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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莺歌燕舞舟马行 山

吼山自然风光独特,人文历史悠久。自汉代以来凿山采石,经过千百年的人工雕凿和大自然的造化,形成了山奇、石怪、洞幽、水深的奇特自然景观,建有吼山园、山水园、水乐园、花果园、瞻仰园。

“看那山石,好一个顶天立地力拔山河项霸王啊!”

夏有容掀开车帘向远处眺望,目力所及,大呼小叫没一丝矜持。

华未忧、夏有容、龙幽洁、佘溶素、红燕子、紫莺儿、黑夜、白天八人一路行来,路上时见“十大天干将”骑着骏马往来盘查讯问行人,大家决定就捡偏僻幽静的山道向北去。

赶了两天路程,看看过了吼山,前面还是山峰相连望不到边。

离诸暨还有里把路,就见一处山径旁,身影翻飞,有人在搏斗。

华未忧连忙停下马车,驾进旁边的柳林里,和大家说了一声,披上灰呢斗篷,借着余辉猫着腰向前方打斗处潜去。

“哈哈,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华未忧悄无声息地跃上一棵树,以叶遮身向下望去,只见左手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浓眉星眼,穿着百叶袍的英气男子,手执一根鹅卵粗绣花担;右手一位年近二十一二岁,剑眉朗目,穿着绿竹衫的英武男子,手执一根鸭蛋粗青竹杖,两人用的都是长兵器,一抡一扫,无人能进身边一步。

华未忧一见两人,差点没叫出声来,那两人认得,左手那位正是戏帮少帮主“踏雪寻梅”宁平微,右手那位却是青竹帮少帮主“一叶无痕”林放舟!

再看两人周围几人,那四个是在镇江府见过的“飞爪雕”富通、“玉狐裘”史杏白、“粉蝶衣”沈庄墨、“追魂鹰”甄应贤,还有三个都是穿着官服年约三十的大汉,看样子是“十大天干将”之三!

“两位少侠,就不要抗争了,你怎么能脱出我们手掌啊!”

“玉狐裘”史杏白一见比自己年轻貌美的男子,忘乎所以然了。

“粉蝶衣”沈庄墨也假作斯文,一旁附和,大概不知所以然了。“嗯哼,两位兄长,可不要因小失大,他们可是那组织的帮手!”

“十大天干将”之一,一个面沉似海的年近中年的大汉提醒道。

诸暨西诸暨五泄,五条瀑布飞泻而下,气势雄伟。两山夹水,总称五泄溪,汇入东龙潭。五泄寺,建于唐代,悠悠隐于山中。

“嗖嗖”

几条人影快速飞跑着,渐渐逼近了五泄,前面三人后面七个人。

“什么人?敢阻挡朝廷办案,真是不知死活!小子,你有几个脑袋?”

“追魂鹰”甄应贤色厉内荏,一副七个不忿八个不耐的骄傲神气。

“哈哈,鹰犬罢了,叫嚣什么!”

华未忧面带笑容,面山而立,左边是“踏雪寻梅”宁平微,右边是“一叶无痕”林放舟。

华未忧本不想现身,但事逼无奈,只好抢先出手,“惊天绝地草枯拳”一招化七式,分别袭向“飞爪雕”富通、“玉狐裘”史杏白、“粉蝶衣”沈庄墨、“追魂鹰”甄应贤、“十大天干将”之三,逼退七人以后,喊了声“走”,一拉宁平微、林放舟,向北飞去。

“啊!”

甄应贤稳住身形,一见三人向北跑去,立刻追了过来,后面即“十大天干将”之三、史杏白、沈庄墨、富通。

华未忧一人凭借“龙游步”自是能轻松脱离,可还拉着两人,速度自是慢了下来,一口气便跑到了诸暨,见宁平微、林放舟气息不匀,便停了下来。

“两位兄台,歇歇精神,看小弟捉鹰捕雕!”

华未忧一纵身,落在追来的七人一箭之地,抱肩作上观,不置可否。

富通是鹰爪门数一数二的年轻一辈佼佼者,自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见华未忧奚落他,早纵身扑过来了,飞爪“呼”带着啸声抓向华未忧。

华未忧一侧身,大喝一声“来得好”,一飘身跃开了,复而双拳一摆,就是一招“醉意蒙蒙重千斤”砸向富通的面门,奇快!

富通一矮身“嗨”滑了过去,可面皮一阵奇痛,赶紧飞爪一收一放,斜着扣向华未忧的双腕。

就在这时,忽然从林中飞出两条娇俏的身影,并伴着一声娇叱。

“不自量力,找死!”

