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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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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走的是山里的偏僻小道,虽然比寻常山民走的山道要少出快大半的距离,但是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在山里走了十多个个时辰了,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太阳刚破晓欲出,山风呜咽,天地间一片沧朦。

李义一路攀山涉水,现在已经有点疲惫不堪,而黑狐则寸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后,现在正摇晃着大尾巴,一脸玩味的望着他。现在他们站的地方可以看见东村就在他们下方比较平的山坳处,从这里已经可以看见东村的一隅,残旧的矮房木门,大山里沉重的晨露,已经润湿了平滑的山村小径,有几处房屋不知何因倒塌,残垣断壁间犹自冒着屡屡黑烟。

李义看着看着就觉得情形不对,现在虽然天色尚早,很多村民都还在睡梦之中,但是一般村妇都要贪早起来打水做饭,所以按照常理来讲,现在的东村不应该如此沉静才是。不仅听闻不到人声,连鸡鸣狗叫也没有。

狐狸跑到前面,看看下方的东村,再转头看看还在发呆的李义,就一路小跑往东村去了。李义这才回过神来,也大踏步走了过去。

踏进了东村,顿觉气氛诡异至极,恍如进了一座空村,人影都看不到一个。再往村中走去,在一座古宅的前方似乎有一条小河,当从古宅墙角拐出来的那一刻,李义顿时眉头一跳,只见小河的石畔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山民的尸体。李义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倒毙的村民有的七窍流血,有的遍体伤痕,有的缺手断腿。李义瞧见前方一个女子尸体,姿势像是要奋力往前爬去一般,可是背上却被利器刺透,血流了一地,可是她的右手还是努力向前伸去。在距离她的手不远处,一个襁褓小儿滚落在石头旁,口鼻间血已干透,怕是已经死去多时了。李义瞧得可怜,就想将他们母子放在一处,不想刚抱起那小孩子时,却看到地上有一块淡碧色的玉佩,原先是被这个小孩子压着,捡起来一看,只见玉佩造型古朴,上面龙飞凤舞地纂着一个“覆”字。

李义心里一动,心里浮现出一个名字来“杞南覆”。莫非杞南覆真有其人,原先听村里老人讲杞南覆是丰庶山守护山神,自己还当他只是神话里的人物。李义将那婴儿放到他母亲旁边,犹自叹息了一声,这时突然觉得手里攥着的玉佩有些古怪,不仅发热微烫,还在轻微颤抖。

李义不由得放眼前细瞧,不瞧还好,一瞧顿觉心神恍惚,脚步不由得一个踉跄。黑狐本来是横躺在李义后面的地上,见李义行为有异,此时也不由得坐起来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李义暗道奇怪,晃晃脑袋定定神,在看玉佩时,发现刚刚那种恍惚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但是似乎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着话,这声音仿佛响自幽幽的天际,又仿佛只是来自自己的内心深处,呢喃重叠,像极那深夜沉睡时的梦呓。李义没能听清那声音说的是什么,讶然四望,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但四下里,离自己最近的活物就只有旁边的那只狐狸,而狐狸也正用着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狐狸百无聊赖,站起来在李义周围踱了一会儿步后,见不远处有一块山石,那山石高大嶙峋,状如一座小山。狐狸一溜烟就窜到了顶处,站在那里向远处张望。忽然,狐狸似乎看到了什么,猛然低头屈腿,眼睛还死死盯着远处。片刻后,狐狸掉头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了山石仓惶跑向李义,用嘴咬住他的裤管使劲向后拉,力劲之大,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十分迫切的想离开。

李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奇怪的看着它,狐狸见拉不动他,抬头对李义“嗷”了一声,低沉凄厉,然后掉头就跑,几步后回头看着李义,眼神十分急切。李义只好跟着它跑,狐狸跑得十分快,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李义见状也跟着加快了脚步。狐狸窜进了一块山石后面伏身藏了起来,山石不大,四周还长着几棵低矮的青果树和茂密的篙草,李义一头雾水的也跟着狐狸躲到了山石后面。

狐狸盯着李义,神色紧张不安,似乎在提醒李义不要发出声音。

李义疑惑的看着外面,看狐狸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往这边过来了,所以狐狸带着自己躲了起来,想来这不是普通的一只黑狐,不仅善听人言,还十分顾忌到朋友,自己真是小瞧它了。

整个山村一片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时,只见天空中,飘来了一个身影。狐狸急忙努力伏下身子,多亏了山石边长的那几株青果树,低矮茂密,那人看不见李义他们藏身的地方。李义透过枝桠间看向天空,只见一个老者坐在一只独眼奇兽上,奇兽体光黑瘦,背生双翅,牙豁爪利,长尾长满肉刺,说不出的穷凶极恶之感。而它背上的老者,斑白的长发,尖削的双耳,圆睁的双目贪婪凶狠,赫然是个妖怪。

幸亏那老者跟他的坐骑没有在这里停留,直接就飞向远处去了。

李义和狐狸这才松了一口气,都坐了起来。狐狸这是见到李义手里的玉佩,盯着看了一会,便张嘴来咬。李义不懂其意,于是不给。狐狸见李义不给便挪了过来,讨好地用脑袋去蹭李义,李义见它似乎别有用意,便将玉佩给了它。狐狸叼着玉佩忽然安静了下来,呆呆坐着,动也不动。李义便想狐狸肯定也同自己一样,听到了那神秘的声音。

