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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楠没有想到多日求访不得的周立群竟会主动登门造访,他神态虔诚的在周启先牌位面前烧香叩拜,似乎像是在忏悔什么。周立群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按照周启先的遗嘱,来收回周氏祠堂,他说如果周立楠再赖着不走,只能采取法律手段了。周立楠坚决不肯放手,说周氏祠堂是周家人的,他这个外人没有资格霸占。周立群笑着环顾四周,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说周立楠,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那句话吗?那就是说我没资格,老女人说过,你爸爸周启先说过,现在,连你这个阶下囚也用这句话来侮辱我,我没资格,怎么当上了周氏集团的总裁了呢?现在周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才是外人……
周立楠真想狠狠地打一顿,那个把脸快要贴到他的脸上的丑恶男人,但是他没有,他怕打扰了周氏祠堂里几代人的宁静,对面的男人就是从小到大一直‘爱他’的哥哥吗?就是爸爸一直信任器重的儿子吗?他想不明白,周立群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他转过身看着父亲的牌位,想着曾经合家欢乐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周立楠哽咽的说:周立群,你五岁就进周家了,爸爸一直把你视如己出,他教育你,栽培你那么多年,你是怎么报答他的?今天当着列祖列宗,当着爸爸的面,你敢发誓吗?你敢发誓,爸爸的死跟你没关系吗?你敢说周氏集团不是你用阴谋诡计夺取的吗?我在中国见到奥奇了,他什么都说了,我想,我和英子临离马来的那场灾难,也是拜你所赐吧!
周立群慢慢走到楼梯口,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透进来,照的他的侧脸模糊一片。他说他永远不会忘记周家的恩情,同样也不会忘记周家带给他的耻辱,还说他以前无论怎么努力,还是受到欺辱,老女人一句话就把他撵出周氏集团了,后来又被周启先赶到中国广州了。他还发誓周启先却是正常死亡,周立楠如果不相信他,说他使用了阴谋诡计,可以任意去调查。至于奥奇的话,周立群承认那是真的,还笑着讽刺说Super-nan真是福大命大呀,使得Booty都失手了。他最后放下狠话,如果周立楠不离开,他就派人烧了周氏祠堂,让周家的祖先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周立楠不想再同周立群纠缠下去了,他知道那是没用的,周立群现在已经丧心病狂,烧毁祠堂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也一定做得出来。周立楠说要怎样你才肯放过祠堂,是要我的命吗?你要是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周立群不屑地笑笑,他说,我可是马来西亚的守法好公民,我才不会为了你——一个阶下囚去冒险呢?再说,看着曾经被万人追捧的Super-nan今后会怎么样的苟且偷生,岂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
周立群拍拍周立楠的肩膀,他说周立楠,在外界人眼中,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可是,家族的百年产业还是在你的手上失守了,Super-nan不是有个性,爱江上不爱美人吗?到头来却家破人亡、人财两空,你的人生真是太失败了……不过你放心,周氏集团在我的手中定会蒸蒸日上,生意兴隆,对了,不妨告诉你我的计划,在不久的将来,周氏集团会成为国际性的大企业,甚至成为全球的领头者,它将垄断马来西亚的经济……到时候,马来就是我的了?哈哈……周立楠打断说,你到底想怎样,这里是亡灵安身的地方,如果你还有点人性,请你说出你的条件,然后快点离开,这里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不欢迎你……