绍兴,兰渚山,兰亭,午间,溪流欢歌,竹簧幽静,山水宜人。

华未忧、夏有容、龙幽洁、佘溶素、宁平微、林放舟、白天、黑夜、红燕子、紫莺儿十人正在停歇消食。

龙幽洁、佘溶素二人尾随华未忧而去,见宁平微、林放舟二人遇险,本想出手帮忙,可华未忧已抢先救了两人,只好一路继续缀着而来。

佘溶素是个急脾气的,最是耐不住,一见“飞爪雕”出手,新仇旧恨早聚齐了,一边大声厉喝道,又一甩腕子,“嗖”一枝青蛇镖带着啸声射向富通。

富通飞爪未及收回,一见一道银光射向自己,想躲开来不及了,“嗤”正中肩头。

“啊!”

富通痛得嚎了声,飞爪脱手而出,激怒之下拖索砸向佘溶素。白影一晃,龙幽洁连忙挥手一卸,长绸如一条白蛇卷向飞爪。

“臭丫头,又是你们!”

“追魂鹰”甄应贤双手带啸抓向龙幽洁,形如扑鹰。

“姑娘,小心!”

“踏雪寻梅”宁平微不假思索,一招“力压泰山”阻住了甄应贤凌厉的鹰爪。

“小美人,俊小子,还是乖乖受缚吧!”

“玉狐裘”史杏白、“粉蝶衣”沈庄墨面带微笑着围向龙幽洁、宁平微。

这时,“飞爪雕”富通已抽隙退到了一边,拔出肩上的青蛇镖,点住穴道,倒出点药粉敷上了伤处。

“追魂鹰”甄应贤身影一换,又伸爪扣向佘溶素双手。

“嗨,鹰犬住手!”

“一叶无痕”林放舟看得清楚,横杖挡在了佘溶素的前面,义气勃发。

这时,场中场面立刻发生了变化,龙幽洁的长绸和宁平微的长担已把史杏白、沈庄墨逼得步步后退了,佘溶素的长剑和林放舟的长杖堪堪抵住了甄应贤的鹰爪功和柳魂鞭。

“你们什么人?敢抗朝廷办案!”

一直没有出手的那“十大天干将”之三其一、白面短须阴鹜的男子忽然喝道,向华未忧走过去。

此人正是“飞雕将军”阚癸,“十大天干将”老十,年轻气盛。

华未忧此时披着斗篷,面目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十大天干将”不知底细,未及贸然出手。

华未忧可不客气,一见来者不善,立刻大喝一声,立在当地。

“飞狐将军”董辛、“飞鹰将军”查壬、“飞雕将军”阚癸互相使个眼色,刀影一晃,三人围攻而来。

华未忧见三人如此行径,心里气恼不屑,出手就毫不留情,“惊天绝地草枯拳”带着烈风袭向三人。

“啪”

“啪”

“啪”

十招未到,“飞狐将军”董辛、“飞鹰将军”查壬、“飞雕将军”阚癸大叫一声,飞了出去,嘴角沁出点点血丝。

就在华未忧三拳打飞“飞狐将军”董辛、“飞鹰将军”查壬、“飞雕将军”阚癸的同时,那边战场也分出了胜负:龙幽洁的宝剑刺穿了“玉狐裘”史杏白的扇、宁平微的长担扫折了“粉蝶衣”沈庄墨的尺;佘溶素的宝剑和林放舟的长杖合力制住“追魂鹰”甄应贤的柳魂鞭、佘溶素的“碧青儿”忽然从她袖里扑出咬了一口甄应贤。三人狼狈后退,相缀而去。

“飞爪雕”富通在旁观战,一看情况不好,捂着伤口,窜进了树林,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诸暨五泄,华未忧五人一战虽惊险,但初出江湖便扬威,真是江湖儿女侠心壮啊!

