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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初祭

干燥的风吹走了阳光的热烈,吹低了干枯的高高的植物,吹乱了祭奠之人的头发,吹碎了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

谭朗和龙雪心把林汀葬在再聚镇西北边一座还算有些植被的山丘之上,并在镇上买来了这个地方的祭拜之物。

谭朗此刻才明白若苑已经永远的逝去了,焚香和烧完金纸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只是他不愿起来,不愿离开,只看着那潮湿泥土堆成的小丘,目光呆滞。

这一切身后之事都是龙雪心做的,当时谭朗疯了一样要带着死去了的林汀去那遥远的中心之城。无论龙雪心怎样劝他都不听,最后只得动用武力才从谭朗手中抢了林汀的尸身,打点安葬。在这个大陆上,认为人死了不能被安葬,灵魂会不得安宁。谭朗的做法算是大不敬。

龙雪心和小小只在一旁看着,祭奠的话早就说尽,等着谭朗从思绪中回到现实。

可谭朗始终就在新坟旁一动不动的坐着,从上午到了傍晚……

龙雪心不是再没耐性等他,只是不愿看到他这么颓唐,“你还要在这坐到什么时候?给我起来上路。”龙雪心一把扯住谭朗的领子,把他揪起,谭朗凭空被吊着,欲要挣脱她。

“我不走,我不要离开表妹。”谭朗挣不脱。

“林汀死了,她死了!你明白吗?”龙雪心大声朝他吼道。

谭朗茫然地点头,“我明白……但是我不要离开她。”

“不离开,难道你想陪着她去死吗?”龙雪心用力拉着他的领子扯了一下,扯得谭朗从头到脚都在颤抖。

谭朗不言,只扭头看着身后的矮丘。

龙雪心把他拉近了些,用力盯着谭朗,“你不是要去皮城找你母亲吗?你不是答应要带林汀去那的吗?这么快就要反悔了是不?”

谭朗闻言一震,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龙雪心,面上三处鲜艳的红斑,谭朗忽然呼吸困难,胸口隐隐作痛。

龙雪心看他有了变化,一把推搡出去,谭朗颓然坐倒,“要想走了,就自己站起来。”龙雪心说道。

谭朗捂着胸口,双手颤抖地支撑起身子,蹲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小跑到他一旁舔着他的手指,像是也在鼓励。

终于,谭朗站了起来,缓慢地在那土丘之上抓了一把湿土装在从紫狐袋中腾出来一个小口袋,轻声说道:“表妹,我带你去看中心之城了,我不会失言的。”说完便要下山,不料才走出几步,一个踉跄倒下了,又再努力爬起来,龙雪心看他无力却有了心,过去背起谭朗,朝山下去,小小跟在后头,天色将晚。

这些天来,谭朗经历太多了,从暴怒到绝望,从大喜到大悲,他终于扛不住了,这夜,是结束,也是开始。

龙南茏总算没追过来,不然这再聚镇可保不住他们,也许龙南茏认为那些毒蛊足够杀死他们了,也许她只是不想惹过境的麻烦,也许她故意放他们一马?谁又知道呢……

谭朗一直在做梦,梦里尽是一个面孔,一会是丁若苑,一会又是林汀,喜的悲的欢的笑的羞的怯的交织在一起,最后,美丽的她转过身,后背全是恐怖的暗色的血,她却依然笑得灿烂,就似那天在潭阴湖一样的笑……谭朗忽然觉得背上脖子上疼得厉害,仿佛若苑的痛他全知晓。“表哥,我去偷东西去了。”若苑笑着跑了,瞬间消失在黑暗中,黑暗之中有一条血路通往若苑消失的方向,谭朗追寻着,追寻着……忽然,那条血路化成一条血箭贯穿了他的脖子。

谭朗只感觉喉头一甜,难以呼吸。然后他就醒了,潜意识地起身朝一旁吐出一口浓暗的血痰,谭朗感觉到一只手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是龙雪心,这是个飘着异香的雅室,谭朗躺在床榻之上,还想再看清些周遭的情况。

龙雪心把他扶正,告诉谭朗是因为中了毒,不过这的药师说毒未入体太深,不碍事,休息一阵就好了。

谭朗也就静静地躺着,龙雪心端来一碗清香甘甜的药膳给他服下,便叫他好好休息。

谭朗叫住欲要出去的龙雪心,“雪心,我睡不着,能跟我说会话吗。”

龙雪心嫣然一笑,点头,却让他稍等一下,还是出了门。

她居然也会这般笑……谭朗奇怪。

过了一会龙雪心就轻快地回来了,面上带着笑容,把木门轻轻掩上,来到谭朗床边坐下,并不去看他,只是淡淡的笑着,手中弄着什么。

“雪心啊,谢谢你。”谭朗感激道。

“谭朗哥哥不用谢我,你能醒来我真的很高兴,等你痊愈了我们便能去皮城了。”龙雪心很高兴地说。

“雪心,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吗?”谭朗问她。

龙雪心点点头,“我又回不了龙谭世家了,除了谭朗哥哥也没有其他亲戚朋友了……”

不知为何,谭朗总会隐隐把眼前的龙雪心错觉成若苑,为了不说错话,谭朗换了话题:“雪心,我好想念若苑表妹啊……你能跟我说说关于她的事情吗?”

龙雪心的笑容忽然间就不见了,有些茫然失措地答应:“好……”

龙雪心还真的讲了,而且讲的很认真很详细。

她说谭朗第一次带若苑跟她相见之时只感觉若苑除了长得挺漂亮外对她并无好感,因为她觉得若苑看人的时候眼睛盯得太紧,后来傀儡竞赛中若苑对清理模拟灵兽有着非常不错的手段,由于龙雪心从没有见过那种类似暗杀的高效手段,又为了让谭朗的表妹融入大伙,因此才极力推荐她加入队中,后来两人关系发展得不错,若苑邀龙雪心去谭朗家的大屋一起住段时间,龙雪心便也同意了。

可是,住在一起才不过几天,龙雪心便发现了若苑一些奇怪的习惯,再加上前不久流传的幽城中的一系列盗窃案,龙雪心竟然开始怀疑起了若苑,后来虽然大致可以断定,但没有足够的证据,而且龙雪心那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若苑还是谭朗亲自认可的表妹,所以也只是稍稍疏远了些,找了个借口又搬了回去,跟若苑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一直持续到傀儡竞赛拿到亚军之后,谭朗去了仙灵之地。

若苑去龙雪语住处行窃为了报复傀儡竞赛上的不公平,不料却让她听到了龙雪语母女两的阴谋以及对谭朗的不利。后来若苑找到了龙雪心,诸般考虑之下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才出现了后来两人一起设的计。

龙雪心讲完了,谭朗听得很有兴趣,原来他不在幽城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龙雪心却一点兴致都没有了,说是要去外面跟小小散会步,也就不再理会谭朗。

谭朗躺在有些清香的空空的室内,他矛盾着……

到底是要一直怀念死去了的若苑,还是要接受一直对他好的龙雪心?

忽然,谭朗的体内涌现出一股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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