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河水自极北苦寒之地纵穿北疆,回旋南域,而后贯穿整个大陆中央一路奔流,直入大洋。
此河绵延万里,分流直流无数,万年不竭滋养土地,所以两岸水草茂密青绿,林木繁盛,大地众多黎民百姓都依靠两岸肥沃土地耕田播种,河上又有渔民每日往返捕鱼。
这也真算是养育四方,是以每年逢春便有祭拜河神一说。
这天亘古河下游各地城镇村落家家张灯户户结彩,锣鼓喧天的聚集河边正祭拜河神,忽然人群中一片躁动。有人大喊抓小偷。
拜河神乃是一方盛事,便是有偷摸惯盗若逢着这天也得收敛心神,诚惶诚恐,断不可行偷骗的勾当,若有范者,抓住了便要捆绑坠石丢入河中祭神,说白了就是喂了鱼虾。
谁人这么大胆,竟敢在祭拜这天掀波涛,动河水。是以众人都摇首观望,只见一大群健壮汉子都赤精上身,腰扎红绸,面目恼怒的大喊大嚷,四处寻觅。可谓独不见那胆大的小偷模样,民众一阵唏嘘。
这时有那眼尖的人忽摇指一声吆喝:小偷可不是在那吗!
本就热闹非凡的岸边被这一声吆喝弄的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众人都顺者指着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了河神神像。几位守护神像的力士会意之后连忙小心翼翼,四处寻找。
大家期盼的目光渐渐旺盛,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人们忘了眨眼睛都在心想:快些抓住这可恶的小偷吧,河神面前行盗有损大家的福缘啊,抓到了一定要丢河里……
就在民声在道时,突然神像贡桌之下传来一声稚嫩的大叫:臭混蛋!别踩老子的脚啦。
一名力士诧异之下猛地掀开盖着贡桌的红布,揪出一个哇哇大叫两脚乱蹬的男孩,咚咚咚地又从那男孩兜里掉出三五个装钱银的小布包。
那力士看在眼里又见他穿的破烂,衣不裹体,怀里抱着两张吃剩的油饼,心里想:这便是小偷了,死仔子,偷了东西丢河里便罢了,可你偏偏还敢骂我!当下把男孩扯出贡桌,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啪啪啪啪,结结实实的打了四个响亮的耳光。
哪来的小偷!祭拜圣地,竟来偷盗,好大胆子!
偷东西的男孩不过八九岁年龄,受了这几巴掌疼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却还不服当下挤眉弄眼哇哇大叫道:臭王八,死驴蛋,机把圣地,就来偷盗,你敢打我,好大胆子!
那名力士听了更加气愤,好刁钻的小偷竟敢学着我的腔调转过来骂我。
男孩无知竟将祭拜圣地听成了机把圣地,心里还想,原来还有这样的圣地,待会可要见识见识。
到底是小孩儿心性觉得好玩的事物就忘了刚才的疼痛了。拜河神的人们也被小孩对力士德臭骂逗笑了一阵。
力士顿感羞辱。啪啪,又是重重的两个耳光打在小孩的脸上:小仔子,可服了吗?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在此亵渎神灵,找打!
他怕男孩又拐着弯骂他,所以又照男孩脸上打了两巴掌。
男孩年纪虽小性格却倔强,心中不服一声大叫,可一个不字还没落音就被恶狠的力士打的说不出话来。
可他仍然哼唧哼唧像是骂不绝口。
男孩被力士提在半空,残破的衣服下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什么时候让我找到父母亲人,就在不用忍冻挨饿受人欺辱了吧……
眼看男孩原本稚嫩的小脸被打的肿胀发青,有位好心的老人就说:看他年纪尚小,不懂事理,祭了河神也惹河神恼怒,您大人大量就放了这娃儿去吧。
力士听了因见这胆大的男孩被打了几巴掌已然死气沉沉像是没了声气,也觉不妥便对着众人道:打便不打了,可是庄严之地犯事不能轻饶,先将他关押几天,等他父母待其赎罪,在行领走,若是三天以后没人来领,就等着祭神吧!
