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向来对学年期末考试的考场纪律要求严格,学年期末考试是院系交换监考,监考之严,处理措施之果断与迅速,让师兄们每每为之战栗。据前辈说在学年期末考试被斩落马下而扫地出门的不在少数,因此前辈们曾不止一次的提醒无畏的师弟们切勿在期末考试中以身试法。
好在这一年都是基础课,对少言而言没什么需要紧张的,只是高等数学的一些公式需要记忆。由于已经免修英语,少了胖子和老五的软磨硬泡,少言也觉得清静不少。
即便是最严格的监考,也有人敢于挑战,虽说监考老师很是尽心尽职,奈何历届学生前赴后继,不断的总结着前辈们血泪的教训,不断创新,敢于拓展,勇于实验。于是,考场就成了检验作弊技术的试金石,只有最过硬的技术才能通过最严格的检验。
这次考试,大家的准备程度、技术水平和心理经验相比于刚入学那会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考试时少言时不时的就瞥见周边同学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技术。
讲台上,有数本不同风格的杂志,那是专门为监考老师准备的,没准哪一本就能成功击中某一位老师的口味,这样一来,考试便会轻松许多。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得依靠技术,边上的大姐,将小抄写在手臂的下侧,每当监考老师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就立刻反转手臂,瞄上两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奋笔疾书,并屡屡得逞。左边这哥们,准备了一笔袋的笔,一会用用这个,一会用用那个,一会又貌似思考的盯着笔发呆,很久以后少言才知道,其实,那些笔就是道具,笔身上只要能写字的地方都有暗记,更绝的是,一只2B铅笔的笔身密密麻麻的全是公式,而且是用绿色的笔写在上面的,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一时间不禁让少言心生膜拜。但是,更绝的是蚊子,这位老兄一早就到了教室,蹲在桌子下面,仰头在桌底写了好一段时间,直到考试的时候少言才发现了其中的妙处,蚊子两腿之间夹着一个镜子,而且镜子的一边用了什么方法固定在裤子上,保证不掉,然后利用物理的反射原理悠然自得的抄着,少言总算知道他那么高的眼镜度数怎么来了的。胖子在这方面毫不落后,假装趴在桌上“睡觉”,偶或懒洋洋的抬头写上几笔,然后接着“睡”。只不过,少言知道,胖子其实是在看小抄,玄机就在胖子身下地面上的那张展开的、看似皱皱巴巴的废纸上,那上面可全是“宝贝”,直到毕业,胖子这一绝技也从未失手过。蚊子的镜面工程倒是失手过一次,只因为那次点背,碰上了一个物理老师监考。
高等数学是最后一门,按照惯例哥几个提前一个小时到了考场开始忙碌。由于师兄们告诫传纸条的风险太高于是大伙吸取了前辈的经验和教训,都改成了平面作业,将一些难记的公式、概念等等用2B铅笔抄在桌面上、墙面上,这样的好处不言而喻:隐蔽性强、毁灭容易。在做小抄的时候还要综合考虑桌面的颜色、破损情况以及桌面的反光情况,仔细分析后用最合适的颜色的笔写在最合适的地方。同时为了进一步降低风险,大家一般都用只有自己能看的懂的符号对公式进行一些改造,这样,即使点背被抓也有狡辩的余地。
当监考老师进入考场的时候,“工程”早已完毕并且经过了数次的检验。胖子坐在少言前面,看见老师进来,回头向少言说:“完了,四大名捕之首。”少言定睛一看,这位中年女老师面带微笑,貌似比较和蔼。正思考间,只听老师下达了命令:“请大家都站起来,将位置换一下,左右两排对调。”
顿时不满之声四起,但又没有办法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弃了自己的“根据地”,刚刚落座,大家就开始检查座位原主人的工程痕迹,凭借着对公式残存的记忆翻译别人的代码。这时监考老师又开口了:“把书和笔记本都交上来,同时请检查自己的桌面,如果有抄写的痕迹请立刻除去,如果有擦不掉的请举手示意,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如试卷发下后,再发现桌面上有抄写的东西一律按作弊论处。另外,如果手上或腿上“纹身”的也请马上除去!手机一律关机!”
明摆着就是个不好惹的硬茬,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家只好极不情愿的毁灭痕迹,实在有毁灭不了的“历史痕迹”也连忙举手请老师验证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出了考场,胖子追上少言问:“考的怎么样?”
“及格应该没问题。”
“我肯定是挂了,自打看到她进来我就没抱希望了。”
“没那么严重吧,试卷还是比较简单的啊。”少言说。
胖子瞪了他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讽刺我呢?”
“你没抄到?”少言很质疑倒,这家伙哪次考试不抄就奇怪了。
“哎——,你不知道,这个左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名捕之首啊,死在她手上的据说有一个加强排。我可不敢以身试法,她抓作弊从来不讲证据的,只要她怀疑你就可以把你赶出考场,要是被抓到,那可只有死路一条了。”
“看起来倒是蛮和蔼的。”少言说。
“唉!听说吧,她原来也不是这样,自从离婚之后性格大变,以屠戮学生为乐,不光是监考,她教的那门课是全院通过率最低的。”胖子说。“对了,你知道他前夫是谁吗?”
“不知道。”
胖子四下看了看,小声的说:“黄副院长。”
黄副院长是学院最年轻的领导,四十岁出头就当上了副院长,是学院的少壮派,据说也是下届院长的热门人选之一,现任妻子原来是他的研究生。
“敢情是受了刺激了,心理变态!”少言说。
“那也不能折腾我们啊,我们容易吗!”胖子愤愤道。
学校的道路停满了车辆,被堵的水泄不通,都是来接子女的家长,满眼看去,拎的行李的,多是家长。少言回到宿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没有带任何行李,老大问:“不带东西回去?”
“寒假带了一箱书回去,原本想看看的,结果怎么带回去的又怎么带回来了,箱子都没开过,完了还得累死累活的拖回来,这次不带了。”
“这倒也是,”老大点头赞同,于是放弃了带几本书的想法。
第二天,校园里立刻安静了。宿舍人去楼空,除了少数留校的,昔日热闹的校园已经看不到多少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