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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

冷寂。

狂风呼啸着,夹杂着雪花漫天飞舞。这里除了冰冷和死亡的气息外,什么都不存在。冰棱的反光也像锐利的剑锋,似乎是要把一切斩除才肯罢休。不过这里确是没什么可以斩削的了:一片银白,呼啸的风雪,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抚弄这一望无际的冰场,四下里只剩得风卷霜结,仰头也只看得到如同死寂般的天空,灰暗无色。这种不毛之地,恐怕是没人敢来了,就是来了,结局也只有一个——被永葬在这片银色的墓地中,再无见天之日。

古拉图大陆,富饶文明的世界,而这里正是堪称“两大死亡冰极”之一的安德付托冰原,它处于这块文明大陆的西方,而常年严寒的原因更是无人知晓。

冰雪的交汇处,矗立着一座黝黑的铁塔,那是种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畏惧的可怕建筑,弥漫着冰冷的死亡阴气,而塔顶那一点点黯然的光更是带来扑面的危险气息,使人不寒而栗。没有人知道塔中有些什么,更没有人敢去一探究竟,因为这座黑塔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塔中居住着天神一般的人物,一个孤寂冷漠的人物,他不喜欢别人的打扰,如果谁敢去亵渎他的威严,那么就会遭到天神的惩戒。更是因为它处于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却常年屹立不倒,才没有人不对这座建筑心怀畏惧。

此刻,黑塔顶端,翎氤坐在窗边,毫无感情地看着塔外那一片冷冰冰的原野,手中随意转着一颗乌黑滚亮的珠子,就像往常一样。他一袭银白色外衣,深邃的瞳孔中隐隐射出的寒光表明了他尊贵主人的身份。

许久,翎氤缓缓转过身来倚在窗框上,轻轻抬起手将那颗珠子向空中一旋,手指在空中轻柔地划了一下,那珠子便像感应到了什么,陡然散发出耀眼的银光,在光环的缭绕下结成了一面剔透的冰镜,翎氤默不作声地凝视着这面镜子,眼眸后仿佛蒙着一层黑布,不愿拉开却又姗姗漂浮着。寒风从窗口袭进,将他银白色的发丝吹散。

临近冰原中心的一个小雪坡后,一个身披蓝灰色外套的少年在喘息着,凝重的表情下,却隐盖着这样一番想法——

天杀的!我怎么会相信那个混蛋占卜老巫婆啊啊啊啊啊!这明明是个要人命的冰雪墓地嘛,谁会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啊!?疯了疯了……

心中不知道把那个“混蛋占卜老巫婆”骂了千百次(也不想想是自己为了不花钱想沾点便宜)后,少年叹了口气,微微皱了下眉头,又自我安慰道:“不找了,这冰天雪地的,哪有什么强大的魔法师啊?我也真是憋气憋到疯!怎么会相信这个——算了,回去好啦!”自嘲地笑了笑,少年很满意地站起身,小声数落着自己的无知,拍了拍身上的雪迹。一阵冷风吹来,少年打了个哆嗦:“这鬼天气……”他撇撇嘴,习惯性地撩起袖子看手腕上的定位仪,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可把少年吓得呆住了:什……什么时候弄掉了啊……他直起身来,欲哭无泪地打量了一下冰原,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回去的路在哪里啊!?少年开始在原地打转,左看看,右瞧瞧,直到耗得自己体力不济地一屁股坐倒在雪地里:完了完了,这下该如何是好?这定位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自己这样可怎么活啊。“天哪……我我我我要死在这里了啊……呜呜呜……呜呜我连个举办葬礼的人都没有啊……呜呜呜,我……啊!”正在胡乱给自己“哭丧”的少年猛然停住了,哭声戛然而止,他的双眸因恐惧瞪得很大——风雪中,两个亮晶晶的红点正在向少年靠近。

“唔……啊!救命哪——!”在终于看清来者摸样的少年一跃而起,没命似地呼救逃跑——那是一匹高约三米的“雪狼”。

少年急促地呼吸着,混杂着大量冰雪的空气被他吸进肺里,少年没命地奔逃着,死亡的阴影时刻将他笼罩其中,少年的双腿越来越无力,身后雪狼的嘶吼声却是越来越近了。

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少年喘息着转过头来,惊呼了一声:“啊!”

终于,雪狼强有力的双爪将少年压倒在地上,少年瞪大他金碧色的瞳孔,惊恐地看着雪狼狰狞的面孔和垂着涎液的獠牙慢慢向自己逼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像脱水的鱼儿那样抖动着,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不要啊……”

“又显示出来了哦。”

冰蓝色的瞳孔中散发出熠熠的光辉,瞳孔的主人,一个俊俏的女孩子抚着桌上浅紫色的水晶球,少女倾国倾城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鬼……”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少女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在水晶球上,她粉嫩的嘴唇吐出一串轻快优雅的咒文,随即水晶球开始渗出一层朦胧的雾气,越来越浓,萦绕在少女的身边,浅浅的紫色烟雾在水晶球内微微滚动着,散开又聚合,又散开,球中闪出点点的星光,是那种最璀璨的钻石一样的闪亮。少女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在淡紫的烟雾中显得异常诡异。少女端坐着注视水晶球,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她的嘴唇抿了抿:“啊啊……看来是他了……”

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开了,少女有些不满地转过头,诱惑人的唇微微嘟起,瞥了一眼推门而入的璃嗣。修长的身形轻轻挪了过来,少女推开搭上自己肩头的手,目光里带着撒娇的气息:“谁让你进来了?”

