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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无可恋

柳云回到住处,看到柳枝正往她的房中摆放各色花瓶,里面都插满了刚从花园里剪来的鲜艳花枝,每朵花都娇艳欲滴,她的心中一阵难过,自己岂不像极了这些花,正当大好年华,开的正艳之时,却被人一剪刀从中剪断,离开了培养自己的土地,现在虽还美丽,过不了一天就会变得凋零,然后被人丢弃,最终还要被当做花肥和那些垃圾埋在一起。从此美丽不再,希望不再,生命更是无从谈起。她慢慢地走回卧房,坐到床上,想起和母亲的约定,一起到长安的紫烟乐坊相聚,不知母亲和弟弟走到哪里,是否还在为自己担心,母亲,云儿再也不能见到你了,事情变化的太快,我已无能为力,你和弟弟多保重。想到亲人,她不禁又泪如雨下。

柳叶和柳枝见她伤心,也不敢过来相劝。午饭时分,柳叶端来饭菜,说道:“夫人,请别太伤心了,员外对夫人关心备至,夫人只是刚来不太适应,若是员外知道夫人伤心,也会难过的。请夫人先用点饭菜吧,保重身体要紧。”

柳云止住眼泪,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柳叶和柳枝互相看了一眼,退了出去。柳云关上房门,又打开柜子,看到里面挂满了白色的衣服。原以为这是王氏的善心,却不料她是杀人不见血的人。她没有感情,只有利益,自己既然已难逃一死,还不如早些死了,也许还能见到父亲的鬼魂。她又找了找,竟然翻出了一条两仗长的白绫,没想到王氏果然给了自己死的机会,也好,上吊而死总算保留了颜面。她把怀里的刀取出来,放到桌子上,但想了想,还是把刀重新放入怀中。到了阴间,也许这把刀能带过去防身。她将白绫登着凳子套到房梁上,把垂下的两端打了一个死结,又用手拽了拽,很结实,她把头套在了上面,心中说道:“父亲,你在天之灵保佑女儿,死后能见到您。”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父亲的笑脸,正慈爱的对她说:“云儿,为父来接你了,不要怕,父亲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柳云面露喜色,说道:“父亲,云儿来了。”然后把凳子用力踢到了一边,霎时觉得绳子越勒越紧,呼吸困难,终于不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云悠悠醒转,耳边传来了哭声,又听有人温柔的叫道:“云儿,云儿......”难道是到了阴间了吗?否则又有谁能如此温柔的呼唤自己?她想说话,却觉得咽喉疼痛,全身无力,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句,“父亲”,只听周围有人喊道:“醒了,醒了。”声音陌生,根本不是父亲的声音,她心里一惊,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却又是人事不知。

当她再一次清醒时,用力睁开双眼,寻找父亲的灵魂,却看到前面围满了人,正在嘈杂的说些什么,她一睁眼,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她定睛去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房顶还是卧房的房顶,白绫已经不见了,自己正躺在床上,柳叶柳枝在旁哭泣,更让她害怕的是张玉东正一脸担忧的注视着自己。难道自己没死吗?可是明明上吊死了的,这是怎么回事?

张玉东见柳云终于活了过来,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道:“云儿,吓死我了,你没死真是老天保佑,以后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柳叶和柳枝跪在床前哽咽着说道:“夫人,您以后千万别再下我们了,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也就活不成了。”

又听到后面站着一人说道:“员外,夫人醒来就没事了,只是夫人心中了无生意,员外当好言劝慰才是。”

张玉东说道:“多谢大夫,张华,替我好生送大夫出去。”

