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主控室里，看着他开始他的竞选演讲，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
但没笑多久，就被突然冲进来大叫着准备来抱我的一个痞子被打断了——王家栋——因为我没有给他抱住我的机会，一只脚快准狠地就在他跑过来张开双臂的时候，踩上了他的小肚子，结果我们两个中间隔了一条腿。
可能我这一脚踹得有点儿往下了，他立刻就开始怪叫，惹得一个屋子里的人都开始哄笑，而我也只能尴尬地看着他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往下点的部位开始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问：
“苏少……我不过就是想替那只白痴帝QQ给你一个爱的抱抱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呢？”
我尴尬地笑笑，转头过来，暗中不动声色地把鞋底在地板上轻轻磨了两下——好吧，我承认我现在还是女性心理，总感觉这种……怪怪的感觉不舒服。
然后摇摇头，我对着揉好了一会儿就准备上前来再凑脸过来的王家栋说：
“你来干嘛的？”
“不说了吗？替帝QQ给你一个爱的……好好好，我不抱了，不抱了还不成么？你憋打我，憋打我……”
我转过头去看他一眼，结果吓得他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摇头，我不再说话，好一会儿才问：
“说正经的，你来到底为什么？”
王家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话：
“到舞台那边去吧。大家在等你。”
“……”
我没有说话，跟着他走出了主控室，在方子墨和所有人灼灼的目光下，我走出控制室，然后慢慢地走回舞台下。
舞台下，另外两个痞子也在等着我，看到我，他们立刻都大叫起来，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询问。
看看他们，再看看坐在一边，脸色铁青又忍不住抱着好奇之色看着我的程弈，还有另外一边眯着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的宋治涵，我点点头：
“没错，这个歌，基本上整个正阳的家联会成员，还有校董会，校方高层，甚至是高三年级的成员，都知道。而且也都知道它的特殊含义。”
“什么特殊含义？”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看着我问，我摇摇头，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
“正阳高中的名字来历，你们知道的吧？”
林昊哲头一个哈了起来，指着王家栋说：
“这个谁不知道啊？不就因为他家老爷子么？”
我转头看着王家栋若有所思的脸，淡淡一笑：
“家栋，这个事情跟你家爷爷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一个人，但其他人……”
“没关系，这里都不是外人，没什么好瞒的。”
“不，这个事情……”
“我说了，苏少，没什么好瞒的，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有一件事我知道，很多兄弟也都知道，我爷爷的本名，不叫王正阳，而是叫王靖毅。他是大三的那年临出国前改的名字……不过我不明白，这和这歌有什么关系？”
我咬了咬牙，再看了王家栋一眼，又看了看这些小家伙们个个好奇的脸色，实在头痛。正在想着要怎么逃跑的时候，一个声音替我开了口：
“嗯，是啊，也没什么好瞒的。”
转头一看，呃……好吧，本尊来了。
没错，来的正是王家栋的爷爷，正阳的真正大BOSS：
王阳明老爷子。
体型高大，眉目之间像极了王家栋的他在一群老师和大人物们的陪伴下慢慢地走过来，那气场，叫一群平时嚣张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们个个噤声，正襟危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而他却好像没有什么意识似地，走到我面前来看着我，突然淡淡地笑起来：
“你叫……苏宇？就是你挑的这首歌？”
“嗯。”
“那好……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看看他，又转头看看台上正在继续发言的小白货，深吸口气，思忖了一下，判断了下这件事的利害——
小白货在开始演讲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他不会再被中途拉下场来。
再加上这件事他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很多人都能替他作证，所以相对而言，只要我搞好接下来的局面，能够把整个事情彻底跟他扯清楚，就没什么难的。
但是，我还是要一步步地说，至少给这位极具威严的老人面前，不能太过不留情面。
硬了硬头皮，我轻声地说了几个名字：
“就知道很多，有霍子维，陆皓，卓思远，还有……”
我看看那些所谓的大人们一个个有些茫然的神色，再看看王正阳一直没有动过的表情，深吸口气，忍不住有点恶作剧的心理上来，于是扬扬眉，笑着说了一句：
“还有纪氏姐弟和……吴霆轩。”
果然，这老爷子听着前面的名字已然是动容，到了后面就整个黑了老脸，开始摆出一副山雨欲开的表情。
