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是那么炎热,灼热的三足鸟在天上跳动着,仿佛在展现她最优美的舞姿。
我和千夜无法借助任何现代的交通工具。所有的正常交通路线都被那些无脑却想要吃脑的生物所占据。
数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法,通过断电的电线在屋顶之间行走比想象中容易的多,虽然我不是很热衷体育,但是经常的锻炼让我保持着应该有的体力和耐久。
相比之下,我旁边这位活蹦乱跳,摸起来冰冰凉的家伙就幸福的多了。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忍不住将头靠上了千夜的背。
千夜一个激灵,立刻将背抽离了我的头,无奈。我拿出冰水的瓶子,掩住发烫的额头。
千夜一点汗水都没有流出。似乎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她总是那么冰冰凉,让人感觉很舒服。
来到民房的顶楼,或许许多人小时候都想过,想要去那些没有楼梯通往的顶部,想那些大楼的顶部是什么样子的,想要上去看看。但真正的景象,仅仅只是一些大块的平板砖块,有些还碎裂着,周边布满着梅雨季节留下的青苔类的植物,这些植物平时就饮用着太阳能热水器上滑落的水珠,以及顶楼居民的空调外机的滴水来生存。那些鲜艳显眼的绿色不禁让我想起那些无脑的家伙。
我从背包中取出了从商店借用的望远镜,应该是借用吧,只是他们没有回答我罢了。脑袋破破烂烂的家伙应该不会吝啬这么一些装备吧。
远处的地方,一些身子歪歪斜斜,不停移动的家伙,嘴角流出红色的脓血,不知道是它们自己的,还是那些马上变成它们的人的。有点绕口,但它们都是一样的下场,会吃其他人。
突然远处的一辆汽车发出了警报声。无数的丧尸涌向了那辆车,丧尸似乎不怎么用视觉来分别事物,似乎只能简单的判断敏感,反而对听觉和嗅觉特别灵敏,几个丧尸的脸和眼珠早已变形,却还能精准的走向车辆,扑向挡风玻璃,撕咬着,我似乎能听到它们那不满的情绪,我并不熟悉汽车,并不是很清楚那辆车的牌子,那损坏彻底的车头硬生生的嵌进了旁边的消防栓上,挡风玻璃上面的血迹和血手印告诉我里面的人肯定是死了。
在这样的末世求生,似乎有些无力呢。我身边唯一有攻击性的除了千夜外,只有几把借来的求生刀。那短而窄小的刀刃让我对它们的破坏力失去了信心。
我放下了望远镜,转身看了看不发出声响的千夜。
这是千夜从小的毛病,她一做坏事的时候,就会进入极其安静的状态,就像是某些刺客进入猎杀的状态。
当我再次看她在干什么的时候,我承认,刺客这个说法实在是太……
果然,她在一边玩蚂蚁,将我用来查看地图的放大镜灼烧地上的蚂蚁。
我走到她身后,用手拍了拍她的头。
她似乎反应过来了,立刻将放大镜收到身后去。
我说,几岁了还玩这个。
千夜说,你管我,你还是管管你自己怎么活下去吧。
我说,至少我不认为用放大镜烧蚂蚁可以让我活下去。
千夜赌气的嘟起了嘴巴,但是却一字不发,因为她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但是她却不想承认。
我叹了口气,拿起水瓶继续咂起水来。
千夜看着我咂水的姿势,喂,你这个毛病从小就没改。
这不是毛病,这是最好的喝水方式,能用最少的水让自己不渴。
千夜,不管不管不管……你这种方式和动物用舌头舔有什么区别。
我转过身,不再理会千夜的无理取闹。
戴着眼镜使用双筒望远镜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正当我心中抱怨的时候,却看到一栋位于深院的民房底楼有个人在活动,是个阿婆。
当我们避开丧尸来到阿婆面前的时候,阿婆显得相当惊讶。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礼拜的丧尸侵袭,几乎没有活人,你在用砖堵门的时候,身后出现两个活人的情景。
阿婆看了看千夜和我,当然,千夜的眼罩又戴了回去。
阿婆问了问我的年纪,她年纪虽然很大,却很清醒,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问千夜的眼睛是不是受伤了。我告诉她,没什么事情的,小伤。
