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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洛神像

她寻了一个酒家,坐到内间的一张小桌子旁,随便点了些吃的,然后摸着灵子的小脑袋,道:“刚才是娘不好,吓到你了是不是?”

灵子擦了擦眼睛扑到百蓝怀里,百蓝轻声道:“他们都是坏人,想把你从娘身边带走,灵子也不想和娘分开的,是不是?”

灵子点点头。

百蓝仍有些放心不下,她知道火龙教的人不会轻易放弃,担心他们明抢不成,就暗中偷袭。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搂住灵子,目光朝酒店内扫去,便见隔间的一桌子旁,坐了两位穿水绿色长裙的女子,她们打扮美艳,一个是背对着,而百蓝瞧见另一个的面目时,即是惊得嘴唇一张,赶忙压低视线,暗下疑道:“那不是俏夜叉吗?她怎么在这里?”

百蓝想知道这二人来此地做什么,侧耳去听,就听见一柔媚的声音道:“师姐,呆会我们去哪?”

这是那媚狐狸的声音,媚声说话的习惯一点没变,百蓝暗想:“六年前我伤了她们两个,若被她们瞧见,必然麻烦,况且这两人生性歹毒,比起那死老头和小妖女可难对付的多,我还是快些离去的好。”便静静坐着,只待看好情况就马上溜走,可接着又听俏夜叉道:“东边和西边都没见她的踪影,那她定是向北逃去了。”

“原来她们是找人的。”百蓝暗道,想知道她们找得什么人,再侧耳去听,又听俏夜叉道:“若不是那火龙教的小妖女坏事,巫医肯定逃不掉,下次再遇到她,非折磨死她不可!”

“快别说了,这次我们若再失手,师父那可有的受了,非得在清水池底呆上一月不可。”媚狐狸道。

百蓝听到巫医二字,不禁心里一动,五年前她与巫医有过患难之交,这下听到她的名字,真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可又想到这两恶女子,只得心里叹道:“看来是好不到哪去,遇上这两位恶毒女子,无论谁都会倒霉的。”

这时,店伙计端上菜来,灵子一直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店伙计见灵子一脸秀气便对灵子笑了笑,灵子却觉得很奇怪,羞怯地将脑袋往百蓝怀里钻。

突然,俏夜叉大声唤道:“伙计在哪?”

那店伙计应了声:“来了。”马上过去。

百蓝没急着走掉,她想知道些关于巫医的讯息或者那两个恶女子又要作什么打算,接着去偷听,只听俏夜叉问店伙计道:“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一位妇人带着个六岁大的小孩来过这里?”

听得这一问,百蓝惊得一震,她虽知道俏夜叉问的是巫医,但自己带着灵子,跟巫医的情况相似之极,那店伙计多半会将自己说出去的,于是,不待那伙计开口,百蓝就抱着灵子闪了出去。

两女子果然飞了出来,而且是从屋顶直接钻出来的,只是她们并没有追来,只见天空之上黑鸟突得掠过,那两人就朝黑天鹄追了去。百蓝舒了口气,心想:“我还是快些离开这里,万一她们又折回来那就不好了。”见黑天鹄是向西北飞去的,便带着灵子朝东边飞去。

因怕露了行踪,百蓝只施展轻功而行,到天黑时分才到了一个小镇。那个小镇可真不小,经过询问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小镇就是洛城西边的门户,再向东一百里就是天下第一城的洛城了。听到洛城,百蓝突想起一位不是很熟的古人,便没多作停留,用了晚餐只稍作休息后就星夜兼程,一百里地对修真之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而且百冥黑水为黑色,在晚间御空而飞,也不易被人发觉,所以,她很快就到了那最负盛名的天下第一城——神都洛城。

因洛神行香子之故,自古洛城都有天下第一城之说,方圆近百里,北通玉虚山,南连月明山,东临普天寺,西接鬼王府,西南西北之路则可通天山和蜀山,如今,也有洛城天下,天下洛城的说法。洛城之大确是惊人,民众数百万,他们虽信奉洛神,但为了生存,他多不得不依附于各大门派,使用各派发行的钱币,所以此处也是天下最混乱的地方,每年各处来此朝圣的人也络绎不绝。

