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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晓梦迷蝶

时光一晃,又是四年过去了,回首那些往事,就如同还停留在昨天一般。

不知不觉,俞焰已经十四岁了,是个情窦初开的时节……

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很努力,可是进展缓慢,这么久,才勉强突破启灵境,到达开化境初阶。而落英则已经到了通融境高阶,这样的成绩是非比寻常的。千堆雪则只是进了两级,现念处于开化境高阶,她修行并不算认真,但是天赋颇佳。

暮色四合,一轮皎洁的明月从东方的天空升起,远处的黝黑的群山如同酣睡的怪兽,北辰峰上灯火点点。

素手轻扬,来回穿梭,千堆雪正坐在屋子里刺绣呢。她每天都忙到很晚,而第二天醒来精神头却一点也不减。虽然千堆雪还是喜欢缠着俞焰,但比以前好了一点点,俞焰口气变了的时候,她不会靠近的,因为不敢!

玄鸟唧唧唧地叫唤着,在桌子上踱来踱去。现在是春天,天气回暖,百花盛开,可是一到了秋天,它就会走的,因为怕冷。要是它不怕冷的话那该有多好,就可以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了。

看着玲珑而敏捷的小燕子,在这焕着皎洁月光的夜里,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总会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娘亲,表哥,大姨……

娘亲已经过世了,而且死得很惨,俞焰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在大山深处的那些天,桃花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寨子里的人全都杀光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以后知道了,自己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不是个小数目。

而表哥如果还在的话,现在也十五岁了,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了。在自己的印象里,表哥一直都很弱,因为生病的关系,那种怪病从他一出生便有,而且大姨和姨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们爱子如命,遍寻名医,却始终没能把表哥的病治好。

不过令俞焰觉得很感动的是,表哥是个很坚强的人,他好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一直都抱着希望,努力地活着。

俞焰真的很为他担心,偶然间听到大姨和娘亲说,表哥可能最多活到十岁,那一瞬,俞焰的心都碎了。怎么会这样,像表哥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老天对他如此不公?

人的生命总是会有尽头的,可是表哥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以让他就这样走了呢,那会留下多少的遗憾。

“小燕子,我们明天去看看表哥,好不好?”俞焰轻轻地抚着玄鸟的黑色的羽毛,很是柔软,手感真好。

小燕子唧唧唧地叫着,然后俞焰睡下了,今晚且先休息好,明天去跟师父打声招呼,下山去。

启明星升起,东方隐隐地透出一丝亮光……

房间内,落英安静地睡着,外边鸟语花香。

梦里,她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歌声:天上日月星斗寒,花开落,一瞬间,人生若只如初见……

有一个身影,花衣潋滟,姿态从容,在湛蓝的天空下舞蹈,却始终看不清她的样子。她身边百花开放,芳草无涯……

迷人的香气荡漾开来,动人的歌声有如天簌,直叫人沉醉不欲醒。

天上日月星斗寒,花开落,一瞬间,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舞蹈着,带着些许的企盼,却也有些许的幽怨。

她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而且一直重复地唱着那首歌?

天上日月星斗寒,花开落,一瞬间,人生若只如初见……

歌声越来越激昂,听着听着,却让人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正在这时,忽然女子身边飞来了许多蝴蝶,绕着她轻舞翻飞,情景妙不可言。

一个与蝴蝶为伴的女子,她是谁呢,为什么自己会梦到她?

“师姐,吃饭了!”千堆雪在外面敲着门,轻声说道。

可是没动静,于是千堆雪把声音加大了些,落英这才猛然醒转。

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老高的了,糟糕,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她忙穿好衣服,将屋子收拾好,打开门,笑了笑,说道:“对不起呀,我睡过头了,原来天早就亮了。”

俞焰也和千堆雪站在一起,看见她开了门,遂问候道:“师姐好!”

此刻看她的样子,刚刚起来,什么也没弄。凌乱的发丝绽放出最娇媚的姿态,将五官刻画得更加具体,冰傲的眼神释射出迷人的特质,竟是那样楚楚动人,令人忘餐。

撞见他的眼神,看俞焰有些呆了的样子,落英顿觉心中羞赧,赶忙退回屋里,说道:“你们先吃吧,我待会过来!”

