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被遗弃的街道,两旁的小楼被两米高的围墙围住,白色的砖和茶色的玻璃窗被不知名的藤蔓攀附,阳光射到绿波反射出斑斑点点银光。
宋歌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展望这条空旷寂寥的被或嫩或枯的落叶铺满的街道。很奇怪在这个私家车多到插缝停靠的城市,竟能有一条不见车影的两百米的街道,她指挥司机把车停到对面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
斜撑遮阳伞贴着墙面走,爬山虎带来的清凉伴随呼吸浸入肺里,宋歌伸出右手轻触这夏季的凉意,嫩滑的触感从指尖传递至神经中枢,令人精神一振。
街道的尽头是一家年代久远的孤儿院。市政府规划福利院建设时遗落了这里,如这条被遗忘的街道,它古老而安静。
“溪儿--”扬起的手掌还未与门接触,溪儿抱着一个小女孩从房里出来晒太阳见宋歌准备敲门。
“快点过来!”溪儿轻声喊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小花生病了,我带她晒晒太阳。”宋歌点点头,试触孩子的体温:“有点烫,生病几天了?”面色憔悴的孩子在睡梦中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咳到呼吸困难。宋歌急忙帮她顺气帮她有效咳嗽。“三天了,一直咳嗽,精神不好吃不下多少饭,吃药也不见效。”溪儿蹙眉神色心疼,轻轻的擦掉孩子嘴角的唾沫。
“送医院,医药费我来付,快,背上她。”宋歌掏出手机给在搬运礼物的司机,“把东西放回车上,开车过来,要快!”
“宋宋--真是太感谢你了!”溪儿趴在她肩头抽泣。
“怎么回事啊你?肺炎!这孩子得有多难受啊?怎么不带她来医院?”宋歌气呼呼地侧脸数落道,“这感冒都一个星期了才发现孩子不舒服,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况?”
“宋宋--我--我不知道--我,小花说她没事,我--我以为她喝点药喝点止咳糖浆,多--多睡一会儿就好了,我--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溪儿失魂落魄的挪到椅子上坐下,捂面哭泣。
“好啦!不怪你了,没事,输两天液就好了,小花这么坚强,不哭了,嗯?”宋歌轻抚她的背,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小花这边我叫护工看着,我们回院里吧。”
“宋小姐来啦啊!欢迎欢迎!您的到来真让小院蓬荜生辉啊!宋小姐,我是这里的院长,我叫——”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女站在门口昂首期盼,见她俩走过来急忙跑下来迎接,笑盈盈的伸出右手。宋歌没停下脚步,把后面的介绍隔绝世界之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拉住准备和她招呼的溪儿:“溪儿,带我去孩子们的卧室。”
“就是这里了。”溪儿打开屋里所有的电灯,微弱的光亮没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任何的缓解。宋歌站在门口四处巡视房间的布置,皱着眉走去窗前费力把窗帘拉来,腾起的灰尘引起一阵咳嗽:“咳咳咳——天呐!这么脏!孩子们就在这种环境下睡几个小时?怎么搞得你们?去把那谁——刚刚那个叫院长的叫来办公室。”
“嗯,办公室在转角处。”溪儿偷偷地把绕去第三张小床把一张花色图案的手帕塞进被子里,装作无事样走出去。
宋歌从窗户探出脑袋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然后屏住鼻腔只用嘴呼吸,把手帕抽出来,只见泛黄的白色手绢上有点点褐色的血迹,收进挎包里快步走出房间。旁边是一间狭小的杂物间,尘封的年代感勾起她的兴趣,凑近蒙上厚厚灰尘的黑色的窗前,从微小的细缝往里看去:漆黑一片吞没了视觉神经,稍稍缓和一点后有深浅不一的轮廓。转个弯,眼前一新。
最新的防盗门新锁着,宋歌踱到落地窗前,半透明的月白色的窗帘遮住了屋内的摆设,她上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却被脚步声打断。
“宋小姐,快请进!我们这个院小,可比不上您家大公司,小小办公室不成敬意,您请坐!”院长微微屈着腰跟在她身后,见她停在办公桌前,急忙小跑过去抽出椅子,伸手准备个扶她坐下。
宋歌稍稍侧了侧身子错过她,点点头坐下,翘着二郎腿巡视这个比孩子们卧室还大的房间没说话。
“宋宋,我——”溪儿感觉气氛不对,想打破氛围,却被宋歌拦下,她用下巴指了指会客沙发:“你们坐那吧。”“宋小姐,做那么远,您有什么吩咐我怕做的不及时。”院长的腰没有直立过,捧着一杯水递过来。“院长——是吧?”宋歌斜视着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没去接水杯,用手扇风:“有点闷热,院长,请你坐去那边,顺便开一下空调,哦——这里有空调吗?”
