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大三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不急不缓地阔步离去。大三的第二学期也这样不急不躁地款款而来。
将近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不常联系的“朋友”彼此相忘，足以让交情不深的同学迈向友谊，足以让如胶似漆的情侣分道扬镳，也足以让分手多年的恋人破镜重圆。
哲远想，也许自己已经快忘了木狄了。自从木狄向他亮出红灯后，哲远就不再找她一起在周末打网球，而是开始教骁宇怎么发球，怎么打正手，怎么打反手。哲远最后一次找木狄是让木狄帮他配了一把舞蹈教室的钥匙，因为他不能离开一个“忠实的倾听者”。
当舍友们偶尔提到舞蹈系的某个美女时，他还是会想起她的样子；当走到街上看到带有“木”子的饭店服装店或是饰品店时，他还是有被电到的感觉；当听到《属于》或者《你不在》这样的情歌时，他的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当看到校园里别的恋人十指相扣欢声笑语时，他还是会陡生落寞。
然而他知道，他正在遗忘，只是需要生活这副慢性解药来慢慢调理。
不幸的是，作为木狄的朋友，虽然现在很少联系，但他还是被邀请去参加木狄下周的生日聚会。如果是在电视剧里，那么他一定会以任何无聊的借口推掉，但是这是生活，每个人都不是傻子。拒绝就意味着没有忘怀，就意味连朋友都做不成。也许哲远希望他们不再是朋友，但是他不希望看到木狄的纠结和失望。友谊的色彩不及爱情明丽，但只有平淡才能永恒。
耀眼的宿命只能是成为别人的猎物。
聚会就在田家开，除了木奎，一共就请了三个人。哲远、哲宁，以及一孑。不是木狄没有死党或者朋友，只是她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不愿让整个系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恋爱了，所以就没有邀请同学。而木奎更不会搅黄了妹妹的“好事儿”，所以也没有四处声张。
光凭这一点，哲远说什么都不能拒绝，而且，他对一孑也有一点好奇。毕竟在感情的世界里，他是略输一筹的那一个，所以要亲眼看看“胜者”的庐山面目。
（十七）
木狄的生日聚会如期而至。
大家在晚上六点准时来到田家集合。木奎和一孑下班后正好一起去，而木狄从学校把哲远和哲宁也叫了来。
木奎在路上问一孑手里提着什么东西。一孑腼腆地笑了笑，说，给你妹妹的礼物。
木奎知道刚才自己白问了。
哲远和哲宁两人一起为木狄定了一个双层的生日蛋糕。出租车里，哲宁发现哲远和木狄两人都沉默不语，随口问道：“你俩今天怎么这么默契？都安静了。”
哲远好像被吓了一跳，打了一个激灵。
木狄在副驾驶座，扭头对哲宁说：“我这不是扭头困难，不方便说话吗？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应该你们主动些才对啊。”
哲宁笑着说：“好，是我们的错。为了认错，我这个当姐姐的替我弟做主，把他当生日礼物送给你了。”
哲远好像吃了炸弹，眼睛都肿了，嘴里憋着一万个“你疯了！”
哲宁看到哲远这架势，赶紧说：“别激动啊，人家木狄还没同意呢！”
木狄看着后视镜里的哲远，无奈的闭住了眼睛。她说：“宁姐，别开玩笑了，你觉得我俩都这么熟了还怎么可能啊。我都有了男友了，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她嘴角上扬，觉得自己在演戏，也确实是在演戏。
哲宁听到这话，感觉心口被堵了一下。她不知道哲远对木狄的想法，但是一直认为木狄是喜欢哲远的。就算哲远对木狄没有想法，当知道自己最好的异性朋友有了恋人后，也一定多少有些伤感。她看看不语的哲远，心想，我这好弟弟，真有可能喜欢上木狄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也不知该说什么。
家里，张海和田陇正在紧张准备中。打扫家，买食材，做晚餐。因为他们忙活完后就要做个纯粹的幕后英雄，悄然离去，回孩子的奶奶家借住一晚。孩子们晚上一定会很HIGH……
木奎和一孑先到家。也帮着父母忙活。父母觉得一孑是个踏实的有能力的好青年，但不知道木狄正和这个好青年交往着，更不知道木奎是“幕后黑手”。