说着提起男孩,将要退出人群,忽然星光一闪击在力士手腕之上,疼的他悲痛连连,力士拎拿不住,男孩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人群开出,一位年轻妇人领着两个小女孩走到神像面前,众人看去,只见那妇人轻衫罗曼,腰配碧玉玄章,乌发髼鬃,饰以珠玉金簪,秀美小口,双目生晕,实在是绝妙佳人。都不禁看得呆了。
那美妇厉目望了力士一眼道:这孩儿,我要带走。
她说话也不甚强横,可众人听了便如得到命令一般,都傻傻点头。
众力士见她举止高雅,气态非凡,又想此人不知施了什么法术,治倒了领头,我等必然无力阻挡。当下也都默不作声,只能眼看那妇人抱起受伤的男孩。
待见她将要走入人群,唰的一下,自美妇背脊两侧生出一对似实似幻的翅膀,众皆惊愕间,又是唰的一下,连同她拎着的小女孩都消失在了云间……
那救人的美妇抱着男孩,两名小女孩儿悠闲的挽着她的臂膀任由她翻动羽翼,飘渺云间,男孩朦胧之中只觉清风拂动,四周云雾缭绕,恍惚之间好似梦游仙境。待其下落,便到了一处山谷中。
抬头仰望,只见一座大山壮阔威峨,高耸入云,。那便是旷世山了,此山林木茂盛,奇珍怪石数不胜数,山腰云雾弥漫,高不见顶,只是云雾近年来时常绚烂澎湃,气焰燎人,相传有仙人隐居其上,时有凡夫俗子不明其故,皆拜为神。
美妇捏个真诀收敛双翅,将男孩轻轻放下,端详了一会,眼神之中忽然闪现一丝异样。
两小女孩中的一个穿绿衫的女孩打量了男孩一会,发现他裸露出的身体,苍白的肌肤之下隐隐有几条血红的条线!
便轻轻说道:雪王大人,他身上这条条红印是什么,难道是被恶人毒打的吗?言辞之中颇为关切。
美妇待要说话,另一个着白衣的小女孩抢着说道:母亲,这人躺着不动,是死了吗?
美妇轻抚女儿的头发说:没什么大碍,他只是昏迷了。
说着上前右手虚空一划,出现一道白色祥光笼罩住男孩身上,接着微微催动真元,不多会儿,悠悠转醒的男孩慢慢张开眼睛便看到一个绝美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又觉全身舒畅,面颊虽然还是肿胀却不似刚才那般疼痛了。
又环顾了四周景象心想:之前我还因为偷了东西被那恶人毒打,险些被丢到河中喂了鱼虾,现在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定是这漂亮的阿姨救了我。
当下挣扎着站起躬下小身对着美妇道:多谢仙女阿姨救命之恩。
那美妇听男孩赞美自己不禁喜上眉梢,说道:我也是碰巧经过,看到了不平的事便出手帮了一把,小孩儿不必行礼了。说着上前伸手扶起。
那白衣的小女孩听他赞美母亲也自欢喜,可见他衣着面貌又翻起了亮晶晶的大眼睛傲慢的说道:小乞丐真有眼光,我母亲就是仙女。
美妇听女儿这般说,笑容满面的回过身来捏着女儿的小脸逗趣道:玲儿真会讨母亲欢心,可母亲哪里是什么仙女了。
女孩拽着美妇嘟起小嘴撒娇说:母亲就是仙女,就是仙女。美妇和绿衫的小女孩都开心的微笑着。
那受伤的男孩看到这对母女幸福玩闹的样子,心有所触,内心深处又是伤痛又是向往:若是我也有母亲在身边,她也会这般疼爱我照顾我,那我就不用流浪乞讨了……
想着想着不禁呆了,那玲儿正与母亲玩闹,撇眼间看到他痴痴地望向这边,又见他面目肿胀,衣衫破烂不堪,一双眼睛就如傻子一样,心中有些着恼。
就嘟起小嘴说道:小乞丐,不许你看,又脏又臭,哼!
男孩痴痴地想着,女孩的话便如没听见一样。玲儿见他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更加生气当下指着男孩道:偷东西的臭乞丐,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男孩这才反应过来,却不知她为什么着恼骂自己是臭乞丐,所以只是愣在原地。
女孩见他傻头傻脑的心中厌恶,便踏步上前扬起小手就要打下。这时美妇忽然一声呼喝:玲儿不可靠近!
女孩被母亲的呼喝下了一跳便不依不饶说道:看他就生气,还偷东西,就要打他。
美妇不理会女儿将其拉过来说:玲儿别胡闹。
说着眼神之中的异样目光越发警惕。女孩看了母亲一会忽然眼睛一转说道:哦,是了,小乞丐又脏又臭,母亲肯定是怕弄脏了我的衣服。
美妇不在理会女儿,只是望着男孩。
那受伤的男孩回过心神便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心里更加难过:我这般模样当真是丑陋之极,难怪你女儿叫我臭乞丐,你不让她过来,定是怕我弄脏了她的衣服。
抬眼看了那叫玲儿的小女孩一眼,只见女孩面容清秀稚嫩,雪白的脸颊,一双灵气的大眼睛,嘟着小嘴,神情虽然傲慢却是可爱之极。不禁自惭形秽,更不愿在此待下去。
心想:救命之恩我已躬身谢过,你是神仙也不求报答,这就走了吧。
当下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小孩儿留步!我有话问你。男孩要走时,身后却传来了美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