阿婆的样子看上去可能比真实的年龄要年轻,看上去十分精瘦。桌子上是几碗简单的家常菜,碗里的是米饭泡上了水。
看着墙角的打开的米袋子,和地上的米瓢,我似乎知道了她最近的饮食。
阿婆似乎对于丧尸爆发相当冷静,我问她,你的儿女呢。
她涂抹水泥的手停了停,然后继续一边涂,一边放上砖头。
她说,她儿子和媳妇把她安置在车库,后来电视曝光后,花钱安置在了这个深院,她每个月中,领了退休金就将一个月的粮食都买好,然后不怎么出家门。
这样啊。与我的行为有些相似呢。如果说这次的丧尸没有爆发,很可能我也会这样生活,买好速食的食品,然后将自己困在房中。
阿婆很热心,帮我们冷了开水。
我虽然想要警惕阿婆的举动,但是这样的阿婆,不需要多在意了。
阿婆之后就一直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着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太阳的光芒透过半拉开的页窗,洒在了阿婆的身上。
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和千夜一直呆到傍晚,然后向阿婆道别。
阿婆没有说什么。
我们又踏上了应该走的路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行为,指使我想要去自己的高中看看。表面上和千夜说,我们需要前往市中心,搜集一些信息。但是实际上我却是为了这么一个无聊的目的。
前半天还在指责千夜,无聊的用放大镜烧蚂蚁,现在我自己却想要前往学校看看。
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的我,只是让父母将高中毕业证书捎回。一点也不想参加毕业典礼,原因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的不想去罢了。
高考成绩出来后没多久,正准备开开心心过日子的时候,查分的结果让我自己都觉得难过。成绩稳稳可以上个大学,但是不足以上一个值得让人炫耀的大学。于是我便昏昏噩噩的在家里呆了几天,然后班主任的短信告知我参加毕业典礼,但是我一点去的心思的没有。满脑子都是挫败感与失落感。当时我紧闭房门足足3天,仅仅喝了点酒和吃了点方便面。
那瓶十年的干红的口感似乎还在舌头的尖部,浓郁而甘醇。十二年的一场小小失落用一瓶十年的干红勃艮第葡萄酒来纪念,也是一个很好的回忆。
因为千夜的学校是住宿制的,所以并没有看到我当时的样子,这我也很庆幸。不希望被熟人看见自己最软弱的一面。
毕业典礼前一天,手机被短信和电话塞满了。有几个人得知我不去后,都发了短信想让我参加。我一点都没有多在意,只是默默的关上手机,来等待第二天的日光。
右肩膀上传来触感,冰凉,但并是不来源于寒冷,而是来源于死亡。
我微微转过一点脖子,那腐朽泛着恶臭的味道袭来,让我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但死者的动作却比想象中要坚定,或者叫做僵硬的多。
死死拽着我,发出桀桀声,仿佛刚刚从地狱拽开铁门,拉着断腿逃出来的恶鬼。事实上身后这只东西的确是断了双腿,残碎的脂肪伴着断裂的骨骼从短腿的粗糙截面上断开,让人有些不寒而栗。那断裂的截面不可能是用利器造成的,钝器却无法造成截面,那就是汽车的“功劳”了。
我的手已经准备将匕首掏出,但死者的头却已经飞逝,在楼与楼的间隔间,反弹了几下,然后掉落在死者间,引起了死者们的一点注意,纷纷聚拢而去。
是千夜,千夜的轻轻一击,便击飞了死者本就不是很牢固的头部。
我立马将匕首划断了腐烂的搭载我肩膀上的手,那手还在用力重复拉拽的动作。在我的白色卫衣上留下了一些类似脓血的色泽。
“抓紧时间。”我立马拉上包裹,然后拉住了千夜的手,急忙向前跑去,“趁着楼下的丧尸被吸引开的小小时间……”
千夜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抓手给吓到了,但是更多的则是一种不满的神色,似乎想要立刻抓停我,但是却又止住了那个动作,“我说你,人家觉得不对及时来救你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说还立马这样……”话语间似乎没有带着一点标点,不过接下来的话我也没仔细听。