门挂菖蒲檐插艾,酒饮雄黄避毒害。襟别荷包手缠线,粽香入水龙舟彩。

端午

文秀(唐)

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竞渡歌

张建封(唐)

五月五日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鹰;使君未出郡斋外,江上早闻齐和声;使君出时皆有准,马前已被红旗引;两岸罗衣扑鼻香,银钗照日如霜刃;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鼓声渐急标将近,两龙望标目如瞬;坡上人呼霹雳惊,竿头彩挂虹霓晕;前船抢水已得标,后船失势空挥挠。

渔家傲

欧阳修(宋)

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骊时一弄。犹松。等闲惊破纱窗梦。

七律?端午

殷尧藩(唐)

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

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

鬓丝日日添白头,榴锦年年照眼明;

千载贤愚同瞬息,几人湮没几垂名。

贺新郎(端午)

刘克庄(南宋)

深院榴花吐,画帘开,綀衣纨扇,午风清暑。儿女纷纷夸结束,新样钗符艾虎。早已有,游人观渡。老大逢场慵作戏,任陌头,年少争旗鼓,溪雨急,浪花舞。

灵均标致高如许,忆生平,既纫兰佩,更怀椒醑。谁信骚魂千载后,波底垂涎角黍。又说是,蛟馋龙怒。把似而今醒到了,料当年,醉死差无苦,聊一笑,吊千古。

念奴娇

张榘(宋)

楚湘旧俗,记包黍沈流,缅怀忠节。谁挽汨罗千丈雪,一洗些魂离别。赢得儿童,红丝缠臂,佳话年年说。龙舟争渡,搴旗捶鼓骄劣。谁念词客风流,菖蒲桃柳,忆闺门铺设。嚼徵含商陶雅兴,争似年时娱悦。青杏园林,一樽煮酒,当为浇凄切。南薰应解,把君愁袂吹裂。

菩萨蛮

陈义(宋)

包中香黍分边角。彩丝剪就交绒索。樽俎泛菖蒲。年年五月初。主人恩义重。对景承欢宠。何日玩山家。葵蒿三四花。

和端午

张耒

竞渡深悲千载冤,忠魂一去讵能还。

国亡身殒今何有,只留离骚在世间。

午日观竞渡

边贡

共骇群龙水上游,不知原是木兰舟。

云旗猎猎翻青汉,雷鼓嘈嘈殷碧流。

屈子冤魂终古在,楚乡遗俗至今留。

江亭暇日堪高会,醉讽离骚不解愁。

这些诗词说的是五月初五端午节的状况,有人说是纪念屈原的,有人说是怀念伍子胥的,不管纪念得是谁,都留下了美好的遐想。

且说华未忧、夏有容一行离开五泄,继续向绍兴进发,很快就看到了一座青石山,山清水秀、岩奇洞幽、湖洞相通、亭桥相融,这就是绍兴东湖,与杭州西湖、嘉兴南湖并称浙江三大名湖。

这东湖据说是汉代人们在青石山山上采石,日久凿成湖泊。悬悬崖峭壁、奇石怪峰,绵延数百里,环抱一湖碧水。湖上九座石桥将湖分成三大片,皆可通舟,山水相印、湖亭相缀,宛如一座巧夺天工的大型山水盆景。

夏有容几个姑娘见了此处,叹不绝口,不惹遽去,就接着伴到陶公、仙桃二洞寻踪觅迹去了。此时朝阳喷薄,热气腾腾,已近五五相逢端午时节,家家户户门前插艾挂柳,老老少少身着彩线锦袋。

华未忧连忙和白天黑夜二老赶了过去,只见前面围了一群人,正在指指点点。

华未忧览目观察,只见人群里站着三人,一个精瘦精瘦留着小胡子的汉子,前后站着一老一少,老者颧骨高耸长眉雪白,腰间系着一个五彩斑斓的褡裢;少年双目如蛇睛,怀中抱着一个细小翠绿的竹筒。

那汉子连声辩解着什么,那一老一少就是不放行,华未忧隐隐觉得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但是还有另外一股刺鼻的腥味。

华未忧也很好奇,就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夏有容几个人也在里面,白天忽然在华未忧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华未忧脸色变了变。

那精瘦汉子见一老一少不让他走,眼睛扫了人群一眼,身影一晃到了华未忧面前,双腿似要跪下去的意思,双手却搭在了华未忧的身上,华未忧神情一凛,准备聚力防备。

那汉子只是沾了华未忧一下,就又走回去了,嘴里嘟囔着“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无头无脑的。

那一老一少见汉子装疯卖傻,互相看了看,少年左手一搭汉子的脉搏厉声问起来。

“你既没有,为什么不让搜?”

那汉子头上竟然滚出了汗珠,意甚受了很大的伤痛,恨恨地对少年道。

“爷,爷,没有,就没有,哎呦,为什么让你搜?哎呦!”

那老者见人群越围越多,有点担忧起来,望了望少年,走了过来。

“你是成名的人物,你说没有,搜一下怎么了?”

那汉子继续“哎呦哎呦”着,围着的人群立刻喧哗起来,议论纷纷。

老者和少年对望了一眼,少年放开了汉子的穴脉,阴森森说了一句。

“你再不说,我要放出‘封侯’啦?”

