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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青岛天气的反复无常,东北这一方土地则显得格外迷人。送走了新年的冰冻,告别了春寒料峭,万物一片欣然,天空湛蓝空灵,清风吹在脸上凉刁刁的让人心旷神怡。滨城更是气象一新,绿化植被大批种起,花圃装扮的异常美丽,就连街道的隐蔽角落处都会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还未到就餐时间,‘英式麻辣诱惑’里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在谈论着彼此的心情。英大伟在厨房里洗着蔬菜,方琴在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客人:欢迎光临,吃什么口味的?加麻?好嘞!您稍等啊,我去厨房添点香菜。大伟啊,你昨天批发的香菜呢?赶紧洗洗,外边客人等着呢!
“小琴。”英大伟直起腰来“抽空上楼看看英子起来没,鸡汤炖好了,一会给端上去。”
“我刚下来,还在被窝躺着呢,哎!回来几天了,除了上厕所就没出过她那屋。”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问她也不肯说。”
“出什么事了?在周家受欺负了呗?”方琴气不打一处来,越说越来劲。“我真想打电话骂英子妈一顿,当初怎么说的啊,信誓旦旦的会照顾好英子,结果让孩子孤身一人从马来西亚跑回来了,还弄的浑身是伤,让人看得心疼死了。”
“行了,英子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咱以后再也不让她去那了,有钱人家是那么好呆的?对了,你给治心脏病的老中医打电话了吗?英子不肯去医院,可看她总捂着胸口,连喘气都费劲,可能是心脏出了毛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得抓紧看看。”
“打了,应该快到了,哎!你说英子以前身体多好,怎么去了一趟马来西亚,就内伤外伤全有了呢?真不知道邵美芝是怎么当这个妈的!”
外面的客人等得急了,叫喊着让快点煮面,方琴端着洗好的香菜回到柜台,笑着满口抱歉。老中医来了,带着副偌大的眼镜,很博学多识的样子,他上楼给面容憔悴的英子把了脉。
“心率不齐很严重啊!”老中医皱着眉说“是不是经常胸闷气短,呼吸苦难,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还总冒冷汗,食欲也不怎么好……”
英子无力的点点头
“受过外伤吧!从脉象来看,你的心脏受过强大的外力冲击,它是被震伤了。”
“外力冲击?”方琴听见了老中医的话,顿时火冒三丈“英子你告诉小婶,到底怎么回事,周家人打你了吗?岂有此理!”
“没有小婶。”英子忙解释“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不可能,摔倒不会造成这样的震伤……”老中医说
“医生……”英子有气无力“其实没什么事,你随便开点药就行。”
“好吧,我先给你开几幅中药,记住以后心态要平稳,不要过于激动,心脏病最重要的是静养。”
“心脏病?”英大伟瞪大了眼睛“大夫有那么严重吗,我侄女才二十几岁,怎么就得了那种病啊,太可怕了。”
“心脏病是不分年纪的,它分有好多症状呢,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况且如今医学这么发达,你侄女的病又不是非常严重,如果抓紧治疗,相信不出一年半载就会痊愈了。”
老中医和方琴、英大伟下了楼。英子重新躺了下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膝盖丝丝拉拉的疼,回滨城有几日了,可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还带着马来西亚的伤痛。她想自己不能颓废下去了,要站起来开始新的生活,否则连叔婶也会跟着伤心难过。英俊敲门进来,还是那样的鬼头鬼脑。
“放学了?”英子笑问
“嗯,老妈让我把鸡汤给姐端上来……”
“怎么肯低头叫我姐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况且这也不算低头,你本来就是我姐嘛!给,我老妈叫你趁热喝。”
英子接过来,看着可爱调皮的弟弟,想着爱她的叔婶,心里不禁温暖了许多。
“哎?姐,马来西亚啥样啊?有北京好吗?”
“马来西亚很美,有海有沙滩,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就是太阳有点毒,和北京相比,各有各的长处吧。”
“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英俊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蒙我呢吧,哪个地方不是春夏秋冬啊!”
“当然也有四季,只不过每天都像夏天一样,等你以后学到这方面的地理知识时,自然就懂了。”
“姐,给我讲讲,你在那好玩的事呗。”
好玩的事?英子仔细回想,和周立楠郊外放牧算吗?或是祈福山蹦极?
“英子,你怎么哭了?”
“啊,没有啊!”