木狄他们刚进门，就碰到可爱的父母已经“完成任务，打道回府”。木狄抱着老妈对老爸说，谢谢你们俩！
桌上的佳肴热气腾腾，等着他们大快朵颐。
木狄看到一孑，说：“你来了。”
“嗯。当然了。这是给你的礼物。”一孑双手递给木狄一个粉色的纸袋。
木狄腼腆地说，谢谢，拿出礼物。
是一个被灰底粉花包裹着的盒子。木狄打开包装，看到“SHARP”骄傲的字样。盒子上是一款漂亮的手机。木狄呆住了。
她知道，情侣之间送手机不算什么，而她却很少让一孑给她买这买那，他们之间在经济上一直比较“平等”。这是有生以来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而且是男友送的。她顿时眼睛开始冒汗。
她说：“谢谢。这个我不能要。你不能送我这么贵的礼物。你还工作没多长时间呢。你留着自己用吧。”
一孑笑着说：“别哭啊。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收。但这是女款。”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他给自己也买了一个。他有些害羞地说：“我买了一对夏普的情侣机，是新款。一个月前我就觐觎上了它们。”
木奎也有些惊讶：“哥们儿，这得花你两个月的工资吧！你不会是有什么小差了吧！”
一孑笑着说：“要有也是你有啊，因为第一次送礼物，而且那天……”
“太谢谢你了。诶呀，我都高兴得忘了你姐弟俩了。”哲宁堵住一孑的话头，她不想让木奎知道那晚他们经历的惊心动魄的故事。木狄朝坐在沙发上的哲远和哲宁招手，让他们过来：“咱们开饭吧！”
（十八）
木狄寿星坐一端，桌两边哲远哲宁坐一起，和木奎一孑打对。
这时，哲远和哲宁才看清木狄男友的样子。
哲远只觉得眼前这个青年稍嫌瘦，但是看着他的脸就感到一种稳重。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木狄和这个人在一起一定不会累，一定会踏实。这个人不像自己，也许这就是男人和男孩儿的区别。
然而，坐在哲远身旁的哲宁看呆了。
她想起一个学期前，她和哲远还有木狄兄妹俩在“家味儿”吃巫山烤鱼套餐的那一天，她帮自己和哲远去便利店买话费卡，在路牙子上看到的那个“落寞”的小伙……
是的！一定是他！哲宁也在奇怪一个学期过去了，为什么平日里根本想不起来的一个人，居然就藏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她恍然觉得有点儿可怕。说实话，一孑算不上相貌堂堂，只是在哲宁眼里，他被“抽象化”了。哲宁看着一孑和木奎小声交谈着什么，心里就像滚烫的油锅泼了一碗水，油星四迸，烧着胸腔。
哲远觉得姐姐有些不对劲，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哲宁，哲宁这才回过神来。
“啊？什么？”哲宁问哲远。
“我没说话啊，木狄让开饭，咱们该吃了。”
烤鸭是买来的，色泽光亮，依然喷香。
“谁会片鸭子啊？”木狄扫视食客。
“我来吧。”哲宁自告奋勇。她也不会用刀，所以片的鸭子有点儿厚，但是总比大家手撕要强得多。片完后，她坐下，余光又一次扫到一孑。
她奇怪，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觉得这个男的挺帅罢了，她对自己说。
白嫩的鲈鱼在青红椒丝的覆盖下羞涩而性感，十分诱人。木奎夹起一块鲈鱼肉，蘸了蘸盘子里的鲜美汤汁，放到了妹妹的碗里。“我先祝木狄今晚吃好喝好。”
“太俗气了，大家举杯祝我吧！”木狄矫情道。
于是大伙儿端起葡萄酒起身碰杯，声音凌乱而脆亮。
“说点儿祝福的话吧。我先说，我祝木狄小妹舞跳得越来越好，人长得越来越靓，生日快乐！”哲宁说罢，瞟了一眼一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家被这激情激发得不自觉得鼓起掌来。
“该你了，老弟。”哲宁看看哲远。
“我？哦。我祝她……”
“什么祝她啊？看着人家说话。”哲宁提醒哲远。木奎和一孑在对面觉得这小孩儿有点儿意思。
“嗯……木狄，我祝你……明年顺利毕业……”木奎和一孑没有憋住，把嘴里的小葱拌豆腐喷了出来。一孑觉得眼前这个大男生很可爱。
木狄喊道：“你俩恶不恶啊！宁姐，原谅他俩吧。”
哲宁笑笑，说：“不怨他们，怨哲远。”
