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揩？”她惊讶地推开他，“早有预谋？”
“4800呢！心尖尖现在还痛，又不是大水冲来的，不然岂不是瞎张罗？”他惊讶她居然是正直的人。
“那可是泼出去的水。”她紧绷着脸。
“泼出去的是原来的水，现在他们把水又泼回来了，我手里总不能捧个筛子来接吧？”他不仅想收回捐款，更想一举突破她的约定，它成了无形枷锁。
她噗嗤一笑：“那你想怎么揩？”似乎已看清他的为人。
“你的强项，得问你。”他抿口红酒。
“既然是预谋，肯定有滑头，快说。”她跟他碰杯。
“赚点钱，当改善我俩生活。”他又耳语，“别告诉我你没想法。”
“你一讲，我就答应，不然我吃饱了撑的，再说我本来就是干那一行的。”她用杯子轻轻墩桌面，“报开盘水位过去，玩走地，尽量吃高赔率，你可想好了。”
他心里石头落地：“嗯，有把握的话，甚至可以不投。”试探她的真实想法。
“必须投，不能砸在手里，还得祝愿他们获胜。”她点他胸口，加重语气，“绝不能犹豫，第一场要顺利，让他们别急着收钱，继续猜下一场，这才是关键。”他的坏让她放心。
他思索片刻，似大梦初醒：“我的明白，毫无风险的借鸡生蛋，尽可能多的生，我这婆娘真的了不得！”
他意识到自己的预谋与她的想法存在差异，要是不投，会变成两人跟同事对抗，那边如胜，这边必输，即使侥幸得胜，赢得的只是那笔捐款，那还不如跟操盘手直接交手，她的想法妙就妙在吃准他们获胜后的下一步，定会将游戏继续，捐款已翻倍，可以不冒风险的揩更多的油，自己也能增长经验。
当聊起其他细节，不断地碰杯声清脆悦耳，像远方教堂传来的钟声，又似阴谋得逞后的得意笑声。
在他眼里，她摇身变成为抚养女儿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不禁有些激动，操控一切的豪迈在身体里来回冲撞，终于能干一件重要的事，它像试金石，试苦熬数十个夜晚看比赛录像的效果，试身边女人是否跟自己一条心，不仅关系到事情的成败，也关系到两人的关系走向，剩下的就是把它干漂亮。
接着脑海里闪过一丘之貉，用它来形容两人很贴切，随即发现狼狈为奸更恰当，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暗地里拥有着无数个这样的标签，现在自己也有了，还多了足智多谋的她，也许前方便是一条笔直的康庄大道。
当酒足饭饱，他唤来服务员，从包里摸出钱包，顺手取出两只包装精美的小方盒。
“我说过要结婚吗？”她喊完，跟着眉头紧皱，“不对，盒子太大，情侣表？”
“那也只需一只盒子装。”他把红盒放她面前，“让你这么一嚷，真拿不出手了。”
“别啊，冷不丁地人家只是本能反应。”她慢悠悠地撕开，左手持盒，右手握盖，在上面轻吹一口气，猛地揭开，盒里是一只鲜艳欲滴的红苹果，似乎是从老外的餐桌上跳进来的。
“啊！餐后水果？”她的反应像见到一只癞蛤蟆。
“没文化！”他顿感后悔。
“上面没字呢，牙齿能解决的事，要文化干嘛？”她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猛地一小跳，“呵呵，亏你想得出！平安夜送苹果，最棒的平安祝福！”那些雀斑仿佛都染上润色。
“有悟性。”他递给服务员钞票。
“多明显啊，谢谢你，我都没想过要送你什么，从没觉得圣诞节与自己有关系。”她指他的盒子，“快打开，千万别是梨。”
他撕开，露出一只绿莹莹的青苹果：“虽然青涩，依然香甜。”