“姐,马来西亚也过年吗?”
“当然过啊!”
“怎么过啊,有意思吗?快说说,我对那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对了,你不是答应以后让我去马来西亚留学吗,现在应该简单了解一下那里吧!”
英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
“别摸我头,本来个子就矮,人家说总被摸头的人,个子就不会长了,对了,你在马来西亚给我找治不长个和尿床的药方了吗?”
“对不起……姐忘了。”
“你说你这人,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别看我小,但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英俊接着唉声叹气道“现在的大人,是越来越不靠谱了,算了,反正我也没太指望。哎?你的平安符呢?看你回来时那个熊样,该不是遇到抢劫的了吧?”
“嗯对,别告诉你爸妈啊。”
“真的?我太佩服自己了,怎么一猜即中?放心,我不会告诉那两口子的。你当时一定吓坏了吧!”
“还好,对了,还没告诉你,我在马来西亚学功夫了。”
“是吗?那也一定学得不咋地,要不怎么会被打的这么惨!”
英子回滨城后第一次下楼的时候,‘英式麻辣诱惑’已经关门打烊。方琴和英大伟还在收拾着桌椅餐具,见侄女终于肯下来了出奇的高兴。方琴笑吟吟的说:这就对了,不能总在屋里憋着,下楼逛逛也舒展一下筋骨,有什么想吃的吗?小婶去做。
“不用了,晚饭吃多了,现在还撑着呢!”英子笑着摸肚子
“诶姐,你这毛病还没改啊!”英俊幸灾乐祸“别人出趟国,那家伙回来整的和个洋人似的,你怎么一点没变啊,吃相还那么难看。”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抓紧写作业吧,都几点了!放学回来就知道玩,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方琴边擦桌子边朝儿子大吼
“行了老妈,真服了您了,别磨叽了中吗?”
看着母子的吵闹,英子忍不住笑。
“英子,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先在家里把病养好,然后在滨城找份工作,咱们一家四口过日子。”
“你叔叔说的没错,我就没看出来外面的大城市有什么好,电视上不是都演了吗,大城市的有钱人家,每个人都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的,为了钱财地位,什么父母杀孩子啊,孩子杀亲爹娘啊……吓死人了。”
“那都是写电视剧的人瞎编的,现实中哪会有那样的事?钱算什么啊,一家人和和美美才叫好!英子,小叔说得对吧?”
“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行了,你们别吵吵了,人家都静不下心来写作业了!”
“你这孩子,大人说话怎么叫吵吵呢,还静不下心,别拉不出屎来赖茅坑!”
“庸俗……”英俊一脸的不屑“我和方琴女士没有办法再交流下去,言语太粗俗了。”
“我粗俗?你要是放学回来就写作业,就不用……”
“停……我的亲妈呀!”
滨城郊外的后山里,冬天的影子还没有完全褪去,走在树林里有种寒风彻骨的感觉。英子裹了裹衣服,踩着去年落下的枝叶,慢慢的走着。这次,英子是和英俊偷偷跑来的,叔婶说她身体太虚弱要多休息,可总在家呆着,心里很闷,嘈杂的街上又不想去,安静的后山倒是个很适合散步、放松心情的地方。
抬眼望去,高耸入云的林木长势正旺,战胜了冬日的严寒,迎接着春天的复苏,枝繁叶茂的遮天盖地。以前闲暇之余,英子也常来这里,大都是抱着游玩的心情。和同学好友一起踏春、同英俊寻找野味山珍……如今告别了学生时代,昔日的学友各奔前程,彼此很少联系,而她呢?在短短数月之内,竟然经历了悲欢离合、世态炎凉甚至生离死别……
英俊又蹦又跳的说:生物老师布置了收集植物标本的作业,我这次一定会做得最好。英子想,此时恐怕也只有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还存在着一如既往的快乐心情吧!胸口又突然很闷,她蹲下坐在一堆土丘上。老中医说:治好心脏的毛病还要一年半载,她怎么可能在滨城停留那么长时间,妈妈从法国回到马来西亚一定会到处找她,也肯定会猜到女儿回了叔婶这里,所以她要尽快离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踪迹……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还要把他带走,英子,你是想置周家于死地啊!……目前这个情况,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要是这次小楠难逃一死,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如果他幸免于难,我也不希望你再介入他的生活,不要怪周伯伯狠心,那只是一个悲痛欲绝的父亲想挽留生命垂危儿子的无可奈何……我求你了英子,代周家的列祖列宗求你了……”
周伯伯的话,言犹在耳,真是让人心如刀绞、撕心裂肺。英子想,自己真是太过分了,让一个慈祥的老人如此的痛彻心扉,就算逃脱了周伯伯给安排的生活,她也要信守诺言: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至少要让周立楠相信爱人已死!