“有有有!”院长打开空调,笑着问道,“这个风度,您看可以吗?”
“可以,谢谢院长阿姨。”宋歌用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勾起一边嘴角看着她,“你坐。”
“好好好,宋小姐您别这么客气,叫我老王就可以了。”王院长后退着,脚后跟碰到沙发跌坐上去。
“王院长——”宋歌抬起眼皮瞥向神色不安的溪儿,勾起另一边的嘴角,“这套办公椅不错的嘛,院长好眼光。”
“哪里哪里,就是去市场随便买了套来凑合凑合。”王院长喜洋洋的摆摆手。
“凑合凑合?那王院长的要求还真高。这落地窗式新打的吧?”宋歌笑盈盈的盯着她,目光平静无波。
“啊?啊!是的,我嫌以前的窗户太高不够亮,就换了这个,宋小姐喜欢吗?”王院长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突然有僵硬的放下右腿,安安分分的坐好。溪儿紧咬着下唇,目光四处散落。
宋歌站起来走到窗前,轻轻摩擦窗帘:“我挺喜欢这套窗帘的,和我寝室那套有些相似,不过比它要好,摸起来手感都要好上许多,院长挑选的时候费心思了。”
“哦——就随便——哦——没,哪敢和宋小姐的眼光比,就推销员推荐的——哦,不!特意定做的!对!特意定做的。”王院长听到和宋歌的东西一样,激动地站了起来。溪儿在旁边轻咳,她挠挠后脑勺坐下。
“特意定做的,好啊!前院长——楚姨对吧——辞职不干了?”宋歌歪着脑袋盯着她,踱步到她面前。
“嗯,她女儿病了,就辞了职。宋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女人临走时还卷走了全部的善款,溪儿男朋友以前筹集的全被她卷走了,害的给孩子们换窗帘的事一拖再拖。唉——黑心的女人!自私鬼!”王院长不时的看向溪儿,想得到她的肯定,后者叹了口气点点头偏向一边假意观详墙上的油画。
宋歌随她目光看去:“院长好雅致,喜欢画画啊?”
“嗨——就挂在那里装饰罢了。”王院长见她没有继续楚姨的话题,有些疑惑。
“要不这画送我吧!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过,卖不少钱呢,不舍得买,王阿姨舍得割爱吗?”
“宋小姐喜欢就拿去吧!”王院长站起来想取画,四处寻找没见到工具,尴尬的搓搓手,“一会儿叫个工匠师傅来取画。”
“哦,对了!”宋歌半靠在沙发扶手上,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掏出手帕在她面前晃晃,“在孩子们卧室地上捡到的,也不知是谁的,刚我司机发信息说小花检查出有咯血的病情,王阿姨真是贴心还特意给她买了手帕以免弄脏衣服。也是,小孩哪洗的干净衣服。王阿姨,做的好哦!”宋歌晃悠着打开门,让在门外等候多时的警察进来,背着手笑盈盈的看向面色惨白的王院长。
“王院长,经查实,你贪污腐败,而且虐待儿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帅气地警察示出证件,反扣着她压着出去了。
“宋宋,什么情况啊这是?你什么时候报的警?”溪儿望着她的目光像看陌生人一般。宋歌笑笑说:“这间房本来也是孩子们的活动室,既然改了落地窗,可以把这面墙装成阅读室,其他的室内活动用具等这点装修好后就搬过来,这样孩子们玩累了还可以看看书,那间脏得要死的杂物间里面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全部丢掉,腾出来当办公室吧!还有孩子们本来的卧室,我叫了工人过来换床换窗帘按空调,这款空调挺好用的,那王院长还真是会享受!倒省了我一些事。食堂的伙食——我学了营养学,嗯,这叫饭吗?我请了两个厨师两个阿姨,孩子们就交给他们了,走吧,去警察局做笔录。”
“宋宋——”溪儿站着不动。
“怎么了?”宋歌阴了脸,立马又换上笑脸回头,“怎么哭了?”
“对不起,我明知道王姨对孩子们不好,却什么也做不了。”溪儿低着头抹眼泪。
宋歌扬起手准备帮她擦眼泪,却又放下:“你不是叫我过来看看嘛?这就是帮助孩子们了啊!我知道你是善良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