那汉子激灵灵哆嗦起来,连忙求饶起来,不过嘴里还念叨着“没有,没有”。

那老者实在气疯了,一句不言走到汉子前面,在他身上搜索起来,可是掏出来的只不过是银票、金银等物,其余无他物。

老者和少年一愣,汉子立刻来了精神,整整衣服理理发丝,向一老一少一摆手。

“你们需要银子,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的呢?”

人群立刻嚷嚷起来,感情这一老一少是讹诈人家的啊,这都什么事啊!

老者狠狠瞪了一眼汉子,递个眼色,讪讪地走了开去,不过都回头望了一眼那汉子,那意思是咱们走着瞧!

人群散了以后,那汉子对华未忧笑了笑,摸着小胡子挤进人群悄悄走了。

华未忧夏有容大伙四处转了转,就到茶社店铺买了点心干粮,一行十人向绍兴城进发。

沈园词亭,华未忧遇到了赤萱会绍兴府的会领“鉴湖瞽叟”玉镜先生,就简单问了问会里的情况。

玉镜说会里倒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江湖上却议论纷纷,说朝廷重视两江乃至江南风声,最近朝廷派了大量官员巡视两江,笼络文士,江南一带达官贵族纷纷送礼巴结北京来的官员。

华未忧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就叫玉镜随便去了,不用陪他们一行,玉镜抱了抱拳到书坊去了。

夏有容在路上见“踏雪寻梅”宁平微和“一叶无痕”林放舟分别对“十二生辰肖”的“白衣使”龙幽洁和“青衣使”佘溶素照顾有加,心里懂得,和两位姑娘也就渐渐亲近起来了。

华未忧、宁平微、林放舟、白天无事便在大厅里谈论起江湖上的秘闻轶事,特别是朝廷最近的所作所为。

华未忧记得在东湖边上,白天对自己耳语的几句话来,就问起来,白天就详细说起这里面的事来。

话说浙江三大名湖杭州西湖、绍兴东湖、嘉兴南湖,这三湖分别住着三大异人杭州西湖“舵公神医”令蓬扄、绍兴东湖“酒郎妙手”任芬芳、嘉兴南湖“蛇童电目”洪灵。

这“舵公神医”令蓬扄是隐世的神医,平时靠渡船生计;而“酒郎妙手”任芬芳是轻功了得的酿酒客,平时靠卖酒为生;那“蛇童电目”洪灵据说是个长不大的侏儒,平时靠捉蛇生活。

华未忧十人在东湖见到争执的三人,白天虽没见过这几人,但从传说看来应该是这三大异人,只是不知为何事而挣?

正在这时,“鉴湖瞽叟”玉镜先生急匆匆返回来了,走到大厅来,向华未忧等一颔首,说东南西北“四大世家”的四大公子到了浙江,要会会会首。

华未忧一愣,据说东南西北“四大世家”不但家世显赫、富可敌国,而且每家武功超绝,自成一派,“赤萱会”和“金兰会”一直和四大家族关系密切,来往频繁。

华未忧几人就暂时离开沈园,亲自到鉴湖书坊去见见众位公子,方不失礼数。

说起这东南西北“四大世家”,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四大家祖上都是商贾出身,家规只不为仕,习文练武,跑马走舟,五湖四海做生意。

东华春和伍家、南炽夏炎屈家、西凉秋爽关家、北莽冬藏岳家这四家皆有生意来往,据说叫小联盟。

四大世家现在已是年轻一辈走江湖跑山水了,伍家的大公子“春风公子”伍劲雨、屈家的小公子“夏花公子”屈催云、关家的三公子“秋月公子”关雷、岳家的四公子“冬雪公子”岳震。

这次四大公子一起相聚江南,除了生意上的来往,还要给江南世家文秀山庄的文家贺喜,最重要的是与“赤萱会”和“金兰会”的生意相商。

“赤萱会”和“金兰会”散布全国的分会都有或多或少的产业和生意,下辖武部和文部。

白天和黑夜都属于武部,只跟随会首处理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家国天下,文部就只处理产业、生意等。