所有人都被吓得要死，都直直地瞪着我，只有小白货的声音在台上响着，引发一阵阵前面观众们的热烈掌声。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
“纪氏姐弟就够了，那混蛋不提也罢。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当年虽然也没……呃……没出生，不过我妈妈是当年圣阳男子学院篮球队的超级粉丝，尤其是很迷纪家大姐，那个纪敏乔。”
我说着这话，一边观察着王正阳的脸色。Bingo！他的表情缓和了很多：
“当年看过UEBA的人不迷她……这样的人大概才是异类吧？”
“嗯，可问题就在这儿了。我妈把纪敏乔的画册一直保存到现在……所以我在看到小……呃，黎昕的第一眼之后，就发现了一件事，他跟这位当年跟弟弟和……呃……那个人一起横扫了全国高校UEBA大赛，成就了一代无冕之神传奇的女神级人物，长得真的超级像的……应该说他不止是跟姐姐，人送外号雅典娜的纪敏乔像，也跟做弟弟的圣阳帝王纪敏威很像。再加上他的小叔也叫纪敏威，而且前两天选校联会节目的时候，我当时因为从小跟着妈妈听这首歌，就很喜欢地提议选这个歌做开场曲，却被三年级的几个社员说这首歌不能选，当时一二年级的都挺懵的样子，好像不知道内情……
所以我就想到……会不会……他就是……”
我一边含糊地说着基本只有我们两个听得懂的话，一边试探地看着王正阳。
他点了点头，突然长叹了口气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向后挥挥手，说了声让我们两个单独谈谈。
很快，整个后台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看着我，点点头：
“你不是个长舌的孩子，所以没关系，叫你知道也没问题……
没错，他爷爷就是纪敏威——当年外号圣阳之帝，UEBA联赛里人人都想打倒，却都打不倒的姐控混蛋。
至于那个也叫纪敏威的小子，大概是那个老混蛋因为跟我们当年打的一个赌，才把自己的名字传给了小儿子吧……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就掐准了他是纪敏威的孙子，不是小……敏乔的孙子的？”
我看看他，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
“要是黎昕真的是雅典娜的孙子，您绝对不可能放任他混在篮球社里当个普通社员的，怎么着也得把他当成社长来操练。
毕竟，呃……虽然您会不高兴，可是毕竟如果他真是纪敏乔女士的亲孙子，也就意味着他身上除了纪敏乔女士的血液之外，还继承了另外一位与纪敏威并肩的圣阳球圣吴……霆轩的血液，您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块璞玉？”
不出我意料之外地，王正阳立刻黑了脸，于是我紧忙补了一句：
“毕竟虽然您再怎么讨厌吴球圣，可您当初也为了圣阳因为纪敏乔男扮女装参加比赛并且拿到最后胜利这件事，被取消了号称诸神之战的UEBA冠军资格而抗议不止，最后因为抗议无效，一怒之下离开了因此成为UEBA史上最后一届也是最耻辱的一届冠军的母校，提前出国留学，还发誓要替圣阳正名，所以才改名叫王正阳……然后又开办了这所正阳男子高中的不是吗？
这么正直的您，我不认为您会为了一点点旧怨，呃……就放过一块稀世原矿，甚至还为了不让他被关注到，还特别从我们这一届学生就开始消除一切关于当年圣阳的遗痕，比如您之前一直要求所有正阳老师们尽量传播给学生们的这首歌，这首当年纪敏乔说过，是最喜欢在篮球比赛之前听，用来调整节奏赢得胜利的歌——
当然，这一切的前题条件都必须是黎昕真的是吴霆轩和纪敏乔的孙子……的话。”
王正阳看着我，一脸怪异。
好一会儿，这位高大的老人突然摇头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了，也谢谢你，让我这个老头子隔了这么些年，还知道有人一直念着他们……这就够啦……”
他起身，慢慢地吐了口气才说：
“这就够啦……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点头，看了看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该说一句：
“可是您不觉得，这样对家栋不公平吗？如果他知道，您不让他参加学生会选举的真正理由，是因为有黎昕在，而且因为黎昕就是您初恋情人的侄孙子的话……他会很伤心吧？”
“你以为那小子不知道吗？”王正阳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摇摇头纠正我：
“就是他提醒我注意那个孩子的。也是他主动要放弃的。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过你说得没错，我该给他机会的。嗯，等会儿就跟他说说。至于另外一点么……”
老爷子突然转过头来，露出一个顽皮如孩童，又有些沧桑的无奈感的笑容：
“看在你会为我守秘密的份上，告诉你另外一个秘密吧，于我而言，敏乔不是我的初恋情人，而是我一直以来的最高不可攀的女神，只能看的那种。不能碰的。”
轻轻地，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我沉默，长久地沉默……
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番谈话，永远只能被湮没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