话说，木狄的父母每年在孩子们的生日时都要做一道小葱拌豆腐，寓意做人要清白，也取小葱的“聪”音，希望孩子们能有高人一筹的智商。
哲远接着说：“希望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木狄听到“有生的日子”，眼前飞过一万只夜蛾子……“谢谢了。该你了。”木狄看着还在那儿笑得欲罢不能的一孑。
“我……我祝你学业有成，身体健康，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幸福。”一孑微微笑着，洁白的牙齿上还挂着一缕葱丝。
哲宁看到了那个细节，心里微微泛起笑意。
哲远心想，这和我说的有什么不一样啊？！心里有一些酸，于是埋头吃甜甜的橙汁百合南瓜泥，中和一下心里的氢离子。
“哥，帮我盛一碗玉米鸡汤。”木狄吃饭离不开汤，尤其玉米鸡汤更是她的最爱。
“我来吧。”一孑说到，接过木狄的碗。
哲宁看着眼前这个绅士一般安静的男孩儿，怀疑自己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她扭头，看到木狄正用十分幸福的目光看着一孑用汤匙给她往碗里盛着鸡块、玉米、荷兰豆……哲宁也感觉自己需要点儿什么，于是和哲远都一勺接着一勺地吃着橙汁百合南瓜泥……
木奎眼看南瓜泥要被他姐弟俩吃完了，赶紧也来了一勺……确实甜丝丝的，南瓜泥里尽是橙汁，舌头上感觉舔了一口热冰淇淋，天鹅绒般得富贵华丽，幸福无比……
“你要么？我帮你也盛一碗吧。”一孑微笑着将手伸向哲远，示意他把碗给他。
“我？呃……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反正我都站起来了。”
哲远把碗递给一孑。
一孑帮哲远盛完后，把碗放到哲远面前。
“你小子偏心啊。”木奎表现出不满。
“呵呵，别急，最后给你盛。”于是，一孑又帮哲宁盛了一碗，然后坐下，把木奎和自己的碗也填满。
一孑看着对面那个男孩儿害羞地喝着汤，觉得大学生还能有这么单纯的感觉，真好。
酒杯碰撞，觥筹交错。大家的醉意悄然起帆。
晚饭过后，木狄提议一起看电影。怎么说家里当年花大价钱赶时尚买来一个背投也要有一次真正的用武之地，几个朋友窝沙发里一起盯着大屏幕看电影还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况且，今天他们都不会回家了，在东家今夜笙歌，这是“规矩”。
木奎非常同意，因为他本身对电影就有着疯狂的热爱，尤其是“限制级”。他说他去租碟，就看《闪灵》。
木狄说：“哥，你怎么这么没劲啊！这部电影咱俩都看过多少遍了，好无聊。而且在我的生日看恐怖片，你找刺激啊！”
“也许大家还没看过呢。”木奎说完看着一孑。
一孑说：“我随便，你们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小时候也没看过什么电影，所以不懂。”
哲宁说：“那咱们还是别看恐怖片了。看看经典的片子或者喜剧。你们看过《返老还童》么？我听说特别厉害，拿走好多小金人儿和国际大奖，而且剧情很感人。我记得是两个相爱的人，因为男主角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他们分分合合，但最后终于在一起……”
“什么啊？你看的什么简介？是讲这的嘛？我记得是……”哲远刚抢了哲宁的话，又被木狄抢去了。“你们不要推荐了，好莱坞的片子都太美国太矫情了。咱们还是看点儿异国风情的吧。”
“那看什么？”哲远反问道。
“近两年没发现有什么很好的喜剧。但是我觉得《憨豆先生的假期》不错，语言不多，但是很搞笑，还有法国味道。或者《天使爱美丽》，但是这部你们肯定也看过。要不然就别看欧美的了，看看亚洲的。”哲宁提议。
“《入殓师》！”木奎很激动。
“呸呸呸！去一边儿去！什么哥呀！真不吉利！”木狄很生气。
“泰国拍的《鬼影》，很不错哦。”哲远挑衅。
木狄目光如炬。
“我知道一部电影，只是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因为我也没看过。听说在亚洲获了好多奖，差点被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哲宁徐徐说道。
“别卖关子，什么电影。”哲远催促道。
“《暹罗之恋》。”