此处,大街小巷无数,屋舍之多也数之不清,步入其中,有如入了一个迷宫一般,不过,百蓝慢慢走去,有意避过一些繁杂的街道,偶尔转弯入巷没有什么犹豫,看来是对此地熟悉的很。大街仍处在喧响之中,灯已经亮来起来,灯光透过窗户让路变得依稀可见,对赶路的人来说,仿佛就是他们还走下去的勇气。终于,百蓝在一家客栈前停住了脚步,大门上悬挂着的两盏灯照亮了中间一个破旧的牌匾,上面依稀写着“若比邻客栈”五个大字。

百蓝走进去,掌柜的是一位老头,里面还有一位老妇人在擦着桌子,除此之外再无他人,看来生意很冷清。

老头见有人进来了,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忙问道:“姑娘,住店么?”

百蓝答道:“不是,我找人。”

老头漫不经心道:“你找谁?”脸色也马上变了。

百蓝道:“我找你们店的老板。”老头道:“我就是。”

“你?”百蓝见老头畏畏缩缩的样儿觉得甚是好笑,又道:“她可是一位看着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子”

老头便问道:“她叫什么?”百蓝道:“她叫蜀欣。”

老头双眉一展,似有所悟,说道:“你是说蜀姑娘吧?她搬走了。”

“走了?”百蓝失望,又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去哪了?”

老头道:“六年前她就把这店卖了,至于去了哪,那我就不知道了。”

百蓝没再多说,拉着灵子往外走,老头忙说道:“这么晚了,姑娘不如在这住一晚再走吧。”

百蓝没答,抱起灵子朝夜空里飞了去,她要去的地方是洛城正中心的洛神庙,它坐落在一个小山上,几层楼高的巨大洛神像就在小山之顶。

那是由白玉雕成的石像,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早已无人知晓它的由来,不过风霜雨露却永远也无法在她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一眼望去,她的眼眸、容颜,她的发丝、衣襟,几乎每个细节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叫人心动却有想留又留不住的疼痛。

的确,那是一个美丽女子的石像,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微抬着头向西南方眺望着,目光中有期盼,有思念,也有让人刻骨铭心的柔情,更有刺痛人心的无奈。她的身子微微后倾,一纤纤的手在身前扬起,像是拨开了一层帘幕,又像是在触摸一个人的脸庞,也像是在招手。然而那只不过是一个已定格的画面,却总叫人禁不住联想颇多,可又有谁知道,一个身着白衣轻裙的仙子,她在做什么,又想说什么?

百蓝就飞落在洛神像的面前,周围灯火影印,大概是夜的缘故,此处已然宁静,天空有一枚细细弯月,月光不强,但星光灿烂,星辉之下的洛神像显得朦胧而神秘,隐隐中的美丽身姿仍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灵子呆呆望着,显然是被这巨大的神像怔住了,百蓝问灵子道:“好看么?”

灵子答道:“好看。”

百蓝笑道:“那就对了。”拉着灵子朝神像走去,她在神像下面转了一圈,突然飞上,在神像垂着的那只手中取出了一条写着字的白色绸布。

灵子觉得奇怪,大睁着眼睛不住地去瞧,百蓝便对他说道:“没什么,是有人借了娘一样东西,叫娘去取呢。”她说到这里,又语气一转道:“灵子,娘想到北方去,你愿意跟娘一起去么?”

灵子马上答道:“我要去。”

百蓝道:“北方会很冷的哦,你怕不怕?”灵子马上摇头道:“不怕。”

百蓝开心地搂住灵子道:“还是灵子最乖了,知道娘舍不得,永远也不和娘分开的。”灵子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后两人就坐洛神像下歇息,待夜深人静了,百蓝又慢慢给灵子讲洛神的传说。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世间出了一个叫行香子的女子,她呢,很美也很善良,那个时候啊,我们人都很弱小的,所以总被那些修真之族欺负甚至杀害,行香子看不下去了,就想像那些修真之族一样修炼奇术来保护她的族人,可是,她又想啊:‘我若是和他们修炼一样的法术,不是也打不过他们么?’所以她就去修炼传说中最厉害也从未出现过的一种奇术。”说到这里,百蓝又问灵子道:“灵子,你猜那种最厉害的奇术是什么?”

灵子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

百蓝继续道:“就是仙术,要是娘也会仙术那就好了,就可以带着灵子想去哪就去哪,谁也不用怕。唉,可是要炼成仙术本来就难,却还得找到传说中的“星河幻象”,而“星河幻象”我们这些俗人是绝计寻不到的。”

灵子又问道:“为什么?”