周立群停止了笑声,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周立楠的脸,许久才说:我、要、你、的、大世界。我知道,大世界关门,是崔晓东搞的鬼,他和你,真是情深义重啊!我用周氏祠堂,换你的大世界,公平合理吧!周立楠哭了,眼泪滑落到嘴中,他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说好,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把小菲放了,我知道是你软禁了她。提到周立菲,周立群满脸的鄙夷,他说Super-nan的妹妹真是没骨气到了极点,真不像你们周家的种!其实周立菲就在外面的车上,可她却不想来见你这个亲哥哥……
周立菲的确就在周立群的车上,是他让她跟着来的。周立群叫她不许下车和周立楠见面,否则,就一辈子也别想再踏进周公馆。周立菲埋怨父亲为何一分钱都没给她留,同时感激周立群收留她,让她可以继续荣华富贵,虽然没有以前那样风光,还要隐忍着和安琪共侍高桥毅,为了讨好那个日本人,她必须每天和安琪你死我活的争宠。但是起码不用变成个平民,变成让别人嘲笑的落魄鬼……所以,她听话的没有下车,就算是没有周立群的警告,她也不会下车的,她怕周立楠会企图留下她,会责骂她……但是,看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祖祠,想着去世不久的父亲和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哥哥,周立菲还是很伤心的,伤心的泣不成声,但她很快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之后快速的补妆,她不能让周立群看出来她哭过。
周立群虽然如愿得到了周氏集团,但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当上总裁没多久,国际通缉犯Booty就带人找上门来。Booty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知道了周立群就是雇佣他杀害周立楠的背后老板,又听说周立群一步登天成了大老板,当然要过来‘有福同享’了。周立群无奈,只好养着他们。如今垄断马来西亚经济的‘宏伟计划’正在实施,投资无度,贪大冒进等原因导致周氏集团内忧外患,明目张胆打压同行企业,暴力兼并中小企业,偷工减料导致产品质量下降、欺行霸市又给周氏集团带来了史无前例的信誉危机……为了扭转乾坤,周转资金,使得公司正常运营,周立群不得不进行走私、贩毒、杀人越货的勾当……
从周氏祠堂出来,周立群就马不停蹄的赶到海边的某个码头。陈诚打电话汇报说,对方迟迟不肯放‘货’。周立群被周启先赶去广州时,他恳求陈诚陪在身边,因为他早就看出,没有任何心机的陈诚将会是个得力助手,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但是陈诚被‘同化’的过程,比周立群想象的要艰难得多,威逼不成,利诱没用,到最后,周立群真想一枪杀了他。可是他没有,他派周氏集团的员工,以前和陈诚住在一起的东子来跟踪监视陈诚,意外得知了英子尚在人间,生活在中国上海的消息,有了这个把把柄,陈诚怕英子受到伤害,只好乖乖就范。
如今,陈诚已经是周立群心腹,在周氏集团占据着仅有的几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之一,住豪宅、开豪车,每天游走于上流社会的各种场合,受众人追捧拥戴,可是他一点也不高兴。李诗琪又怀孕了,而且是个男孩,不是护照还没办下来的原因,远在滨城的父母早就飞过来了,可他还是闷闷不乐,整天行尸走肉一般。直到上几天,他亲手杀了把他带入深渊的、让他万劫不复的、卑鄙无耻的东子时,他才感到有些快意。陈诚记得,父母之所以给他取一个诚字,是希望他以后真诚待人,以诚信为本,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现在呢?他是个社会败类,与周立群同流合污的卑鄙无耻小人。他常想:英子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会拿他当朋友吗?英子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周立群带着Marry来到码头的时候,事情已被陈诚处理好了,送‘货’的人出尔反尔,突然想要加价,陈诚给Booty打了电话,一场斗殴后事情平息,送货人不但没得到加价,连本钱都没带上,就灰溜溜的滚蛋了。周立群夸陈诚做得好,想做大事就要心狠手辣,还说听Marry说陈太太又怀孕了,还是个男孩,恭喜陈兄后继有人了。周立群让Marry和李诗琪成为朋友,实际上是想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以便牵制陈诚,让他死心塌地的效忠周氏集团,效忠总裁。