这会子“赤萱会”和“金兰会”文部的两位总负责人秦逍和罗遥带着各分部的会领正在和四大世家的四位公子结算着生意上的事情。

华未忧、夏有容、白天、黑夜、宁平微、林放舟见了四大公子寒暄了几句,就说起朝廷的事来。

“冬雪公子”岳震四大公子中年龄最小,说话倒是直爽,说朝廷四处网罗爪牙、安抚民心,连亲王摄政王最疼爱的郡主都亲自离京到江南来了。

夏有容冰雪聪明,听到这些秘事,忽然想起在苏州太平山遇到的紫衣少女,怀疑就是江湖传说的摄政王疼爱的那位郡主。

“秋月公子”关雷也说道,这次来江南真是大开眼界,竟然见到了朝廷内廷的“十大天干将”、“虎丘五虎”、“商丘双雄”等等。

宁平微、林放舟听到这些脸上都有愤愤然,华未忧神色未变,倒是白天、黑夜、秦逍、罗遥这些年长一辈的有点担忧起来。

夏有容本喜欢听这些江湖轶事,这会子听到四大公子要到文家贺喜去,心里特想去凑热闹,但又不好启口,恰四大公子相邀同去了,就连忙说去瞧瞧,只因为听说了这江南文秀山庄有位“女诸葛”,武功一流、智力超群,听说嫁给的是江南另一世家铸剑山庄的杜家。

据说这“女诸葛”文秀英师出黄山派,曾到九华神尼处学了三年剑法,十三岁就剑败皖南“飞云大盗”、“逐月神偷”,十四岁已剑伤藏区“流叶喇嘛”、“散花尊者”,名噪一时。

华未忧本不想去,但是四大公子邀约在前,夏有容答应在后,也就打算短暂停留再动身。

文秀山庄在城外十里一处面山临水之处,华未忧他们还未进庄,就见山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这次华未忧和夏有容都做平民打扮,宁平微、林放舟、龙幽洁、佘溶素因为“十大天干将”缘故,就考虑不出去了,以防朝廷爪牙密探。

黑夜、白天、红燕子、紫莺儿这次也没有跟来,只是四大公子和华夏二人结伴而去。

华未忧、夏有容只做小厮打扮,都是男装束身,四大公子也是单衣简袍,无华服艳缕。

文秀山庄方圆几百公顷,花繁叶茂,前面是正房正厅,后面花园小山,一溜排染缸晒架,桑苗柘林,水稻茶田,原来江南人家多以水稻、茶业、蚕业、纺织业为主。

文秀山庄的少庄主“小孟尝”文颇,亲自把四大世家的公子迎进了大厅,此时大厅已经坐满了来宾贺客。

日上三竿,众宾客酒罢,听不见唢呐喜乐,更不见迎亲的队伍,众人莫名其妙。

正在这时,一个汉子满身血污闯了进来,手里的剑上血迹斑斑,嘴里喊着快去救少爷,少爷被困在枫叶渡了。

“小孟尝”文颇似乎认识这个汉子,连忙分开人群,扶着这个汉子,叫人快拿药来。

那个汉子只催着快去救人,不然就来不及了,看来情况很糟糕,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无声般到了受伤汉子的身边,正是“女诸葛”文秀英。

“杜兴,你家少爷怎么啦?你怎么受伤啦?”

那汉子忍着剧痛,断断续续说起来,铸剑山庄少庄主“小专诸”杜人杰一大早带着花轿执仗就离庄到二十里外的文秀山庄迎亲,走到枫叶渡,十几个人在码头拦住了队伍,二话不说,上来就打,那十几人一看就是练家子,里面有两个喇嘛,一男一女,武功甚高,杜人杰一人独抗四人,已经渐渐落于下风,杜兴见情况不好,抽空夺了条小船划到这边最近的文秀山庄求救。

穿着喜服的文秀英听到这,柳眉微挑,脸色微红,跑进了内室,不一会子,手拿宝剑冲了出去。

众宾客一看不是头,胆小的早悄悄溜了,胆大的嚷嚷着去帮忙,庄里乱成了锅,大喜之日竟然横生祸端!

