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雅宫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香儿正一脸焦急的同慕容辰朝着这边赶来,想来应是香儿将事情告诉了慕容辰,他才会过来的。
原来还面色焦急的两人,抬眸之时正好瞧见清婉正安然无恙的站在华雅宫的门口。一看见清婉,香儿急忙走上前问道“夫人,您可还好?”
清婉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无事。”
见此状,慕容辰敛去焦急的神色,语气冰冷的言道“既然梨夫人无事,那本王便不打扰了。”
说完正要离去,只听见清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慢着。”
慕容辰微征,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的瞧着清婉。
“今日虽是香儿自作主张请王爷前来,可本宫还是要多谢王爷恳走这一趟,若王爷不嫌,不妨到拂清宫喝杯茶,如何?”
慕容辰心中暗自震惊,这是清婉入宫以来第一次邀请他前往拂清宫,若是放在以往他必然会不假思索的前往,可自从那日在朝华宫听到她对昕儿说的那番话之后,他的心中仿佛有些动摇。
见慕容辰有些犹豫,清婉又道“若是王爷不愿意,那便当本宫不曾说过。”
话才说完,只听慕容辰猛然言道“既然梨夫人诚意相邀,那本王便却之不恭。”
慕容辰跟随着清婉来到拂清宫,清婉命人特意的沏了一壶眉山滴露之后,便将人给悉数遣退了,慕容辰瞧着那盏眉山滴露茶,心中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曾听拂清宫的下人提过,自梨夫人入宫之后,便时常饮酒。他知道,往昔,她是从来不喝酒的,而今,她特意请他前来喝茶,想来定是有什么事。
“梨夫人寻本王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本宫记得,先前王爷曾对本宫说过,要与本宫合作……现下不知王爷可否还愿意。”
“但本王记得,梨夫人先前可是拒绝了本王的。”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本宫需要一个足够与洛相势力抗衡之人。”
这一语,慕容辰面色涌现几分诧异,他转过头一脸凝重的瞧着清婉。
“本王果然没有猜错,你入宫到底还是因为洛相。”
“本宫入宫的确是因为洛相,但也并非全部如此,只是这目的,现在还并非告诉王爷的时候。”
方才眼中涌现的惊喜之色,在清婉只一句话之后,旋即消失不见,微顿片刻他道“本王可以与梨夫人合作,只是既身为夫人之盟友,本王最起码须知道为何与夫人合作吧。”
清婉眼眸微眯,眼神内不自觉地涌上一股谨慎之意,不曾想,经过这诸多事,慕容辰的心思也开始缜密了,他明知自己不会告诉她目的,却偏偏旁敲侧击的让自己将目的告诉他。
凝望了他许久,清婉方才悠悠言道“王爷只需要知道,若是洛相在朝一日,你我二人的就永远不得安生。”
“便是因此,你才被君上接入宫中的吗?”
“不,我是被颜彩荷以金蝉脱壳之计换入宫内的,而主使这一切的便是轩帝……轩帝的手段王爷怕是再清楚不过,若是你我没能如他所愿完成自己该做的事,这其中的后果,王爷应是能想到的。”
虽然知道她做这一切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当慕容辰听到这些的一瞬,他的心中不免还是一阵的心疼。
他垂下头,语气低沉的言道“你想要本王做什么?”
“本宫听闻洛相手下有一名心腹名唤秦元正,此人手中掌握了洛相近四成的兵马,想要对付洛相,我们须得从此人下手,而本宫身边现下无人可用,只能依靠王爷前去查清此人。”
“你放心,本王会帮你除去洛相……”
“那便有劳王爷了。”
虽然明知慕容辰最后定会与她合作,可是当她听到这一声应允,清婉心中不免还是舒了一口气,自从入宫之后,她心中便一直绷着一根弦,也是因此,她才能及时发现綺竹是轩帝派来的暗线,帝宫不比江湖,这个地方凶险万分,没走一步都需千算万想,行差踏错一步,她的全盘计划都会成为空谈。
慕容辰走后没多久,香儿也被清婉晋为拂清宫的掌事宫婢,虽不知道清婉这么做的目的,但是香儿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兰婕妤之事对于近些年平静的帝宫而言,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会想起那日在华雅宫内,虽说梨夫人确实说的句句在理,可不知为何,似乎又有哪里不对,但又当真说不上来。思来想去,莺妃还是决定去一趟冷宫,去瞧瞧当初同她一起入宫的那位兰婕妤,其实,依她们二人的实力而言确实不相上下,若是她的家世兰婕妤要好的话,她也不可能坐上这莺妃的位子。
虽她入宫多年,可冷宫这个地方却是从未来过,这一次踏入,到着实让她心中微微震惊,一眼望去,这个早草丛生的地方竟连宫中一些高等婢女的居所也比不得。
莺妃满脸厌恶的推开厚重的殿门,许是因为这门太过厚重,推开的一瞬,梁顶的灰尘也被震了下来,莺妃无奈的拂了拂飘散下来的尘土,四下寻找着兰婕妤的踪迹。
才走了两步从门外传来那声凄厉的惨叫声将莺妃吓了一跳,这样的地方,她可是连见也不曾见过,如今却要踏入,本想转身离去,可转念一想起那位强敌梨夫人,她不禁强自按捺住怒气继续往前。
不知走了多久,恰好迎面碰上了端着那些脏旧衣衫走来的灵秀,莺妃眼前一亮,一把抓住灵秀急道“灵秀,你家主子呢?”