周立群说他很喜欢小孩子,等陈太太生了,让孩子认他当干爸怎么样?Marry也起哄说要当干妈。陈诚吓得浑身颤抖,他说总裁……我们……我们高攀不起……求您……周立群搂住陈诚的肩膀,贴在他耳边笑着说:我们是朋友,我周立群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只要你对我忠心,我保证,你的孩子会健康成长,一辈子清清白白……
周立群还和陈诚商量了兼并Peter家族在马来西亚的家电公司的事,又吩咐Booty暗中削弱高桥毅和Peter势力。周立群早已洞悉,高桥毅和Peter暗中联手,要打周氏集团的主意,他也明白,Booty这个国际通缉犯,不可能一直的俯首帖耳,亡命之徒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任意妄为的。所以他不惜重金让Booty去找高桥毅和Peter的麻烦,当然对方也不是好惹的,他要的就是厮杀之后的结果-----互相牵制、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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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各个方面的不懈努力和日夜追踪,扑朔迷离的一系列事情已经渐渐明朗。马教练带领人查出周启先的车祸可能是有人蓄意谋之,并不是如警方所说的普通交通事故,因为肇事司机的银行户头在事故发生前莫名其妙的多了巨额存款,而他一直只是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也没有什么副业和其他的收入渠道,所以大有被收买去制造车祸的嫌疑。相同的情况发生在邵美芝的专用司机大力身上,大力被周立群解雇离开周家后同样多了大笔莫名其妙的钱财,奇怪的是他离开马来西亚回到家乡后不久就离奇死亡了。
John King派去法国的人获得消息:邵美芝和死在周公馆的慈善家玛丽娅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且二人共同筹划的Kites Baby慈善基金已经进入工作尾声,定好将在四月份全球依次发放。汪鸣磊和程俪多日寻访得知:周启先生前入住医院中的相关人员都说在一月二号到一月六号期间,从未见过邵美芝在医院出现。金木金水又提供线索:周立群在上一年年末就已经回到马来西亚,可是从未公开露面过。
John King边笑着喝咖啡边问周立楠对这些调查结果有何看法,周立楠紧锁着眉头同样喝了一口咖啡,他说:这是一个蓄谋已久、巧妙无比的阴谋,有人事先买通了一个司机,以酒后驾车为由制造了我爸爸的车祸,我爸爸的主治医师和高护、特护都说从他受伤入院到猝然离世,邵姨自始至终都未露面,而吴管家却说一月二号邵姨从法国回来,当天下午就去了医院直到三号下午才回家,这不是很矛盾吗?所以我猜测,邵姨在一月二号下午赶去医院的路上,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是说她那时可能就失踪了。John King大惑不解,他说:吴管家不是说一月三号他的确看到周夫人了吗,你家的好多佣人都看见了,这怎么解释?
周立楠说:那可能是我的另一个推断,邵姨一月二号离开家后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去谋划了一月四号的凶杀案,之后她挟带慈善巨款潜逃了。John King说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啊,听说Kites Baby慈善基金数额巨大,周夫人一时起了贪念也情有可原。周立楠又说:可我的这个猜测有很多漏洞,第一,以我对邵姨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为了钱就去杀人的人,何况还是自己的朋友;第二,邵姨很爱我爸爸,为了钱去亡命天涯,一辈子不能同爱人团聚,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邵姨会走上这条路;第三,邵姨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她就算真想杀人越货,也不会愚蠢的在自己的家里实施,还在现场留下那么多证据。
“Super-nan到底想说什么,你把我搞糊涂了。”
周立楠用汤匙轻轻的搅动着咖啡,不一会儿他说:我要说的很明显,周立群就是整个阴谋的幕后黑手,他去年年末就回到马来了,可是不但没有回家还隐藏了起来,他是在等待时机,他的目的是周氏集团。先利用车祸害的我爸爸住院,接着在下午,在邵姨去医院的路上对其进行了手脚,司机大力一定也被他收买了,邵姨可能是在那时被抓走的,最后,他又来了个杀人嫁祸……John King忙插嘴:不对不对,周夫人一月三号回家了,看见她的人一大堆,你家里的命案,周立群也有不在场的证据呀,怎么能说是杀人嫁祸呢?