说着,千堆雪嚷了一句:“师姐,那你快点哦,我们等你!”话毕,便拉着俞焰一起走了。俞焰才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看,不过没有看见她。

看惯了她冰山雪女的样子,像今天这样露出其最真实一面的时候,竟是那样地让人心动神摇。俞焰心里还在回味着,可平时见到她的时候,总是那么冷,冷得让人直哆嗦。

屋子里,落英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不敢看他?为什么要逃一样地躲进屋子里?

她一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思索着这些问题,觉得好生奇怪。

打点好了一切,落英提起裙摆,走向厅里,师父和师弟、师妹都在。她无意间瞥了一眼坐在千堆雪旁边的俞焰,心中一凛,往师父边上坐了,正对着俞焰,却再也不敢看他。

俞焰也没有抬头,只是说道:“都到齐了,开饭了!”

说着,他便盛饭,第一碗递给师父,第二碗给师姐,第三碗给小雪,最后一碗才放到自己面前,默默地吃着。

没有一个人说话,千堆雪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气氛了,太过压抑,会让人觉得很没意思。

于是她讲了一个笑话,不过没有一个人笑。千堆雪就纳闷了,问道:“怎么,不好笑吗?那我再讲一个,保证让你们笑!”

吴菲抬头看了看她,睬了她一眼。这个女儿啊,就是喜欢打岔,喜欢胡闹,真拿她没办法。俞焰淡淡地道:“你就安静点吧!吃完再说也不迟!”

“哦!”千堆雪应了一句,便没有再出声。娘说她,若是她不爱听,可能还会顶撞几句,可是焰儿哥哥的话,她从来都是全盘接受,洗耳恭听的。

吃完饭后,各自又开始活动了,大家都是一边劳作,一边修行的。

山阴处太阳还没有照到,落英拿了个瓷瓶儿便出去了。她行走于百花丛中,将花草叶上未干的露水给收集下来,装在瓶子里。

一路走着,翻起一片片叶,扳过一枝枝花,不过她很小心,不会弄折,自己只是收取上面的露水而已。

这里真的太漂亮了,芊芊绿草之中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还带着昨夜的露水,清扬而冰灵……

落英很开心地收集着百花露水,在花丛中穿梭来穿梭去。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梦境,似乎也是在百花丛中,一个女子高歌曼舞……

看不清她的模样,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可是当女子唱歌跳舞的时候,自己的心也会跟着她一起快乐一起悲伤,仿佛与之相化为一了。

那首曲子,不知道她唱了多少遍,连落英也都学会了。

落英忽然贮立在那里,手中紧紧地馔着瓷瓶儿,望向这一片花丛。

太阳越升越高,终于把这里也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晶莹的露水折射着太阳的光辉,竟将眼前的一切,幻化得五彩斑斓,然后渐渐地消失不见。

天上日月星斗寒,花开落,一瞬间,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知道为什么,落英突然哼了出来,而且越唱越觉得有意思,所以唱得越来越投入,越来越大声。

那歌声在旷野上飘荡,越过百花丛,越过绿水青山……

隐隐约约地,似乎有一个声音与落英相和相鸣。

太阳的金光从天空中照落下来,而那群山之间云雾缭绕处,忽然焕发出一道奇光异彩,持续了有一会儿,四下里再度安静下来。

落英贮立在那里,嗔嗔地看着那道奇光异彩,不知其为何物。

片刻,那歌声又响起了,渐渐地嘹亮起来,带着一种磅礴的气势。落英看得分明,从奇光异彩处飞出来许许多多的蝴蝶,蝶阵组合得秩序井然,如同一条五彩长龙一般,正朝自己这边飞来,而紧接着,那奇光异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好,落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掉头就跑。可是蝶阵长龙比自己的速度要快得多,抄在了落英的前面。落英顿住脚步,从袖中抖出无忧笛,横至唇边,轻轻吹奏。

笛声悠悠,其势皇皇,只见一道道光晕以她为中心,向周边播及开来,地上的草木连根拔起,四散翻飞。而那蝶阵却丝毫不乱,仍是结成长龙,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扑来。

无忧笛居然奈何不了它们,落英心中紧张得很,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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