“莺妃娘娘……”灵秀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莺妃,她的手中还挎着一篮食盒。自从她家主子入了这冷宫之后,不仅从前一些交好的娘娘,才人不曾来过,就连往昔伺候兰婕妤的那些宫婢也个个不见踪影,在这里她们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见灵秀满脸诧异,莺妃不耐烦的又道“你家主子呢?”
被一下子惊醒的灵秀慌忙答道“娘娘虽奴婢来。”
说着,灵秀便将她往后院领去,见到兰婕妤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往昔的趾高气扬,满脸的失落还不可置疑让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莺妃提着食盒走近,轻轻的推了推她,兰婕妤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待她瞧见莺妃的一瞬间,眼眶里的泪水在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莺妃似有些心疼的赶忙提兰婕妤擦拭了眼泪,道“妹妹,快别哭了,姐姐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边说边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兰婕妤面前的石桌上,看的出来那盒中放着的都是她从前爱吃的点心,看到这些点心的一刻,兰婕妤一把抓住,拼命的往嘴里塞,在冷宫的这段日子,她仿佛又回到了幼年被欺凌的日子,吃的食物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看到兰婕妤这幅模样,莺妃顺手从桌上的茶壶中倒了杯茶递给兰婕妤。待她吃饱喝足之后,莺妃方才言道“早该来看看妹妹的,只是这些日子宫内的流言蜚语大多也是针对妹妹的,故而才熬到了今日,妹妹还是莫怪姐姐才好。”
“姐姐,我知道,这宫中上下对我最好的也只有你了,求你,求你跟君上说一声,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杀綺竹,也不曾暗害颜彩荷,这一切都是颜彩荷设的局。”
“妹妹,姐姐知道你委屈,可现下綺竹已死,唯一的物证又在你那里被搜出,你让姐姐如何帮你?”
“我的宫里是有银鸾叶,可我并不知道綺竹她是不能碰银鸾叶的。”
看着兰婕妤激动的手足无措的模样,莺妃赶紧又道“妹妹不如这样,你将那日所发生之事告诉姐姐,姐姐看看,可否有办法帮你寻些线索。”
听到莺妃这一番话,兰婕妤的情绪稍稍平复,回忆起那一晚,她到着实中了颜彩荷的计,其实从一开始綺竹要来见她之时,她就不该因为一时好奇,而放她进来。
听着兰婕妤的叙述,莺妃的眼眸一点点变得凝重,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兰婕妤的手言道“妹妹,你说綺竹来找你是因为她发现了颜彩荷实则是莫清婉的这个秘密。”
兰婕妤无奈的点了头。
“可当初在幽兰园,确是许多人都看到东陵侯带着莫清婉逃出了幽兰园,现下东陵侯凌睿寒已死,即使莫清婉还活着,她又怎么可能成了颜彩荷,倘若她当真成了颜彩荷,那颜彩荷又去了何处?”
“这个綺竹倒是并未说明。”
“当日在华雅宫,本宫也只当你是中了颜彩荷的计,才说的那番话,现在看来你说的只怕也并非不是事实……前些日子昕公主从宫外挑选了一位姑娘送给梨昭仪做宫婢,本宫听说那位宫婢好像是东陵侯夫人的侍女,原本,本宫还百思不得其解,照此看来想必是公主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这才故意将那侍女送来试探一番的。”
“姐姐,妹妹如今能信的便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帮妹妹啊。”
莺妃转头瞧着一脸焦急的兰婕妤莞尔一笑,道“妹妹不必着急,姐姐定会帮你查清颜彩荷的身份,替你沉冤的。”
“姐姐有何良策?”
莺妃不语,只是瞧着远处冥思了好一会儿,忽然,只见她眼前一亮,答道“妹妹可还记得辰王大军还朝那一晚,颜彩荷曾以火玫蝶一舞倾城,这世上的人有谁不知,清荷双绝,琴清绝耳,荷舞倾城。倘若她当真是莫清婉,那颜彩荷一舞倾城的火玫蝶她是万万不及的。”
“姐姐是想用火玫蝶来试探于她。”
“算算日子,南曲国的使臣就要来了吧,若我们届时在南曲国使臣的宴请上,请她再舞火玫蝶,碍于众人她必然无法推脱,火玫蝶这一舞要练成颜彩荷那样,若不是有十年深厚的功底,谁也练不成,若是届时她跳的不好,我们正可借此来揭穿她的身份,也能因此替妹妹你沉冤。”
这一言使得兰婕妤暗淡的眼眸中透漏出一丝希望,她内心的窃喜便如同泉水一般将要喷发而出,这一刻,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到了莺妃的身上,只是她没有看到,在离开冷宫的那一刻,莺妃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