“这个我听说过，也是泰国的。还准备和木狄一起下载上看看呢。是有点儿好奇。”木奎说。
“对对对。咱们就看这个吧。我到现在还没看过呢。听说里面的小男孩儿一个比一个帅！”木狄放光的眼神完全屏蔽了一孑纳闷儿。一孑看着她激动的神情，淡然一笑。
“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哲远白了木狄一眼。
“去一边！”木狄把眼又白了回去。
一孑觉得好笑。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儿很好笑。他在想，这个人是在吃我的醋么？
“那好，咱们就定下看那个什么罗之恋了。木狄，你去切三个小西瓜，我去街对面租碟，你们等着我啊。”说完，木奎走出家门。
五分钟后，木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那张绿色纸壳子包装的盗版光碟。
“老板说，虽然这张碟他那儿早就有了，但是没几个人租过，所以还很新哦。”木奎有些小兴奋。
确实应该兴奋，因为租的碟大多被人迫害得不成样了，拿回来用DVD读都能把机子卡坏。这回算是走运，也许是老天今儿个照顾木狄。
木奎关掉客厅的吊灯，把碟放进DVD，背投传来震撼的音响效果。屏幕由暗变亮，电影即将上映。
大家排排坐，吃西瓜。他们每人捧了半个小西瓜，用勺子剜着吃。西瓜只有在秋老虎快来的时候才有味道，其中含有一种对夏日的不舍。
镜头里是上个世纪末的泰国。两个可爱的小孩儿，两个有着属于自己幸福味道的家庭。
大家光脚窝在田家舒适的沙发里，人挨人，虽然有些闷，但是西瓜给了大家很好的慰藉。
他们看着屏幕里那些明明灭灭憧憧影影的画面，都缄默不语。
泰国与中国不仅人长得像，景致也颇为相似。只是看到那些肤色很黑的孩子们，才让我们意识到那是一个亚热带地区。
电影里，阿Mew的奶奶弹奏的《明月千里寄相思》让在座的各位都有些诧异。
“这首歌我听过诶！”木狄说。
“我也听过。”只听见一片回应。
“我听过徐小凤演唱的粤语版，还有邓丽君演唱的国语版。”一孑说。
“你听过的版本还不少。”这是哲宁对一孑说出的第一句话。
“这位大娘还没我弹得好呢。”哲远抛出一句。
“嘘……。”木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当两个小孩儿都长大后，木狄和哲宁都有些忍不住了。
“Mew怎么这么可爱啊！”木狄挥舞着手中吃西瓜的勺子。
“Mew很可爱啊。但是Tong未免太帅了点儿吧！我就没见过长成这样的男生！”哲宁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身为一个泰国人，他怎么这么白啊？”
“他是中国和德国的混血儿啦。”木狄补充道。
“那我将来也找一个德国的。”哲宁说完后，迎接着大家鄙视的目光如箭般射来。
她心里在想，要是一孑跟我的话，我还不要德国人呢。
“不能忍了！他们上课怎么还学这个啊？”哲远看到镜头里，Mew在给一个男同学做人工呼吸，顿时放下手中正剜西瓜的勺子。
“哈哈，这有什么啊，只是中国不学罢了。人家欧美比这还要奔放得多呢。”木奎喜笑颜开。
“后面一定还有更劲爆的呢！”木狄显然一副腐女的嘴脸。
“什么意思？”窝在木狄身旁的一孑问道。
“你看就行了。这是一部讲述美好同性恋爱情的片子。”木狄对一孑挤眉弄眼。
“你没毛病吧，断背之恋就够了，还加个美好。你也试试？况且，人家主要是要表现亲情的重要性，你看完就知道了。”木奎很鄙夷的瞟了一眼木狄。
一孑很是惊诧。他听说过“同性恋”这个词，但是从没想到现在的社会已经开放到把它美化成电影的程度，而且是美好的。一孑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木狄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看你那样。没听说过啊？”
“是没听说过。”哲远答道。
电影继续。西瓜继续。议论继续。腐女继续。
只是一孑一直在纳闷儿。纳闷儿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是……
他还沉静在思考中，而情节已经到了“限制级”的桥段。
电影里，Mew在Tong家很开心地演唱，演唱着自己为Tong写的歌。
“这歌真好听。”
“你快看他俩的眼神！”
两个腐女在黑暗中如痴如醉。