美国现在是什么时间呢?英子想,周小楠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希望平安符可以拯救、带你逃离苦海,让你一生平安,只要你过得好,哪怕要周夫人隐姓埋名一辈子也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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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想的没错,邵美芝从法国回到马来西亚,听吴管家泪珠连连的说完她不在的这些天,周立楠和英子发生的变故后当即晕厥过去。在医院苏醒过来后,当爱人告知了事情的真正结果时她又是几度疯狂。
周启先说,英子并没有死,我本来安排她到新加坡疗养的,可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固执,竟偷偷离开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你凭什么赶走我的女儿,真是太心狠手辣了!”邵美芝大吼“还对外说她已被害死了,这不是诅咒吗?”
“我这也是为英子着想,目前她的身份还不清不楚,政府三天两头的找人,我不是想让她能够安心疗养吗?”
“什么不清不楚,我知道了,你自始至终都没把英子当亲人看待过,安心疗养?马来西亚不能吗?你就是要赶走她!”
“对……”周启先的语气不可置否“英子必须走,她不可能在和小楠在一起了!他们分开了对彼此都好,我当时就不同意这段恋情,可你非要极力撮合,否则的话,小楠不会生命垂危,到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周启先你怪我?”邵美芝泣不成声“我女儿也受伤了,她心里上的阴影可能会缠绕一辈子,你爱自己的儿子我管不着,可不能背着我,赶走我女儿!这么可怕、自私的人,没人能与你在共同生活下去了……”
邵美芝和爱人在医院大吵大闹后,心急如焚的给远在中国滨城的英大伟打电话,想知道英子是否已回家乡。接电话的是方琴,她先破口大骂了一番,说今后英子与你一刀两断,没有这么不负责的妈,让女儿伤痕累累跑回家,出了气之后又说,侄女目前在接受治疗,心情也不错,我和她叔叔会好好照顾的,以后英子就留在我们身边,不去马拉西亚享什么福了。
邵美芝哭着说了道歉和悔恨的话,又谢了方琴和英大伟对英子的照顾,还承诺等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就去中国探望。挂了电话,她脸有泪痕的去了警署,想询问一下英子被绑架的具体情况,罗警官说:据警方调查,绑架和杀害英子小姐的是国际通缉犯Booty,而且绑架的目的并不是想敲诈勒索
“不是想敲诈钱财,那为什么?”邵美芝一脸吃惊“我实在想不出,英子是怎么和国际通缉犯扯上关系的,她接触的人我全清楚。”
“英子小姐和Booty的确互不相识,可Super-nan却与其有过大过节,去年Booty的弟弟Stool越狱逃跑,还是Super-nan帮忙抓回的,而且大世界综合会馆的崔晓东也给警方提供了线索,证实确是Booty为给弟弟报仇抓了英子小姐作为人质,以此来威胁Super-nan。”
“我苦命的女儿,难道真是妈妈的错吗?如果你没有和小楠相爱,就不会被当成人质了,罗警官,那个可恶的Booty抓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国际通缉犯了,警方很吃惊,Booty为何能够顺利重回马来西亚,而且还对Super-nan的事情了如指掌。”
“我不管你们吃不吃惊!”邵美芝情绪激动“现在,我就要警方抓到凶手,英子被害惨了,她……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周夫人别激动,警方会全力以赴的。”
“全力以赴?你们只会开空头支票,我就没看见办过什么实事?人死的死,伤的伤,警方连凶手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要去上告!我要告你们!”