周立楠紧接着说:对于你的疑问,我还有两种猜测:一,邵姨也参与了这场阴谋和周立群同流合污,为慈善巨款杀人,逼迫我爸爸交出周氏;二,邵姨是受害人,一月二号下午,在去医院的路上被周立群劫持,至今下落不明。吴管家他们看到的,一月三号和周立群一起回到家里的并不是邵姨,吴管家说那天天很热,周立群和邵姨却都包裹密不透风,对了,你不知道,周立群和邵姨的关系,十几年来一直都很僵化,那天不但同时出现,好互相搀扶,很是亲密,吴管家还说邵姨那天几乎没怎么说话,进了房间后就没再露面,周立群在家的两个小时一直在和佣人闲聊,离开时却行色匆匆,吴管家和他招呼都不理,这一切,都是在为他制造不在凶案现场的证据。试想,一月三号和周立群一同出现的是另一个人,先称呼她为X吧,周立群和X回到家后,X进了邵姨的房间,周立群则和佣人闲聊,为的是让他的穿戴给佣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之后他上楼和X换了衣服,所以后来吴管家他们看见的行色匆匆离开的人,其实是X,周立群则留了下来,伺机杀害了慈善家玛丽娅,这样的话,命案发生后,早已失踪的邵姨,顺理成章的就成了杀人嫌犯……
John King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说等等,让我想想,如果周夫人真的参与了阴谋,那司机大力突然多了笔莫名其妙的存款,后来又离奇死亡就说不通了。周立楠说没错,之前我一直对爸爸的遗嘱大惑不解,认为是有人做了手脚,后来慢慢想想,可能那份遗嘱的确是真的,但我爸爸却不是心甘情愿,他受到了威胁,可能邵姨就是那个威胁,遗嘱最终的受益者是谁?是周立群,所以我之前的猜测应该合理。John King说,就算是周立群抓住周夫人威胁了周总裁,那他已经得到周氏集团了,还有必要制造一月三号的杀人案吗?周立楠不容置疑的说:有,周立群和邵姨一直有过节,只要有邵姨在,他就别想坐稳周氏集团总裁的位置,再说,一个国际慈善家失踪了,社会各界一定会高度重视。周立群设计了杀人案,他不但可以安安稳稳的当总裁,还使邵姨的失踪顺理成章,那笔巨额慈善款也成了他的意外之财。
John King不可思议的连连点头,“好刺激,Super-nan是在和周立群斗智斗勇,那周夫人现在身在何处呢?是不是被周立群……”周立楠摇摇头说:我想邵姨还在人间,国际慈善基金组织的人不是说,虽然Kites Baby慈善基金的两个负责人一个死亡一个失踪,但是基金却没有被盗取,因为开启它要用两个负责人的密码匙,显然周立群还没得到全部密码匙,所以邵姨应该暂时安全。至于我爸爸的死,我还搞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
John King有点疑惑的问:对了,那个假扮周夫人的X又去假扮周立群我可以理解,现在化妆技术那么高,况且如今是个男女不分的年代,有的男人比女人还美艳呢,可能那个X就是个男人,不过吴管家不是说他敢肯定一月三号回到周公馆的一定是周夫人吗?你说过吴管家在你家工作十几年了,又一直和周夫人关系密切,他会认错吗?周立楠双手抱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也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他想难道他的猜测全都是错的?或者是他看待问题时太感性了?他太过相信邵姨和父亲的感情,自认为邵美芝不会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之前就是他太过相信周立群了,如今才会弄得家破人亡,和英子要一辈子天涯陌路。吴管家是不会认错的,一月三号回家的是邵姨。难道邵姨真的和周立群是同谋?他们各得所需、各尽其所,亦或家里的杀人案和周立群的阴谋只是巧合,它们根本就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周立楠还得知周氏集团可能涉嫌非法经营,周立群更是和国际黑恶势力勾结,做出一些违法犯罪的勾当,目前警察也在暗中调查他。周立楠为了家族的百年企业不被周立群用犯法的方式玷污以致毁掉,也加紧了搜集他犯罪证据的步伐。John King派数人暗中保护周立楠和周氏祠堂,以免被周立群算计。在大家众志成城的时候,陈诚也加入了同仇敌忾的阵营当中。陈诚通过绝密方式约出周立楠,他说知道周立楠在调查周立群,或许他可以帮忙。周立群的一切违法活动,作为他心腹的陈诚几乎都参与过,可惜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一直都有告发周立群的想法,只是苦于势单力薄,更担心被发现牵涉到英子受到伤害,英子在上海的一举一动,周立群了如指掌。如今,他和周立楠达成共识、里应外合,两人相信总有一天,罪大恶极的周立群会被绳之以法。
陈诚不顾周立楠的劝阻,决定继续潜伏在周立群身边以获得更加强有力的证据。他说自己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只希望日后周立楠能帮忙照顾李诗琪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还嘱咐周立楠为了保密起见,不要向任何人说起他们见面的事。周立楠说他会派人暗中帮助陈诚,也会让人保护陈诚一家,更会保证远在上海的英子的安全。