画面里，夏日的冰轮初上，客人四散，两个男孩儿坐在庭院里，彼此心照不宣……
“靠！这是什么啊！快进快进！不能忍了！”看到Tong用胳膊搂着Mew的脖子，而且两人的头都微微倾斜，哲远嚷了起来。
“没事的，一下就完了。”木奎俨然一个过来人的样子，“限制级”的东西不知道看了多少。
五秒之后……
木狄：“啊！……”
哲宁：“……”
哲远闭住了眼睛。
木奎笑得快从沙发上翻下来了。
一孑被震撼住了。
画面是那样得真实，情节是那样得水到渠成。就像某一年的高考作文题：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后面的部分，只有两个腐女和木奎还在津津有味地观赏。哲远感觉很困，光线昏暗，沙发很软，他渐渐阖住双眼，微微打鼾。一孑没法集中精力再看完。
“我去一下洗手间。”一孑对木狄说。
“出了客厅往左走，门上嵌着磨砂玻璃的那间。”木狄盯着屏幕告诉一孑。
只有哲宁注意到一孑神色黯然。
回来后，一孑脸上有一些水珠，刚才洗了脸。
一孑看着窝在哲宁旁边正酣睡的哲远，陡生怜爱。“他是在吃我的醋么？”他又在问自己。
电影的最后，莹把Tong带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王子身边，痛并快乐着地愀然离去。银屏里，她是那么动人。瀑布般的黑发垂至胸前，简洁的穿着反衬出她不俗的气质，瞳仁黑亮，宛如夜间水潭，面庞有着海岸线一样迷人的轮廓。
“真像一个公主。”木奎终于也发表了意见。
“哥，给我找个那样的嫂子吧。”
“我又不是什么Mew，不帅也没才。上哪儿找去。”
我可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不爱你。哲宁心里重复着Tong对Mew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心里像一大片荒草着了火，烧得凄凉。
如果不能在一起，那爱还算什么？爱，他的本义应该是快乐。是来自双方的快乐。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想要、需要的是什么吗？为什么要这样做？各自成家，成全两个本来就已经很可怜然后和你们在一起后会更可怜的女孩儿么？
木狄看出了哲宁的困惑和不解，对哲宁说：“那是因为Tong的家庭已经不能再受打击了。Tong这样做，虽然是对自己不负责，但却是对家庭和社会的负责啊。”
对社会的负责？一孑反问自己。他不懂。他只是感伤。相爱的人无法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场悲剧。但是他也在疑惑，两个男生之间会有爱情么？如果不是爱情，那是什么呢？
他总会用一连串的问题把自己考倒，然后兀自凄凉。
“没想到结局这么悲……唉。算我倒霉。”木狄作为今天的寿星，以一个资深腐女的身份深表遗憾。
“我的错，我不应该推荐这个电影。”哲宁自我检讨。
“没有啦，我不是那个意思。至少咱俩也饕餮了一回帅哥啊！”木狄的眼睛在黑漆漆的客厅里闪闪发光。
电影结束了，音乐很好听。这是哲远唯一的印象。
木奎打开灯：“快十一点了，饭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咱们吃蛋糕吧。”
这个提议让大家又兴奋了起来。
大家插好蜡烛，点燃烛火，再次关灯。
“许个愿吧。”木奎的声调模仿某个响彻全国的广告语，很是暧昧。
木狄紧闭双眼，双手合十。“我们不要像《暹罗之恋》那样，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木狄心里默默念到。
看着她幸福的神色，哲宁就知道她许的什么愿。
木狄许完愿后切蛋糕。大家每人一块儿，正准备下口，木奎说：“等等，咱们合个影。”
木奎从自己的卧室取来相机，大家拍“三秒”。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块儿蛋糕，木狄和一孑半蹲着，哲远哲宁站在后面，中间给木奎空出一个位子。木奎将相机放在餐桌上，调好程序，然后跑到后排的中间。
相机的闪光灯点亮夜晚，照片定格了这个生日的尾音。
大家歆飨完可爱美丽迷人的水果蛋糕后，有了酒足饭饱的满足，已经过了零点，嚷着要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