柳云眼见自己没死成,重新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张玉东是怎么来的呢?原来他一直担心柳云,昨晚柳云以自己的性命威胁自己,让他明白柳云是外表温柔,内心刚强之人,他不敢用强,只想假以时日,让柳云能对他日久生情,他身边从不缺美丽女子,从来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而且新鲜劲一过,立刻抛之脑后,但不知为何,偏偏对柳云情有独钟,他说不上来到底喜欢柳云什么,但就是为她着迷,为她甘愿付出。本来今天中午有人请他吃饭,但他一路上心事重重,结果半路上临时决定要赶回家中,这是他接管张府生意以来第一次因为担心一个女人而耽误了和客商的饭局,但他一点都没在意。他突然想起柳云临出柳府时和苏薇母子断绝亲情,当时他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觉得柳云并非无情之人,现在不知怎的灵光一闪,想到,柳云此举无非是想告诉别人,她自此孤身一人,不要再用苏薇和柳仲言的命来威胁她做事,而她自己在也无所牵挂,这样她是死是活就和别人没有关系了。路上张玉东派手下去探听苏薇母子的下落,果然,他们已经离开了柳府,不知去向。他顿时紧张起来,知道柳云也许早就存了必死之心,所以才临时带了把刀,他不会知道逃出张府无望就想自尽吧。同时又想起了王氏的做事风格,她对自己的妾室向来不在意她们的生死,而且做事狠辣,而自己以前不曾干预,是因为只是喜欢她们的容貌而不是她们的人,但柳云不同,自己不仅喜欢她的美貌,更加喜欢她的人,自己年近四十才真正喜欢一个女子,说什么也不能让王氏伤害到她。

待他急匆匆地赶到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王氏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绿柳阁,只见柳叶和柳枝二人正守在门口,他稍稍放了点心,问道:“夫人呢?”

柳叶躬身答道:“正在屋子里用餐。”

张玉东大怒:“夫人用餐,你们为何不伺候着?”

柳叶见员外发怒,赶忙跪下说道:“夫人从大夫人那回来就说有点累了,又说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所以奴婢才出来了。”

“什么,她去过大夫人那了?”张玉东一惊,没想到这么快王氏就见了柳云,王氏会对她说什么,一定不会有什么好话,柳云有没有受委屈,张玉东想到这里,心情急躁,推门进屋,他想安慰柳云,要她别在意王氏的话,没想到一推之下,门竟然没开,张玉东预感不妙,赶紧用劲,还是没开,他着急的大喊:“云儿,快开门,否则我就撞门了。”但屋子里毫无动静,他大急,后退几步,用力把门踹开,闯到屋子里,只见柳云双脚悬空,吊在了房梁上,张玉东只觉心中大痛,赶忙登上凳子把柳云抱下来,放到床上,柳叶和柳枝也都跟进来,一见夫人上了吊,立时变傻了眼,哭道:“夫人......”张玉东吼道:“哭什么哭,还不快请大夫去!”柳叶答应着,一路小跑出去了。

张玉东见柳云脸色发青,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红印,显见是不行了。急忙轻拍她的前胸和后背,叫道:“云儿,快醒来,你不能死,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说着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柳枝一见心里更加害怕,她从未见过员外为哪一个女子这样动情,眼见员外神情悲伤,心想,老天保佑夫人一定要活过来,要不然,员外伤心,只怕会连累到我们,说不定还要给夫人陪葬。不一会儿,大夫请来了,他把了把脉象,又听了听心跳,说道:“员外,莫急,夫人救下的及时,只是她身子虚弱,醒来的时间长一点,但性命无碍。”

张玉东这才放心,但眼见柳云昏迷不醒,还是心急如焚。终于柳云嘴唇一动,说出了两个字“父亲”,张玉东明白,柳云父亲的死给她造成了莫大的阴影,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看来柳云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过了一会儿,柳云睁开了眼睛,他心头狂喜,说道:“云儿,你醒了”

柳云又闭上了眼,微弱的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张玉东勉强笑道:“云儿,刚才简直吓死我了,你恨我可以说,你若不愿嫁我,我也可以等,但你怎能轻生?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柳云摇摇头,轻轻说道:“喜欢我就要逼得我家破人亡吗?这种感情我并不想要,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反正是不想活了,你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两次,我已存了必死之心。不捞你费心救我。”

张玉东见她脸上还是毫无血色,不想再让她费神,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过会再来看你。”说完他径自走了出去。

柳云心力交瘁,张玉东走后不久就睡了。待她一觉醒来,闻到屋里有饭菜的香气,她睁开眼,只见张玉东正做在自己的床边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柳云吃惊不小,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还是早上穿的衣服,这才放心。

张玉东笑道:“放心,在女人面前我可是正人君子,我发誓,我可是连碰都没碰你,啊,只是因为心疼,摸了摸你脖子上的勒出的那道印。不信你摸摸怀里的刀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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