四大公子陪着“小孟尝“文颇急匆匆追了出去,夏有容刚想跟出去,华未忧一使眼色,拉住了她的手。

夏有容眼睛一转,用目光瞄了瞄人群,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就没跟出去。

华未忧和夏有容坐在客厅里,看着众乡邻宾客陆续走出庄门,华未忧悄声嘱咐夏有容到后院看看去。

夏有容二话不说就向后院潜去,这时众武师家丁都去支援杜公子去了,家里只剩妇孺老少了。

夏有容刚走到后院厨间,就见一条身影一晃,悄没声息地窜进了柴屋,不一会子浓烟滚滚,柴间烧了起来。

夏有容愣神的功夫,那个身影正好窜到门边,刚想施功离开,夏有容一怒,“惊涛拍岸花零掌”一式“花下点点”已点倒了那人。

不一会子,庄子里四处浓烟密布,火光滚滚,看来混进庄的人数不少,已经在各处放火烧庄了。

庄子里立刻惊叫声、悲喊声一片,逃命的逃命,救火的救火,偌大的庄子已成了火海。

夏有容三蹿四蹿,找到了后堂,这时屋里的女眷乱成了一锅粥,文老太太虽然年约五旬,但是武功还不济,正在一人独斗围攻她的几人。

华未忧此时已经拿住了几个放火的,正好赶到了后院,就见文老太太披头散发手执双剑,已经渐渐落于下风,围攻之人一进一出竟全是一流高手!

文老太太毕竟五旬之人,气力渐趋不上,一个不注意,脚步趔趄,眼看一柄短刀削向脚环,“嗒”却砍在了一条桌凳上!

夏有容可不客气了,上去就是“惊涛拍岸花零掌”里的“花海漫漫”、“花香阵阵”、“花飞惊鸿”、“花落藏莺”,掌如风,指如钢,几人虎口一碰皆破,立刻跳出圈外宁神戒备。

华未忧心里一笑,容儿好久没出招了,这下子可有练习的地方了,可又怕她一出手就下死招,这几人是谁还不知道!

文老太太趁隙调休了一下,然后嘴里喊着多谢义士,挥双剑还想上去厮杀,华未忧拦住了,说庄里乱糟糟的,赶紧派人救火,这里交给我们了!

文老太太见外面哭喊声一片,这里这两个年轻人看来武功不弱,自是不用担心,就抱抱拳,说声多加小心,跑出去了。

再看夏有容已经破了这几个一流高手的虎口,这几人刚想逃窜出去,夏有容身影一晃,凤翔步移动,已一一点了他们的穴道。

华未忧窜过来,扯起一个人来,逼问起来,原来这几人是江湖上有名的亡命刀客“天杀双鬼”、“地绝双恶”、“西川四魔”。

华未忧、夏有容再三追问,原来这些人是受了人家的钱财,替人报仇雪恨来的,出家不止一个,有“飞云大盗”、“散花尊者”等,请了江湖好几拨人。

华未忧见他们虎口被破,武功已失,拿过一条绳索把他们都绑在了桌椅上,一拉夏有容窜了出去。

这时庄里火势渐小,浓烟零星,想是庄里留下的武师家丁在文老太太的指挥下已经渐渐救下了庄子。

禹庙东,大禹陵,四大公子、文秀英、文颇几人正在大战“摘星喇嘛”桑吉卜、“屠龙尊者”八错,还有“西川双煞”夏侯青、贺兰红夫妻,余者还有“皖南毒”冷无声、“淮河虬”计无影等。

会稽山位于陵背上,与亭山相对,前临禹池。池岸一座青石牌坊,甬道入内,残陵败殿。顶上万竿翠竹,一方青草。

华未忧和夏有容一路从文秀山庄飞驰到枫叶渡,只见一地杂乱血迹,不见一个人影,连忙四处找寻,很远便见一伙人影在山中晃动,两人悄没声息靠了上去。

“女诸葛”文秀英一身大红紧身短靠,手执一柄长剑,上点下削,左旋右回,颇有九华剑法的轻灵精致,她的对手正是“西川双煞”夏侯青、贺兰红两人。

“西川双煞”夏侯青、贺兰红夫妻在西南一带江湖上算数一数二的江湖成名人物,自是眼高目空一切,他们的门徒“飞云大盗”夏侯炎、“逐月神偷”上官夜窜到皖南作案时,恰好“女诸葛”文秀英下山在集市上买粮食,遇见了手下毫不留情五剑破了两人的武功,这两人逃回川西,百般哭求师尊替他们报仇。

“西川双煞”夏侯青、贺兰红夫妻二人虽然成名已久,但是脾气火爆,见门徒受辱,不问三七二十一,就东来寻隙。

路上他们二人偶遇藏区“摘星喇嘛”桑吉卜、“屠龙尊者”八错东来,也是为他们的师弟“流叶喇嘛”、“散花尊者”报仇来的,这一伙人结伴到了皖西,先找到东南一带的地头蛇“皖南毒”冷无声、“淮河虬”计无影,接着许以金银等物,就定下了毒计,想要灭了文秀山庄。

文秀山庄恰好要嫁女,这伙人开始想等文秀英乘坐花轿出了庄门,在一个隐秘地方痛下杀手,但是灭庄计划就不能实施了,最后就想到了铸剑山庄少庄主“小专诸”杜人杰身上,来了一招声东击西。