由于操劳过度和各种精神上的刺激,邵美芝几度昏迷。周启先不在,吴管家就打电话叫医生来家里看病,看夫人打了针渐渐睡去后,他又开始忙其他事情了。从新年到现在,不幸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不但东家焦头烂额、伤心不已,有些佣人也心里着急、悲痛叹息,吴管家就是个与周家同甘苦共患难的忠实仆人代表。
他来周家三十几年了,早已把这当成了终生栖息之地。目睹过太夫人的飞扬跋扈、专断独权,理解了夫人得以进周家的坎坷遭遇,看着三兄妹一点点长大成人,知道夫人和大少爷长久的烽烟四起……如今英子小姐被害已死,二少爷又生命垂危,老爷和夫人的感情一定会因此而产生裂痕。他真希望一切磨难快点结束,让这对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中年眷侣,晚年不要再现伤痛事情。
邵美芝支撑着坐起,头闷闷的疼。英子的事让她无法静心休息,回想着近来发生的种种,总感觉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罗警官送她出警署大门时,把突然想起的事情如实相告:杀害索亚的凶手阿霞,已在中国澳门被捕,可另一嫌犯奥奇却再次逃脱。据阿霞供述,是有人收买她和奥奇在各处拍Super-nan和英子小姐的照片,事发后又帮他们潜逃处境。可指使人是谁,只有那个重案在逃的奥奇知道。
有人收买了阿霞和奥奇,会是谁?邵美芝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打了个电话,对方说:周夫人,我已查出,向新闻媒体提供英子小姐虚假身份消息的是一个姓刘的报社主任,奇怪的是,这个刘姓主任在爆料之后的第二天就无故辞职了,而且至今不知所踪,等查到此人的下落,我一定会即使报告!放下私人侦探的电话后,她若有所思:报社主任,莫名辞职、不知所踪;阿霞奥奇,被人收买,这两件事一定有扯不断的联系。谁想害英子,谁想害自己?
周立群的秘书说他在开会,于是,邵美芝跑到了大楼顶层,她用力踹开了会议室的门,一脸的怒气冲天。周立群见状,语气平静的说了结束会议的话,之后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没有像一个晚辈那样起身相迎。纷纷离开的周氏员工在经过原副总裁的身边时,目光疑惑中伴着畏惧,点头打招呼也未被理睬。
众人走后,邵美芝重重的关上了门,大步流星的走到周立群面前,狠狠地盯着他。
“邵姨什么时候回马来的?”周立群喝了口茶“不好意思最近很忙,都没空回家。”
“对,你是忙,忙着害人……”邵美芝阴阳怪气
“您坐,邵姨今天是来视察工作吗?”
“别转移话题……”
“小群不懂您的意思!”
“不懂?”邵美芝咬牙切齿“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阿霞已被警方抓捕,供述是有人收买她和奥奇拍那些照片的,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真是冤枉!我为什么那么做啊!再说,天天工作这么忙,哪有空闲的时间。”
“为什么?你是记恨曾被我赶出周氏,嫉妒我在周氏如鱼得水,所以你就收买人拍那些照片诋毁英子的名誉,还杀人陷害,又买通一个姓刘的报社主任,编辑散步虚假信息,害的英子几乎身败名裂,我不得不辞职离开,别说这一切不是你做的!”邵美芝面目狰狞的大吼
“邵姨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如果您说的一切属实,那警方为什么不来抓我啊?小心我告您诽谤!”
“不抓是因为证据不足,还想告我?好啊!你倒是去呀,我已经派人到处调查了,等找到了罪证连你爸爸也救不了,我倒要看看,启先知道了他一直欣赏的养子其实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时,还说不说我对你有偏见!”
“邵姨真是误会了,您要查也没人拦你,不过要千万保重身体!”
“怎么?还想谋害我?我邵美芝在这等着,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机,还是那句话:想打周氏的主意,这辈子你都没资格!”
“事情不要做绝,说话不要过分!”周立群一字一顿
“我就过分了,这辈子你都没资格抢周氏,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别以为被周家捡来就可以一步登天,下贱的人一辈子都别想抬头!”
“你这疯子!”周立群气得咬牙切齿,他抓起电话跑到窗边给保安部打电话
“你心虚了?”邵美芝跟在周立群的身后,继续怒骂“我说对了吧!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想对付我,哼,没门,大不了玉石俱焚!”
赶到门口的保安人员看到里面的情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邵副总裁,不,她不是了!”周立群怒气冲冲“周夫人情绪有些激动,你们带她下去休息。”看着保安没动,周立群大吼“还傻站着干什么?带下去,想滚蛋吗?”
“别碰我,自己会走……”
周启先回到家里冲着邵美芝大发雷霆:
“美芝你真是太过分了,在家里闹闹也就算了,怎么还去公司发疯!”