百蓝道:“因为星河幻象根本就不在这个世上,它是天上飞下来的,它不来,你当然就找不到啦,这还不算,就算找到了,还得同时得到九颗夜明珠才能将它打开呢。”

灵子哦了一声,又小声问道:“那行香子寻到了么?”

百蓝答道:“当然寻到了,否则人们怎么会叫她洛神呢?她不仅找到了,还修炼成了仙术,消灭了上古九大修真之族,才让这世间的人们不用总是生活在恐慌之中。”说到这,百蓝又忍不住抬头朝神像望了望,小声叹道:“行香子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可是,为何这般像呢?”她静静寻思,突然听见了微微的“呼呼”声,便探身看了看灵子,原来他已经睡熟了,会心一笑,轻拍着他的后背。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百蓝带着灵子去了洛城的街市,想买些小孩子的玩意儿给他,只是灵子什么也不喜欢,又见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害怕,便只得带他到一家客店去歇息。待太阳落去山头就起程御黑水向北飞去,一夜间飞出了几千里的路程。放眼四处,天高云淡,一些比较高的小山头还有白色的积雪,只是四下无人,也见不着人烟,不过,百蓝却觉得这种无人的宁静使人神清气顺,心想:“人世尽是污言秽气,还是远离的好。”一夜疾驰她也是累得不行,待在河中弄了几条鱼烤了填了肚子后,就寻了一处通风好的地方睡了起来,灵子就乖乖呆在她身边玩儿,大概是在山野之地呆得惯了,花花草草尽是他的所爱,也只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才会露出灿烂的笑脸。

百蓝只睡了一会儿,就在一边提运真气来恢复气力,直到傍晚时分才带着灵子继续向北。此后,她也不急着赶路,飞一阵就休息一阵,有时也慢慢向前步行,遇到村落或者人居处时,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只是,越向北人烟更是稀少,寒气也越来越盛了,露宿荒野终是不便,百蓝便在一小镇好好歇了两天后就带着灵子直飞这天下最北的一座小城——寒雪城,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地,她要找一个叫蜀欣的人。蜀欣拿了她的夜明珠,说是到幻雪圣山去寻那传说中的星河幻象,而寒雪城就是去往幻雪圣山的必经之地,那儿离幻雪圣山还有几百里的距离,再向前就是一片无人的冰雪世界了,只有幻雪玄门的人才可以在那样的地方久呆。

幻雪玄门为天下七大修真之门,比唐门还要神秘莫测,传说中也只出现过一次,那也是五百年前前的事了。当时,火龙教与玉虚门正斗得激烈,火龙教神兽天山雪猴跑到了北方作乱,北方一带被弄得七零八落,玉虚门闻讯,就派门下十位修道高人前去誓要将其斩灭,可整整一年,双方交战数十次,玉虚门三死一伤,天山雪猴仍是毫发无损,直到有一天,雪猴又一次突围正要逃将而去的时候,突然在它前面飘来了一美貌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宛如天人般就站在雪猴面前什么也没做,就听雪猴朝天狂吼一声化成了一座冰雕,然后一声炸裂,冰雕便碎裂成了无数小块,而等他们再去瞧那女子时,她早已不见了踪影,后来,人们都说那女子就是幻雪玄门的人,也就是自那之后幻雪玄门的名号才被传开的。后又因幻雪圣山的神奇与星河幻象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传说,世人便将幻雪玄门与玉虚门、鬼王府、普天寺、火龙教、大法门、唐门并称为天下七大修真之门,慕名前来的人络绎不绝,曾经无人知晓的地方现在已成聚人数万的小城了,只因幻雪圣山太过寒冷,一般人根本靠近不得,所以是想去者多,敢去者极少。

的确,这儿很冷,八九月的天气,仍可滴水成冰,这就更不用说圣山之上。

百蓝拉着灵子的手走在寒雪城的一条小道上,两边的屋舍稀稀落落,天气虽好,但寒风凛冽,脚下踩着的也是很厚很硬的积雪,灵子突然脚下一滑差点跌倒,百蓝便将他抱到一边去歇息,搓了搓他的小手,问道:“冷么?”

灵子摇摇头道:“不冷。”

百蓝知道他不会讲假话的,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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