“小专诸”杜人杰中了埋伏,一人独抗几大高手,身上已着了多处掌伤、剑伤,等“女诸葛”文秀英等人赶到时,已累得虚脱了,被庄丁抬回了铸剑山庄。

文秀英果然名不虚传,急冲冲赶到战场,黄山“追命剑”果然快捷毒辣,招招追命,一招“追风赶月”刺穿了“皖南毒”冷无声的手掌,一招“风起云涌”刺透了“淮河虬”计无影的肩头。

“摘星喇嘛”桑吉卜、“屠龙尊者”八错、“西川双煞”夏侯青、贺兰红夫妻一看势头不妙,边打边退,就到了禹山。

这“西川双煞”夏侯青、贺兰红夫妻不同于“皖南毒”冷无声、“淮河虬”计无影之流,武功精绝,内力深湛,文秀英倒是不敢小觑。

文秀英一人独抗两成名人物,气力稍逊,那夏侯青和贺兰红都是煞星相似,招招奔命门,想要制于死地而后快。

文秀英打着打着,黄山剑法一变,一路奇怪的剑法随意而发,轻灵含蕴,却招招精妙,这就是九华神尼独创的九华剑法!

“西川双煞”夏侯青、贺兰红夫妻也觉得这种剑法太过于飘忽轻灵,不知剑花是真是假,渐渐地招式乱了。

旁边观战的“摘星喇嘛”桑吉卜、“屠龙尊者”八错一看不妙,飞身形窜到当地,想加入战斗。

四大公子伍劲雨、屈催云、关雷、岳震不等文颇动身,早已经各展身形跳到当地,各自一张手中的扇子,拦住了恶煞双僧。

这“摘星喇嘛”桑吉卜、“屠龙尊者”八错都是藏区高手,桑吉卜的“大悲音”和八错的“小佛号”都是密宗绝学。

桑吉卜双拳一晃,八错双掌一立,拳带风,掌如刀,分别袭向四大公子的穴道、命门。

“春风公子”伍劲雨家传绝学是金戟和一套春风化雨剑法,兼百家之长习百家之法,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夏花公子”屈催云家传绝学是银矛和一套夏花流云剑法,学百家之长修百家之法,十八般武艺样样兼通;“秋月公子”关雷家传绝学是铜刀和一套秋月雷声剑法,采百家之长集百家之法,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冬雪公子”岳震家传绝学是铁枪和一套冬雪震山剑法,亦是得百家之长练百家之法,十八般武艺样样全通。

伍劲雨、屈催云、关雷、岳震四人本没想到喜事反而变成斗场,身边也未带兵器,只好把手中扇子且当称心武器。

“摘星喇嘛”桑吉卜使得是“狮拳”,一蹿一扑,彷如雄狮;“屠龙尊者”八错使得却是“鹏掌”,一冲一扬,就像大鹏。

华未忧和夏有容追到山上,见众人斗得甚欢,文颇站在一边,不知帮谁好,走过去一抱拳。

“少庄主,庄里有内应在放火,你先回去看看庄里情况吧?这里暂时不会有事的!”

文颇听了心里一惊,双手一抱拳,看了战场一眼,急匆匆带着几个武师回庄去了。

当时,江湖“万事知”第末生有本《名武林》,记载着武林世家、山庄、水庭的传闻,亦有各家成名武功和绝技:

【四大世家】

东华春和伍家之晓风金戟、春风化雨剑法。

南炽夏炎屈家之锦花银矛、夏花流云剑法。

西凉秋爽关家之偃月铜刀、秋月雷声剑法。

北莽冬藏岳家之烂雪铁枪、冬雪震山剑法。

【三大山庄】

江南文秀山庄和铸剑山庄之九华拳经、九华剑法。

塞北武魂山庄和融剑山庄之长白拳谱、长白剑法。

中原双影山庄和藏剑山庄之洛河掌法、洛河剑法。

【两大水庭】

黄河流瀑庭之浮萍流水剑法。

长江飞波庭之逐花飞浪剑法。

绍兴府,府衙内院,云深星淡,月隐月现,府前一排排侍卫还在四周执岗、巡视。

就在瞬间,两条身影一晃,上了府衙院落,树上枝繁叶茂,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大厅一派灯火通明,一张宽宽的紫檀方桌,上面堆满山珍海味,放着琼浆玉液。

一个紫衣少女穿着华丽的袍子坐在一张紫檀太师椅上,身后站着两个身穿红绿袍的丫鬟,这个正是苏州太平山栖凤山庄那位名叫罗望圆的紫衣少女!