狐狸忽然站起来窜了出去,李义招呼了一声,狐狸就站在山石外面看着李义,嘴里叼着玉佩犹然不肯放下,甩着大尾巴提醒李义跟他一块走。

李义赶紧跟上,于是一人一狐又往山上跑上去了。

李义和狐狸来到了半山腰的一个红叶林,这片林子的树种叶子鲜红如血,每到深秋,红叶落满林地,彷如血色遍地,故这里还有另一个名称叫作血林。狐狸直接跑进红叶林子,李义跟着狐狸后面,来到了林子深处,这里有一个山洞,洞口不大,刚好容得下一个人猫腰进去。这林子在祁蒙山比较偏远的角落,人迹罕至,所以这个山洞口落叶蓬松高叠,显然不曾有人踏过。

狐狸倒是毫不迟疑的就钻了进去,李义想了想,也猫腰跟着钻了进去。进去没多远,洞窟便逐渐开阔起来,洞里面赫然也有一个老者盘腿坐在洞壁那里,双目紧闭,走近了一看只见这老者神情肃穆,穿着粗布青衫却依然难掩仙风道骨之态,而狐狸此时正恭敬的趴伏在那人前面,口中呜呜有声。那人似乎知道李义走近了,便张开了眼睛看向李义。

那老者不等李义开口便先说道:“小兄弟,这黑狐狸是只千年狐妖,你怎么会认识它的?”李义一听这狐狸是千年狐妖不由得吸了一口气,不过倒是符合这只狐狸善听人言之理,于是回道:“这黑狐狸救了我一个兄弟和我的命,它自己却受了腿伤,于是我们就先让它在我家里养伤,等痊愈了再带回山林去。”那老者点了点头。李义问道:“敢问这位老伯,你可是杞南覆?”老者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杞南覆,你是想问东村的事情吧。最近几日是我千年一次的大劫,我的宿敌算出了我的天劫时机并趁机来追杀,前几日他寻不到我,所以故意杀了东村的村民激怒我引我出来,那天我刚度过了一个劫时,被天雷重伤,功力剩下不到四成,但是在我知道了他杀了东村村民后大怒所以和他厮杀了起来,这样便着了他的道,惨败后只好躲至血林这个山洞,想等这次天劫过去再找那老妖算账。”李义急忙问道:“那敢问杞仙长的天劫还有几日,那妖怪还会不会屠杀其他村子的村民?”杞南覆轻笑道:“不用叫我仙长,我要是仙长现在哪里还有天劫,也不会躲到这里避开那老妖的追杀。你放心吧,那老妖不会在屠杀其他的村民了,他杀东村的村民已经犯下天谴了,谅他也没胆再杀了。”李义听罢方觉略微放心。

杞南覆看了一眼眼前的狐妖,对李义说道:“这狐妖被下了符咒打回原形,他说他是因为两个和尚诬陷杀害东村村民所以他们方丈对他下了封妖符。”狐狸连忙点头,李义这才想起前几日在药神涧遇到的那几个黑衣人和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确实是说杀害东村村民的是一只狐妖,而且他已经把那只狐妖正法了。于是李义说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几日前我在药神涧遇到的几个黑衣人和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确实是说凶手是一只狐妖,而且已经被他正法了,他们一行人还在寻找杞仙长,说是这里马上会有血雨腥风之灾。”杞南覆说道:“这个老和尚倒是有两下子,下的符咒还相当的狠辣,以我现在的所剩的功力还不能解开,狐妖,我现在只能帮你解开一部分符咒大制,以后将会白天为狐晚上为妖,晚上你的功力会恢复,你自己得多修炼破符,体内残留的符咒才能完全化去。”狐妖连连点头。杞南覆翻手运功,一团彩光跳跃在他的手掌上,突然化掌为指指向狐妖,彩光闪耀了一下就射进狐妖额头。狐狸再次趴伏谢恩。

这时李义看到狐狸面前的玉佩,急忙捡起来还给杞南覆,顺便说了一下自己拿起这个玉佩时的怪异感受,杞南覆说道:“我那日跟那老妖在东村厮杀的时候玉佩掉了,这个玉佩有我下的千里传音之术,只是我受伤功力锐减,所以传音之术暂时失灵,幸亏这只狐妖修为过人,听得出我传音的内容。不过你说它是因为你要把一个小婴儿的尸体搬到他母亲旁边才发现的,可见你心地善良而且与我十分有缘……”话刚及此,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狂笑声:“哈哈哈……你杞南覆也有当缩头乌龟的一天,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再不出来与我一较高下,我就杀了我手里这个孩子。”李义一听急了,就要冲出去洞外解救那个孩子。杞南覆伸手拦住了他说道:“不用出去,这是传音术的一种,他现在并不在附近。”外面天空中赫然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听那声音这只是个一岁左右的婴儿,猛然间婴儿的哭声突然变成了一声凄啼,夏然而止。然后那个狂笑声又响了起来:“好你个杞南覆,你就躲着,看我把这附近的小孩子都杀光,哈哈哈……”

杞南覆怒气上涌,他突然运气提功,双掌合十将那玉佩夹在中间,一阵彩光闪耀过后张开双手,只见被注入功力的玉佩变得荧光氤氲,一丝丝彩光绕着它闪耀着。只见杞南覆双掌对着李义一拍,玉佩飞射过去贴上李义的额头,当玉佩上的光芒隐入李义的额头时,玉佩就恢复了原来的颜色。杞南覆闭目调息,片刻后说道:“你我有缘,我这次劫难难过,我将我的绝学之式传给你,你当照着修炼,以后会不会大成就看你的机缘了,我这就去杀了那个妖怪,免得他再残害无辜。你们现在不能出去,最少也要等到明天。”

李义开口要拦,可杞南覆已经如箭一般射出了洞口,他也运起传音之术,笑道:“哈哈哈,你就不怕天谴么。”那妖怪见杞南覆终于肯现身,声音都提高起来:“哈哈哈哈,你终于肯出来了,和你相比,天谴算什么,只要能杀了你,来十个天谴我也不怕,哈哈哈”

李义和狐狸仔细听着洞外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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