富有磁性的男音响起:“谁让你用我的法器了?”

璃嗣一脸似笑非笑的认真表情,同样冰蓝色的眸子盯住少女美艳的嘴唇。

“切……”少女皱了皱眉头,找不出应答的话只好搪塞过去。

“这么敷衍我可不行哦……”双手慢慢环上少女柔滑细腻的脖颈,“要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少女回过头来,看着璃嗣英俊的眉眼,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好了我错了啦~你说,怎么补偿你呢?”她忽闪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睛,声音越发地妩媚。

“当然是……”璃嗣的手又微微下滑了一点,“让我开心下咯……”不等少女回答,他便俯下身去,轻轻啄住少女温润的唇瓣,象征性地点了一下。空气里一片寂静,少女的脸微微泛上红晕。璃嗣起身,含着笑:“又在观察什么呢?我的好学生——若芸?”

碧雪若芸直起身子,闪着迷离色彩的眸子盯着璃嗣:“当然是那片区域了~

“哦……?”璃嗣轻轻抚了一下额前垂下的头发,用魅惑的声音说道,“他啊……终于也等到自己的学生了吧……?”

眼前仿佛是一层雾,很温暖……

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下下跳动的烛焰。

“嗯……”少年用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奇怪,好像没有受伤哎?难道我已经死了?他眨了眨眼睛,动了动身体,确认没有任何创伤后,他神经质地咧开嘴笑了笑——脸上却是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少年站了起来,环视四周——这是哪啊?我明明记得自己在某只雪狼的追赶下晕过去了呀……难道,是天神把我送出冰雪葬场啦?可是这里……少年又四处打量了一下满屋华贵高雅的摆设,可是这里又不是我家哎……

少年絮絮叨叨地走来走去,最后随手操起桌上削好的苹果啃了下去。

“啊!”

这是什么苹果嘛!?简直是块石头!少年屏着眼泪咬牙切齿地瞪苹果,苹果也——咳咳……苹果当然不会瞪少年,它安静地躺在少年手中。少年用桌上银色的小刀切了一片苹果下来,看了看,明明是正常的苹果,刚刚也许是一时心急不小心咬到护腕上去了吧?(也不想想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看准苹果咬护腕)于是他放心地把苹果片向口中送去。

“啊!!”

依旧是刚才那一幕的重演。少年捂住嘴,把苹果片向地上一摔,愤恨地看着这个苹果,最终忍不住嚎了出来:“我呸你是个什么烂东西!整我是不是啊!就一个苹果还敢这么嚣张,大爷是这么好欺负的吗!我不吃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一烂苹果还能打我是怎的……啊!!!”

话音未落,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苹果十分从容地照着少年的脑袋上就是重重一击,少年疼得迸出了泪花,身体往后一仰——大地啊,我来和你拥抱了……

半响,少年睁开了眼——咦?好暖和……哇哈哈哈看看是大爷我人品好吧,老天三番两次帮我不让我受伤!嗯……真舒服的怀抱啊……怀……怀抱!?

“呀啊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弹了起来,而面前冷冰冰的翎氤心里却是无奈的黑线了——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少年惊异地叫了起来:“你你你你你……你什么人啊……你你……你别过来啊,我,我警告你啊,我会功夫的……啊!!!!”后退的少年一脚踩到刚刚扔掉的苹果片,一个不稳仰面摔倒在光滑的地板上。

翎氤叹了口气——明明我一直都在这里的好不好……站起身来向少年探出手:“站得起来么。”

少年心里猛地一紧,连大气都不敢出——眼前的人,幽黑的瞳孔中泛出几许高贵的银色光芒,用发带系起的长发零散地披在身后,他银色的睫毛很长,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项链,宝石做成的肩甲下缀着闪闪发亮的钻石,象牙白的袍子披在身上,而且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气……好好闻啊,少年吸了吸鼻子,当他看到翎氤领口处露出的清秀的锁骨时,很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

翎氤把少年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收回手,硬生生地丢下一句话:“白痴……”

白痴……

这两个字似乎重重地砸在少年头上,直砸的他晕头转向。看着眼前这个冷峻的背影,他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半响,翎氤转过头来:“你怎么还不起来。”少年愣了一下:“呃……我,我能,起来吗?”

“嗯?”

听到这无厘头的问话,翎氤脸上的表情转变为了惊异,但也立刻就恢复了常态:“什么意思。”

“啊……嗯……我是说,大人你……咳,您,还没让我起来呢……”说着赔上一个笑脸,心里毛毛的——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犹犹豫豫就交出了“大人”,他会不会生气呢……?心里正盘算着,翎氤已经蹲了下来,他凑近少年,一只手随意挑起少年的下巴,直直地注视着他金碧色的眸子。少年被这古怪的姿势弄得浑身不自在,就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他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面孔,哆嗦了一下,刚要说些什么,翎氤却先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少年支吾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回答:“凌……凌铎……”翎氤微眯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地平静不下来——他确是自己要寻找的学生,可是……这种智商平平头脑迟钝的家伙,怎么可能是自己要等的……想想都令人胆寒……

“大,大人……那个……”

“嗯?”

“您……您能不能……先从我身上,呃……起,起来?”

“!”

一声巨响,翎氤愤慨地走下了旋梯,他洁白的皓齿咬紧了嘴唇,脸上竟然呈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这,这个极品……

另一边,凌铎龇牙咧嘴地抱着脑袋暗暗叫痛——什么人哪,二话不说就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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