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冰灰坐在我的身旁一边发手机短信，一边指向车窗外。
“那晚他出事了，就在这里，他把他的手机交给我，并且向我说明了情况，他说约会的对象一定会打电话给他，她穿一套红色的小礼服，如果没有戳穿我的身份，就让我不要扫兴先陪她演到底。我在贝贝宝迪门口等了一个小时，那个女孩子终于打电话给我，她抽泣着说她在电视台大厦……”
我看到，冰灰在短信上编写：别等了，她和我在一起。
发送，尾号是9887。
短信发送成功。
雨中的白色身影，垂头看手机，忽然将电话摔在雨水里，从大门里跑出来三四个服务生替他打伞，全部被他推开。
他打开车门，跑车一转眼消失在冬季呼啸的冷雨里。
“上一次，他错过了你，这一次他多么努力。他以为上帝会给他一个惊喜，这个世界幻想时光倒流的人太多了。”仿佛站在云端俯视人类的先知，他的冷静太可怖，“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我哥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包括让你去设计社也是他的主意，因为，塔塔以前是设计社的。”
塔塔？
我困惑地问：“为什么你突然提起塔塔？”
他愣了愣：“她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么？”
我吃吃地瞅着他：“也就是说，你们合伙骗了我。说什么一夜之间换了电话号码，说什么五亿分之一。”我干笑一声，恨之入骨地说，“一直以来，你们两兄弟都在拿我当猴耍，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算什么？”
“所以，我退出。”
他拉开车门，身子探出车外。
我不懂，明明做错的人是他，居然还装作清者自清的样子？我赶紧推开车门想下车，却被他绝情地关在里面，“别傻了，他才是你的五亿分一，我只是你们寄放感情的容器。”
我怨恨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说明什么，我打电话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见的人是你，这几个月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是你。”
“可他不应该是我，况且，”他的声音来自遥远的天国，“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世界上最伤人的言语，莫过于此。
倒后镜上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朦胧的雨雾之中，他似乎转过身，与躲在车里的我久久凝视，然后，比惊鸿一瞥还短暂，突然杳无踪迹。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住了我的心脏，潸然泪下。
塔塔。
亲爱的，我……我是不是被骗了？
*
计程车停在贝贝宝迪门前。
我跳下车，穿过银光白色的太空门，听见刺耳的歌声从酒吧深处传来。不知东方瑾从哪里请来的三流歌手，把一首俗到家的口水歌唱成了意大利歌剧。
开始我以为，爱本来会很容易，所以没有经过允许，就把你放心底，直到后来有一天，你和她走在一起，我才发现，原来爱情不是真心就可以……
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人家都没感动，这男人哭天喊地的真是犯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