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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誉盯着眼前因为愤怒攻心而身体些微颤抖的苍玄雨,并没有急于说话。苍玄雨在激动的时候,李誉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似乎破开了一个口子,有着鲜血从那道口里中流出来,脖子一阵微凉,有着血腥的味道。
李誉伸手,轻轻的将苍玄雨手中的剑拨掉,眼睛里充满着一种镇定的光芒:“我好像昏迷了几天,不知道朝廷又有什么宗旨下来?”
苍玄雨冷若冰霜,桀骜不驯,宛如冰天雪地中一支独秀的雪梅,漆黑崭亮的明眸里,却充满着一股股特意压制的愤怒。她缓缓的将剑收回剑鞘,旋即在一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满一杯水,像是发泄一般,咕隆一口喝掉。
苍玄雨的樱唇淡红色中,带有一点妖媚的色彩,闪闪发亮,犹如黑夜中的星辰充满了一种令人心跳的诱惑。李誉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女子的樱唇也能够如此好看。即便是郭冰文,因为儒家思想的缘故,李誉也少有直视郭冰文娇容的举动。
李誉如此近的打量着身旁的少女,从她柳叶般却带有着愤怒的双眉,从她粉脸含煞般的不甘和哀怨,从她闪耀着孤独、凄苦、萧瑟般的双眸,李誉的心头微微有些摇曳,有些情不自禁。尤其是鼻端嗅着,近在咫尺少女身上散出的淡淡梅花般的香气,和一股若有若无却特别舒心、好闻的气味,李誉赧然发现,自己已然超脱了非礼勿视的范围,不禁脸上升起一种惭愧的表情。
苍玄雨喝水时,眸子的余光却监视着李誉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李誉对自己容颜看直了眼,苍玄雨有种想要直接将李誉杀死,一了百了的心思。然而不到一会儿,却发现李誉抽回了目光,目不斜视,苍玄雨就感到细微惊讶。
“哼,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谁?那天晚上周围都是靖安侯的禁卫,怎么可能会带上你这个书生?”
李誉淡淡的摇摇头,一副不想过多解释的样子。他看苍玄雨脸色有些铁青,想了想,道:“你不是把我救回来的吗?你应该看到我怀中包袱里的东西了。那些就是证明,我的确是个书生。”李誉心头微微算计了会儿,暗中却开始猜测苍玄雨的身份。
“你是不是李誉?”苍玄雨步步紧逼,声音十分冰凉。
“你是不是苍雨玄?”李誉似是而非,答非所问的说道,苍玄雨却呛的一声抽出宝剑,将剑尖抵在李誉的肩膀上。苍玄雨面色苍白,眼底闪过一丝被彷徨不安,她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平淡一些,冷冷的说:“苍雨玄是谁?我不认识。”
“我还以为你认识呢。苍雨玄是东蜀国苍天剑派宗主的独生女,前些天朝廷的派兵征剿苍天剑派,唯独苍雨玄不在山门内躲过一劫。朝廷后来下发旨意,全国各地通缉她。我想,她应该还在东蜀国,年纪也可能有你这般大小。”
李誉直视着苍玄雨的脸,口中将番话徐徐说了出来,苍玄雨脸色更是惨白,双唇紧抿,她似乎都没有发现,樱唇有着一道血迹缓缓的留下来。她身子微微颤抖着,小手拿着的宝剑,晃起阵阵寒光。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苍玄雨强自镇定的,将宝剑收回去,陡然转过身子,只用冰冷的口气问他,“你包袱里的确有书籍,但那么多禁卫般跟随保护的,不可能只是你这么一个毫无背景势力的人。你若再不说出来,我就真的杀了你。”
李誉盯着苍玄雨的背影默然了一会儿,他不是在考虑苍玄雨的话,而是他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苍玄雨,果真就是苍天剑派唯一的幸存者,苍雨玄。说到苍雨玄,以前或许是甲乙丙丁的李誉,此刻心头却微微有些异样。
从吉祥村开始,这一切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局,入局者,不仅是李誉,还有更多的宗门势力和兵家武臣。他缓缓的将所有事情都回想一遍,隐约的能够明白一点什么,但是大部分却都朦胧不知。
“我昏迷的这两天,朝廷是不是又下发了几道诏书。靖安侯是不是已经开始对大叶城周边的宗派势力进行打击、清洗了?”
苍玄雨蓦然转过身来,瞳孔圆睁,小嘴带有着震撼的色彩,有些难以闭拢。“你,谁告诉你的!难道你还有同伙?”眼见苍玄雨又要拔剑,李誉不由带起一些笑意,他摇摇头,说道:“我若是有同伙的话,还会被你挟持在这里吗?不不用紧张,这些都是我猜测的。”
苍玄雨盯着李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像是要看出李誉的心事。但苍玄雨到最后好像有些气馁了,“你一点武功不会,但心机真是深的可怕。我宁愿去杀人,也不想和你交谈。”
李誉心头一跳,面不该色的道:“我只是稍微动了动脑子就叫做心机吗?那你们屠杀吉祥村的事情,又怎么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武修界已经对狗皇帝生出了杀心。狗皇帝疯了,他手下的鹰犬们也疯了。他们杀我们的人,我们就要去杀他们。”
李誉听着,心头突然一惊,通身上下忽然都涌起一种蛰身在冰原雪地中的刺骨的寒流。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对某件事情的明悟越来越多了,然而越多,却是让他越感到冰冷,高处不胜寒。
“你还是走吧。我也要回去我该去的地方。给你个忠告,找个地方先先避一避,朝廷和武修界的事情,你去了也是做炮灰。”
苍玄雨闻言,脸上露出凄然、萧瑟的笑容,就像是落日一般,让李誉莫名有种心疼的感觉。
“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哪怕整个武修界都和朝廷坐下来谈判,但我和朝廷,只能有一个活着!我杀不了他,我死!”
······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俞力,靖安侯为了让李誉成功的到达稷山学院,施展了偷梁换柱,暗度陈仓的方法。我是接替李誉,成为炮仗的牺牲品。”
苍玄雨紧紧的盯着李誉,一字一顿的道:“我不信。”李誉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往茶杯里倒水,端起来,慢悠悠的喝着。苍玄雨瞪了李誉一眼,转身走出房间。还没有一会儿,却见苍玄雨背着一个粉色的包裹,手中将李誉的行囊丢过来,忘了李誉一眼,冷冷的说:“我要追上李誉,然后将他杀死!你带路!”
李誉微微颔首,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你要是敢逃跑,我就杀了你!”李誉一听,将手中包袱拿起来,道:“我的命反正是你救得,你非要去送死,我就陪你。”
苍玄雨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小院。李誉跟在后面,在从小院的门口出去的刹那,他将戚芳留给自己的一包石精粉,滴出小拇指般大小在一棵万年青上。李誉两人的背影消失,万年青上的石精粉,却化成白色的斑痕,和绿色完美的契合在一起,散发出异样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