“呵呵，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她嗅嗅红苹果，“舍不得吃，又想不出保存办法，接下来干嘛？”
“‘平安夜，失身夜’，干这个去。”他见旁边有两个女人在偷笑。
“嘻嘻，好露骨的！”她合上盖，把盒子装包里，跟随着往外去。
街上华灯结彩，他见一些人忙着把超市和商场里的东西拉回家，一些人忙着凑一起分享原本属于基督徒的快乐，不闻子夜弥撒和圣诞歌，不见圣诞老人装礼品的袜子，更没有一家人聚一起布置圣诞树的气氛，只为变本加厉的让快乐延伸成疯狂，他感叹圣诞节其实跟自己和他们没有关系，可谁叫当下流行拿来主义，文化、服饰、科技和传统节日，但凡可以产生利益和快乐的，参照着拿来用了再说，那笔捐款自然也不例外，他尤其佩服有些人琢磨事情的精力，琢磨如何将365天都变成节日，以便将手机里的性趣传递演绎成一段段真情实爱，也顺手将别人兜里的钱据为己有，在这样一个夜晚，会产生无数灯红酒绿场的狂欢，附带着有无数女人的身体里会播下种子，平安夜不存在眼泪，爱恨情仇将等到新春之后统一结算，快乐今宵，不管是否遗恨在明朝。
他不担心丁丁身体里会播下种子，这是跟一位有女儿的妈妈交往的最大好处，他也不用担心自己在短暂的疯狂中麻木和失去人性，因为有人性可能连麻木的机会都得不到，这是从朱臻那里悟来的，即使明天早晨将一无所有，也得趁着夜色将它们消耗殆尽。
朱臻在干什么？他此刻是盼望屋里出现一个女人，还是双手捧着圣经跪下祈祷？说不定以往的圣诞节狂欢正在撕扯他的心，甚至比癌症更加折磨他，有那么一瞬间，心里竟对朱臻抱有一点谢意，毕竟是他在无意之中促成了自己新的人生之旅。
当他们在一家快捷酒店前驻足观望，她啃起了那只红苹果，他也摸出青苹果，并交换着啃一口，顺便用舌尖和嘴唇交换彼此的蜜意柔情，并牵引他们往酒店里去。
那个即将兑现的预谋帮他们抽掉了戒备，融洽了关系，并成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他手里拿着遥控板，半躺着欣赏勇士与快船的现场直播，不时喃喃自语，像在念咒语。
当小乔丹站上罚球线，他说：“两罚不进。”果然两罚都偏得离谱。
当库里在弧顶快速运球和闪躲，他说：“克劳福德，他要投了。”篮球已在飞入篮框的轨道中。
“亲爱的，醒了还说梦话？”丁丁睁开涩涩的眼睛。
“醒了还说梦话，那我该飞进疯人院了。”他用被蒙住她的头，“你继续睡。”
“不怕我睡成一头猪？”她掀开被。
“那就赶出栏杀了。”他跟着指电视，“汤哥，你昨晚摸妹子去了，七投一中呢。”
“呵呵，这跟谁呀？哟，是裤小弟，怎么不叫醒我？”她麻利地露出半截身子，“开声音呀。”
他按遥控板：“这不怕影响你的深度睡眠……两罚中一个。”小乔丹又一次站在罚球线上。
“呵，你成了解说了，都不进才好。”她下床，用浴巾围住身子，“进去冲一下，你让他们打慢点。”
“要我陪你洗吗？”他欲起身。
“一宿还没折腾够？我还得看球呢。”她冲进浴室，“哎，哪天再来酒店？”接着嘿嘿笑。
“每个周末，从牙缝里省出房费来。”他点上香烟。
“干脆拿一天啥都不吃。”她喊完，传来刷牙声。
这时，第三节结束，比分81：77，他猜全场总分为211分，第四节打不到54分，理由是汤普森手感不好，加上保罗持球时间过长，回合数减少，到最后三分钟时比分可能拉大到10分以上，致使终场前的30秒成为真正的垃圾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