“英子,快要结婚了。”
这是两人第二次秘密见面快要结束时,陈诚告诉周立楠的,接着,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陈诚接着说,其实,其实英子心中深爱的人,一直都是周先生。周立楠随手擦去眼角的泪水,他哽咽的说:可我却给不了她幸福,现在,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过她所要的平平淡淡的生活了,我能做的,只是祝福,祝福她,一辈子平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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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地面泛着寒气,潮湿的墙壁流着水滴,空气中满是霉气的味道。几束阳光从高处的小窗户射进来,可那丝丝的温暖却遥不可及,邵美芝不知道她被囚禁在这个地下室里多长时间了,她只记得好久以前的一天,身在法国的她,接到吴管家的电话后就匆匆赶回马来西亚了,由于Kites Baby还有些工作要尽快解决,她不得不把玛丽娅也一同带了回来。还好爱人并无大碍,她安顿好玛丽娅后迫不及待的赶去探望。夫妻分别的几个月里,思念牵挂远胜于埋怨,理解包容早已占据了她的心头,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一场有惊无险的人祸足以让真心相爱的夫妻冰释前嫌,和好如初。邵美芝还记得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她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建筑,心里想着马上可以见到久别重逢的爱人,别提多激动了,可就在马上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司机大力突然扭转方向盘,车子左拐右拐的进入了一个偏僻的街道,然后……
一阵寒气袭来,邵美芝挣扎坐起铺好稻草后又重新浑身颤抖的蜷缩在角落里。天又亮了,外面的阳光应该很温和,她真想让马来火辣的烈日好好的照照她,虽然以前她是那么的讨厌它,高处窗台上的植物长得很旺盛,片片嫩绿已经垂了进来,那是这个地方唯有的一点颜色,她猜不出自己在了哪儿,这里潮湿、阴冷、更是肮脏不堪……虽然这里面积很大,但是可以活动的范围真是少的可怜。一个被大铁锁锁上的生了锈的铁笼,此处就是邵美芝的栖身之地。
在邵美芝被抓到囚室的第七天,她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开门声。进来的是个聋哑老人,他把带来的食物放到铁笼里,没等邵美芝狼吞虎咽的吃光,又把一份报纸塞了进去,之后便一脸木讷的离开了。邵美芝快要饿死了,她已经七天滴水未进,且加上天天呼喊求救,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盘子里是变质了的残羹冷炙,可为了活命,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吃光了食物,缓了缓精神,她又开始了求救的呼喊,可还和之前一样毫无用处……
邵美芝再次醒来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上次几乎夺去她生命的昏厥缘由一份报纸,就是聋哑老人给她带来的那几页纸,那上面刊登了玛丽娅被杀,她被全球通缉和丈夫猝然离世以及周立群继承周氏集团总裁的消息……她双手颤抖的一遍遍翻看那褶皱的肮脏纸张,泪水伴着血水流下,慢慢浸湿了被撕烂的衣衫,周立群逼她交出Kite Baby的另一份密码匙,他说玛丽娅那份,他已经得到了,如果她痛快交出,可以活命,否则就去地下陪周启先吧。
要不是因为Kite Baby,要不是因为那能使全球孤儿受益的慈善基金,邵美芝早就选择死亡了。为了得到Kite Baby慈善巨款,周立群可谓是用尽浑身解数,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威胁、打骂、侮辱、断食断水……
铁门响了,邵美芝本能的向角落里蜷缩身子,她不知道这次周立群会怎么折磨她,遍体鳞伤的她已经禁不起任何伤害了。周立群很烦恼的样子,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背靠着铁笼抽烟。邵美芝早已下定决心,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也要想办法把Kite Baby的密码匙送出去,每当她生不如死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她就用全球孤儿的幸福来激励自己:邵美芝,你还不能死,你肩膀上还有责任呢?玛丽娅已经离开了,你要把你们的慈善事业做下去,你要把Kite Baby慈善基金,交到全球孤儿的手里;邵美芝坚持住,你不能死,把眼睛睁开,全球孤儿的幸福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了,不要把密码匙交出去,就算最后难逃殒命,也不能让坏人得逞……