“我发疯?”邵美芝同样怒不可遏“告诉你吧,你疼爱的养子就是杀人凶手,所有事情都是周立群在背后捣的鬼。”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还信任那个畜生,你真是糊涂,小楠差点被他害死了。”
“罗警官说了,小楠是被一个国际通缉犯打伤的,这和小群有什么关系?”
“反正……一定也是他找来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周启先你总说因为我女儿,周立楠才有麻烦事,可要不是你儿子得罪了什么国际通缉犯,英子会被人绑架还差点没命吗?如今她还要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你……你还我女儿!”
邵美芝哭喊着撕扯爱人的衣服……周启先气的大吼:
“吴管家,快把夫人弄走,这个女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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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不顾叔婶的挥泪挽留,毅然决然的要离开。妈妈已经打过电话,还说会来看望,所以她不得不走,而且日程还要提前。她嘱咐叔婶一家无论何人问起都不要说出她的踪迹。回滨城的这几天,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连’英式麻辣诱惑’的左右邻居都不知道屋里多了个人。
“英子去马来西亚和她妈妈享福去了,一辈子都不可能回来,荣华富贵多好,那孩子好命啊!”
这是隔壁阿姨和家人闲谈的话语,恰巧被满覆武装准备坐上出租车的英子听到。‘荣华富贵’,不禁让英子想起程俪曾经的玩笑话:将来找个会下厨的老公,即便生活贫穷,精神上也一定荣华富贵了吧!此刻的她,不奢求精神的富贵,也不祈盼物质上的满足,只单纯的希望远在天边的爱人能够逃过此劫,一生平安。而自己呢?可以隐姓埋名,平淡一生……
背着老中医开的中药水和英大伟买的西药片,英子独自一人踏上了离开滨城的飞机。终点站是上海,同样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陌生是因为,那座明珠城市,她从未拜访过,熟悉是由于,种种原因使她去年夏季与其擦肩而过。曾经梦想起飞的地方,如今开始另一人生的避难之所,看来她与上海的渊源还真不浅。
上海机场,人流如潮。
到站或离开的天南海北之友,把所有出入口都堵得满满的,英子提着简便的行李依然被拥挤的寸步难行,好不容易出了站,本想先打出租车到附近找个旅馆先安顿下来的,可回头却发现背包大敞四开,里面值钱的物品全部不翼而飞,她愣在原地有几分钟,随后拉上了链子继续前行。
上海的春天已经很热,周边环海水汽也旺盛,潮热的有点马来西亚的感觉。英子躲在一棵树下蔽阳,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流下。眼前陌生的建筑、热闹繁华的车水马龙,让人一时不知所措。她的心脏好难受,胸口憋闷的喘不上气来,她胡乱翻找背包里的各种药片,没有水就干着吞下。偌大的太阳毒辣辣的,好像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掉,英子抬头望着天空,突然眼前一片黑暗,昏倒在了地上……
英子醒来时发现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着液,护士小姐忙进忙出,让人无法相问是如何来到此地。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朝她这里看了看,然后微笑着走进来。
“小姐你好。”男人笑着说“感觉还好吗?你在路边昏倒了,我恰巧经过,就把你送到了这里。”
“啊谢谢你,天气太热了,我一时头晕……”
“是啊,上海的天气就是这样,有些闷,看你拿着行李,是刚到这吗?”
“我刚下飞机。”
“我叫楚文东,小姐哪里人?”
“我……我是外地人,再一次感谢楚先生的出手相救。”
“没关系,我也是正好路过,相关手续我已经办完了,你再躺下休息一会……”
“我的钱包丢了。”英子不好意思的说“所以,医疗费用只能先欠着了,您把电话号码留下,等有钱了我一定还。”
“不用客气啦,也没有多少钱,东西丢了,报警了吗?”
“我想不必了,也没有多少钱。”
“对了,医生说你心脏有点毛病,有时间最好住院治疗。”
“心脏?啊,一直这样,没什么大碍的,我包里有药。”
“小姐,来上海是旅游还是探亲?有认识的人吗?”
“啊,没有,我来打工……”
“自己一个人?”
