我去死?”
李诗琪哭着猛摇着头,陈诚流着泪扑过去一把抱住她。搂着怀中痛不欲生的女孩,他说:
“诗琪不哭,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