千夜忙着将视线放在我身上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注意前面的情况。死者就在前方,于是我简单的用推搡,推开了位于千夜前方的死者。
千夜顿了一顿,停下了喋喋不休的骚扰。
死者的活动非常的缓慢,即便是在最快的速度下,进行百米的追猎起码也要20秒,这样的行动力远远低于人类,但是不妙的是,死者根本就不会停下——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休息,他们拥有无穷无尽的耐力。当人因为白天一天的逃避追捕而困倦需要睡眠的时候,它们却能继续保持和白天一样的活动方式,这也是很多人能够撑过2-3天,却无法撑过一个礼拜的原因。不过成为死者4-5天的丧尸会渐渐发出腐臭,根据腐臭能反过来判定死者的位置。按照我前几天翻阅的书籍,这样的死者在一个月内会彻底腐烂败坏,不足以威胁到其他人。
但是其他人恐怕无法坚持一个月。
被死者以牙齿、指甲划破表皮,除非立刻切掉周边的组织然后大放血,不然一定会感染,即便是这样,成功率似乎也极低——在一个礼拜中,有很多人这么干过了,在我们面前,最后都成了从地狱中爬出嘶吼的残肢断臂……
似乎不会通过空气传染,但是一定会通过体液传染,这一点也是我可以完全确认的。
不到1公里的跑步距离,虽然躲过了无数的死者的追袭,但是我却累得够呛。在日常的高中生活中,从未进行过超过1000米的跑步活动,进入假期后又成天窝在家中,根本没有任何活动基础,更何况在交通状况无比复杂的街上,当然这个复杂指的是死者和车祸横行没有红绿灯的情况下。相比环状的200米一圈,跑5圈的塑胶跑道,压力远甚之。眼前就是学校门口的大街了,我甚至能隐约看到一些我从来都没打过招呼,但是却长期生活在这条街上,我天天上放学都能见到的人脸,不过脸上却没有一丝活人的证据,弯曲畸形的行走方式更是让人不爽。
但千夜气息丝毫未乱,“哈哈,你果然不行了啊……缺乏运动啊……”
“你不想看着我被人带走就继续说风凉话好了……”
就在我跑不动的一瞬间,千夜抓住了我的背包,突然感觉到一股冲力,周围的景色也开始模糊起来,千夜一把将我拽着丢上快餐店的二楼。
好在二楼的某块玻璃墙早就已经破裂。
我转身看了看背后不停的在底楼抓挠着玻璃墙的那些死者,留下一些类似脓血一样的痕迹,叹了一口气。
当然我也是有计划的,因为这家快餐店的门口已经被车祸的车辆堵上了,正常身手的死者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我也是一开始就看中了这一点来让千夜弄我进去的。
我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脚,右脚踝扭伤了。我取出背包的绷带,一边固定着,玻璃幕墙的死者头部却爆裂了,被摁碎在了墙上,形成了一朵血花。然后接连爆了几个,千夜的人影便跳跃而起,“本小姐就不陪你们玩啦!”,用手臂在墙上一借力,便来到我的身边,我正眼都没看她一下,继续绑绷带。
“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我不顾千夜刚刚奋斗完,一脸血浆,便发问了。
“但是不是你让我帮你吗……而且我也做到了啊……这个只是意外……”
“……”我没有回答。
“别不说话啊……是我不对了……别不理我……”千夜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坐在地上。
我包好了绷带,跺了跺脚,似乎不能再来1000米的冲刺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做危险的恶作剧……”
千夜一把抱住我,我嘴里剩下的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也感觉好累,今天也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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