英子点点头,楚文东想了想,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药品纸写了一串数字。
“小姐,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别误会,不是要你还钱哟,你初来上海,也没有认识的人,钱包又丢了,一定会有麻烦事,我现在要马上回公司开会,记得晚些联系我!怎么说我们也算相识一场。”
楚文东走了,英子把那张号码纸放进背包也紧跟着离开了医院。街上路灯已亮,霓虹闪烁繁华一片,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满是无法言明苦楚。她拒绝去新加坡是因为那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丝毫值得记忆的东西,可此时呢?身在祖国还不是一样的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甚至落魄的身无分文,连起码的衣食住行都陷入了困境。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真是如蜀道般艰难!英子的内心,无比淤塞但哭不出来,孤独、寂寞、无助的让人快要窒息。她抽噎着叹了口气,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国际长途,马来西亚……
几个小时候后,陈诚从上海机场出站口飞奔而出,和在此等候多时的英子相拥而泣。两个人谁也没说一句话,只是许久的抱在一起默默流泪。英子给陈诚打电话时,他正在广州出差,挂了电话后就迫不及待的飞了过来。
“我和周总经理一起去广州谈生意,前几天马来西亚有事,周总经理就回去了,他派我继续留在那处理相关事宜,所以才会来的这么快。你和周先生的事,诗琪打电话告诉了,她还哭着说你被坏蛋害死了,我才不相信呢,你那么善良,老天也不忍心让你这么年轻就离开的,我猜你一定是为躲避麻烦回国了。”
“周伯伯本来是要送我去新加坡的,可我不想,所以就偷偷回国了。”
“英子……”陈诚声音哽咽“此时此刻,你还能想到我这个朋友,我真是心满意足了。”
“是我该谢谢你,我只是想打个电话寻求安慰,没想到你却大老远的飞来了,真是很感谢你这个朋友。”
“一定要来的,就是在马来西亚接到你的电话我也会来的,对了,以后打算在上海生活吗?”
“暂时这么决定的,找个工作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这就好,忘了……忘了周先生吧!”
英子哭着点点头
“一会我去给咱俩每人买部手机,以后双方单独联系,我会保守你的行踪,不对任何人说。你呢?要定期发个简讯或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否则我会担心的,孤身一人在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哎!苦了你了……”
英子又哭着点点头
陈诚把英子安排在了一家酒店,留下身上所有的钱后就匆匆赶回广州了。英子躺在床上想着那个善良男人为她所作的一切,心里温暖无比,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她在安静舒适的床上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赶走从马来西亚带回的疲劳。
当看到上海第四次太阳升起的时候,英子早早起床梳洗打扮,随便吃了早餐便赶去了人才市场。这里真是人声鼎沸啊!各个公司企业的招聘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她投了几份简历,之后被告知要回去等消息。出了人才市场,英子漫步在上海的街道上。上海,真不愧是中国屈指可数的发达城市,全国经济、文化、交通中心。一栋栋高耸入云的中西式楼体、繁华热闹的各类店铺、飞驰而过的品牌名车、衣着时尚的青年男女……都显示了这个大城市的高调生活气息。回到酒店,英子躺在床上随手翻看杂志,就这样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才接到一个公司的面试通知。
‘文东文艺广告’公司虽然离市中心有点远,但办公楼与繁华地带的一样典雅气派。英子赶来这里时,走廊里已经坐满了面试的人,每个男女都在一脸紧张的认真准备着可能的考题。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摆弄着自己的简历:苏琳,新加坡人,毕业于新加坡大学……这是她从马来西亚带回来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也是新生活开始的通行之证。
无意中又触摸到了手上的戒指,英子心里好一阵疼痛。那是周立楠霸道的套在她手上的,小小的爱情的信物却装载了太多的美好与甜蜜,一切一切的幸福或痛苦的回忆,都可以让她刻在心里,终生的铭记。
“哎是你?”
英子发现有人停在了面前,马上收起了思绪,抬起头看看不由得吃惊的站起,眼前之人竟是前两天出手相救的男子。
“啊?是你,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那个……”
“你怎么没联系我啊!”男人一脸认真的说“那天开完会,我还去医院找你了,可他们说你早走了。”
“啊,我朋友来了,就出去了……”
“没事就好,我就担心你一个人遇到什么麻烦。”
“那天的医疗费多少钱,我还给你。”英子说完,便翻着钱包。
“不用了,我像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吗?”男人玩笑道
“我没那个意思。”英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找个机会谢谢你。”
“一定会有机会的,你是来面试的?”
“是。”
“什么职位啊?”
“平面设计员。”
“噢,啊我还有事,用不了多久,咱们还会再见的……”
那个被英子忘记名字的‘恩人’的最后一句话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坐下来继续静静的等着面试考官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