太师椅左右分别站着四个穿黑穿红穿白穿青的侍卫,正是那“四方神君”之“青龙神君”海大川、“白虎神君”木大泽、“朱雀神君”朱大岭、“玄武神君”武大硅。

左边一排看着都是武官武将,为首的武官五十多岁,穿着铠甲战袍,腰跨军刀,一脸络腮胡子,精神矍铄;旁边站着一位中年武将,穿着铠甲战袍,腰跨战刀,白白净净;这两人旁边站着内廷侍卫打扮的“十大天干将”,正是那“飞龙将军”童甲、“飞虎将军”范乙、“飞熊将军”黎丙、“飞豹将军”路丁、“飞狮将军”程戊、“飞象将军”应己、“飞马将军”卞庚、“飞狐将军”董辛、“飞鹰将军”查壬、“飞雕将军”阚癸;再看下去,就是“追魂鹰”甄应贤、“飞爪雕”富通、“玉狐裘”史杏白、“粉蝶衣”沈庄墨。

右边一排站在最前的是两位文官,一位穿着官服的似是江南总督,另一位好像是江南巡抚,余下的却是江南青牛牧场的场主方雄、江东锦鱼渔庄的庄主陆鲤陆鲫、江淮白马镖局的镖头商凤商鸾、“胖瘦双绝”元不满元不溢、“虎丘五虎”曾家五虎弟兄,最后两位是背刀的汉子。

紫衣少女罗望圆微微一笑,向众人一抱拳,说了声“请”,开始分主次坐在了桌前。

树叶因风微动,树上人影一动不动,正是华未忧和白天,这次果然来得甚是对时,白天早已认出那几个满清的官员。

武官为首的络腮胡子正是江南兵道马军统领飞虎将军福荃,旁边白净脸面的正是刚升为江南兵道步军统领飞豹将军洪迁,此人正是赤萱会和金兰会要找的仇人!

文官为首的正是江南两江总督纳兰明珀,旁边的是江南两江巡抚曹演,下首的两个汉子却是“斗转星移赛诸葛”北江湖总瓢把子何平何衡矶老爷子的双子“商丘双雄”何汉何楚。

会稽山之战,“女诸葛”文秀英九华剑法和“西川双煞”夏侯青、贺兰红打到百招后,文秀英使出了绝招“九华帝君仙客指”和“九华地藏菩萨引”,剑剑差点没刺穿两人的琵琶骨,吓得两人磨头就跑,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飞窜进树林不见了。

四大公子伍劲雨、屈催云各施家传绝招“金光带雨扫万丝”、“银盘开花生万朵”和“摘星喇嘛”桑吉卜的“狮拳”斗了个旗鼓相当;关雷、岳震各施家学妙招“铜环结网罗万履”、“铁锁沉江镇万方”与“屠龙尊者”八错的“鹏掌”拆了个难解难分,两僧见“西川双煞”逃之夭夭,自觉孤掌难鸣,也各晃一招,飞奔而去。

众人回到文秀山庄,文颇正在安慰文老太太,指挥家丁庄客打扫庄院,整理物件。不一会铸剑山庄的家丁来报,少庄主“小专诸”杜人杰已经醒过来,但是因为自小体虚,经过一场大战,留下后遗症,内功尽消,不能再动武了。

“女诸葛”文秀英听了消息,伤痛不已,自责都是因己而起,无法面对文家和杜家,偷偷趁着夜色离家出走了,不知上黄山还是九华山去了,连一封信也没留。

四大公子见山庄忙得要命,就向文老太太、少庄主文颇告辞回了绍兴城。

华未忧、夏有容回到鉴湖书坊,白天、黑夜急匆匆来报告,那个大仇人到了绍兴!

华未忧、夏有容又惊又喜,惊得是那个大仇人官运亨通升职甚快,喜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还有据会里的兄弟报告,最近朝廷有位重要人物降临浙江,听说到了绍兴府。

华未忧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夜探府衙,华未忧知道重要人物降临江南地面,厉害角色肯定多之又多,不小心就会漏了行踪。

华未忧这次让夏有容待在会里,只和白天悄悄出去观察一下再做决定,夏有容不大高兴,可是既然商量决定了的,也没办法。

夜凉如水,夏蝉鸣躁,华未忧和白天出了鉴湖书坊,夜行衣裹身,施展轻功,不一会就到了绍兴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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