周立群终于开口了,他冷冷的说:老女人,想好了吗?乖乖把密码匙交出来,现在周氏出困难了,你也不想看着周家的百年企业,在你丈夫周启先的手里毁了吧!邵美芝默默的流着泪,那满是创口的手,已经无法抬起来擦拭视线模糊的双眼,她的两只胳膊肿的很粗,腿上的伤早已结了痂,死皮蜕了一层又一层,手脚的指甲也已经七零八落、所剩无几。周立群见邵美芝没反应,他发疯般的踹开铁笼的门,双手掐住邵美芝的脖子用力的摇晃。邵美芝气若游丝的说:你……你这个畜生,你杀了玛丽娅,你杀了启先,你这个畜生,那是全球孤儿的钱,你没有资格碰,想得到密码匙,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给你,周氏要是真出事,也是被你败掉的,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周立群把脸贴近邵美芝的脸,他面无表情的说:周启先不是我害死的,他是受不了刺激,心脏病突发了,他受不了自己的妻子是个国际通缉犯,更受不了失去家族百年企业的打击,你想死,想去陪他,做梦。周立群突然面目猥琐的笑,他慢慢把手伸进邵美芝破烂肮脏的衣服里,一边乱摸一边污言秽语,他说,老女人的身材真是不错,怪不得把周启先迷得团团转,要不,今天我陪你玩玩,然后再把你送给我的那些手下,他们一定求之不得。
邵美芝想要逃脱可是全身无力,她语无伦次的谩骂哭号:周立群,你是畜生吗?你不是母亲生的吗?是什么样作恶多端的父母,才能生出你这样猪狗不如的禽兽呀,你会遭报应的,你会下地狱的,你父母生出你这样的孩子,他们也会下地狱的,你们都会下地狱的,你们生生世世不得超生……你放手……你这个畜生,你这个野种,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信任你栽培你的启先吗?对得起把你养育成人的奶奶吗?畜生、野种……
周立群用力的把邵美芝丢出好远,他走到她身旁说,老女人,别和我提父母,我没父母,就算有,他们也早就下地狱了。知道周启先为什么会失败吗?他太喜欢感情用事了,他太心慈手软了,这不应该是他那个身份的人所应有的,至于你的下场,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别怪我心狠手辣,你当初把我赶出周氏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把你得罪了,你要处处与我作对,不过从此以后,不,是从我当上周氏总裁的时候,你就再也没有和我作对的机会了,甚至,你连苟且偷生的机会都没有了。至于奶奶,我现在的做法完全是按照奶奶的遗愿:保护周氏,不惜一切代价……奶奶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可是她老人家离开我了,收养我的老尼姑也死了二十几年了,所有真心对我好的人,都不在世上了……
周立群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他靠在铁门上抬眼望着高处的小窗户,许久,喃喃低语道:记忆中的尼姑庵总是那么破败,房顶的瓦片没有一块是完成的,下雨时整个佛堂就像个水帘洞,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钻到老尼姑的僧袍下面,但我不肯背诵经文而是藏在那里睡觉。老尼姑对我像亲人一样,总是去寺庙后面给我摘苹果,而且每次都摘最大最红的。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趁老尼姑睡觉时摸她的大耳垂了,她的耳垂是那么长,像画像上的佛一样。尼姑庵在山上,下山的路很崎岖,我哀求好长时间,老尼姑才会带我下山去玩,山下的城市里什么都有,好吃好喝的的好玩的,还有好多小朋友,他们和父母在一起,快乐的……快乐的玩啊闹啊……
周立群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他擦掉了泪,继续自言自语:尼姑庵的饭菜很不好,天天清水白菜,吃的我经常便秘,那种感觉真是太痛苦了,有时候还会断粮,吃不饱的时候真是难受极了,饥饿让你什么都不想,只想能找点什么来吃,童年的我就一直那样在饥寒交迫中苟且偷生。可就连这样艰苦的生活都无法维持,老尼姑死了,尼姑庵被洪水冲夸了,从五岁开始,我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我想,我应该回中国贵州去看看,去看看尼姑庵的遗址,我想,我应该给静心师太盖一座寺庙,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真是有毛病,和你这个老女人说这些干什么呢?对了,你知道吗?你女儿在中国上海,她现在叫苏琳,好像要和一个上海男人结婚了吧,可怜呀,她为什么要做你的女儿呢?我劝你最好交出密码匙,否则,我让你女儿的婚礼,变成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