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少，他继续说着。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我们的营地里了。听给我上药的医师说，我被一枝羽箭穿胸而过，要不是被另一只巡逻队及时发现带回来，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一会将军也来了，将军问了我当时的具体情况，还看过了那枝从我身上拔出来的羽箭。”
说着老村长起身进了卧室，从床下拉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抹干净捧了出来。
老村长以一种肃穆的神情缓缓打开了箱子，一旁秦空目不转睛地看着。
箱子里摆着一副斑驳破旧的盔甲，盔甲上满是创痕，刀痕，箭洞，枪痕等等交织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让人不由想到当年它的主人经历了何种惨烈的血战。
秦空肃然起敬。
老村长颤抖的抚摸着盔甲，感慨道：“老伙计，自从我当年卸甲归田，没想到还有重见的一日。唉！”
老村长翻开盔甲，露出一枝同样老旧的箭矢。和村里猎队用来打猎的箭矢不同，这根箭的箭头不是普通的样式，反而前端开叉。穿透力下降，但杀伤力不减反增。箭杆上有倒刺，还刻着古怪的纹路。箭羽更是秦空前所未见的禽类羽毛。
看着秦空困惑的样子，老村长解答道：“这枝箭确实不是我百川的产物，它来自于皇朝以北的那片疆域。”
秦空惊呼道：“啊，那是北方的蛮子！”
老村长点头道：“没错，这是只有北方的蛮子才会使用的图腾羽箭，而当初那人就是蛮族的一员高手。”
“北方的蛮子信仰神秘古老的图腾，所以他们会在箭上刻上他们部族的图腾，这群疯子觉得这样将使他们的战士更善战骁勇。蛮子的肉体力量天生要强于我们，他们把箭头做成这种样式，不仅不影响他们穿射，还增加了这种箭矢的破坏力。”
“我当年就是被这根羽箭所伤，更贴切的说是被附着在这根箭上的那名蛮族高手的气劲所伤，虽然侥幸不死，但从此真气尽散，从真气境跌落。更是落下了病根。若非当年将军仁慈，赐下一颗疗伤圣药，我哪里还有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之后呢？”
“那里还有什么之后，我经脉已断，真气尽失，就是一运内劲都剧痛咳血，成了一介废人。那如何还能继续在军中待下去，而且在外闯荡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便脱下了这一身战甲，回到了村里，这一转都快三十年了。”老人感慨道。
“小空啊，爷爷今天把这件事告诉你，不是要你将来帮我报仇。战场厮杀本就是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何况事情都过去三十年了，那人要不就已经垂垂老矣，要不就已经精进到更可怕的境界了，这段恩怨就放下吧。”老村长看着秦空，语重心长的说。
秦空面对这张苍老的面容，心思沉重。爷爷啊，您可是真的放下了吗？那人一挥手间便杀光您的生死弟兄，更将您重伤垂死，忍受这长达三十年的屈辱和折磨。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放下了？您是在担心我吧。
秦空微笑，说：“您放心吧，我不会不自量力地去找那人报仇的，更何况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说不定那人运势不好，早就被边军的高手杀了呢。”
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下？怎么可以？放心吧，爷爷，您的大仇就由我这个做孙子的来雪恨吧！
老村长知道秦空心里在想什么，他对这个一手养大，不是亲孙子却更胜亲孙子的少年太了解了。这是个遇事冷静沉着，有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却在有的地方十分执着，容易感情用事的孩子。他知道这里秦空的执拗劲又犯了，说什么也不好使，在这里也就打住了，因为就像秦空说的，都过去三十年了，那人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天下这么大，秦空就算想找他也没地找去。
秦空帮老村长把箱子搬回了床底，又把桌子收拾干净，让老人回房间休息，就去院子里煎药了。
不一会，秦空捧着一大碗黑黝黝的药汤走进了老村长的房间，服侍着老人喝完了这一大碗药，说道：“爷爷，家里的草药快吃完了，我待会就去镇子上再买一些回来，您就在家好好休息啊。午饭就不用等我吃了，您要是无聊就去找三爷爷他们下下棋，喝喝茶，但千万注意得休息，别累着了。”
老人有些疼惜孙子，道：“小空啊你平时就那么努力修行，都不怎么和龙子、虎子他们一起玩。还老是要为我跑镇子上买药，这一来一回就要大半天，太辛苦了！你还是不要去了，回头我让林子他们谁跑一趟，你去和龙子、虎子他们玩吧。”
秦空安慰道：“没事的，爷爷，我知道修行要有张有弛，我平时也没少玩。我自己去一趟不是快一些嘛。再说，我还不知道您，您肯定不会去麻烦人家章林叔他们，肯定又是打着自己去的算盘吧。人家文先生说过了，你现在一定不能太劳累了，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老人苦笑，显然如意算盘被戳破了，还是再三叮嘱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秦空点头，说道：“嗯，知道了。”
进厨房把碗筷洗干净了，秦空想了想，确保所有事都做完了。
老人把秦空送到了门口。
秦空回头，告别道：“爷爷，您回去吧，我走了。”
老村长点点头，却没有回屋，就站在门口看着孙子离开，一直到秦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
秦空一路径直出村，一路上碰到了村里人，都热情的打招呼。
“二婶，去河边洗衣服啊。”
“严子，又惹你娘生气了？诶，你哥来抓你了。”
“三爷爷，是啊，我去趟镇子，您去找村长爷爷下棋啊，那您今天可不能悔棋了哦。”
.......
迎面走来一队人，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头前一个更是大块头，浓眉大眼，国字方脸，胳膊都快赶上秦空大腿粗细了。这人就是村里猎队的首领，章林。后面跟着的就是猎队众人，二叔章邯也在其中。
“林叔，邯叔，....”秦空挨个叫过去。
方脸汉子笑道：“小空啊，去镇子上？”
秦空答道：“是啊，我要去给村长爷爷抓药，您这么早就上山？”
章林道：“嗯，最近山里的野兽活动比平时频繁些，昨天的收获还不错，今天就叫大家吃完饭早些上山了。”
“对了，这是一些钱。”章林递过来一块碎银子，仿佛有点不好意思，道：“小空，过两天是你婶生日，她嫁到我们村里来这么些年了，我也没怎么送过她礼物，所以我想麻烦你帮我从镇子上带一盒胭脂回来。”
一帮大老爷们立马在后面起哄，秦空也笑着接过了银子，说道：“没问题，叔。”
章林笑着说：“那麻烦你了。”然后回过头来朝那帮家伙虎眼一瞪，嚷道：“笑什么笑，为什么你嫂子方圆十几里有名的大美人嫁给了我？你们倒是学学。走！进山！”
一群大老爷们顿时不吭声了，乖乖的跟在后面进山。
秦空收好银子，往镇子的方向走去。
直到日上正午，一直在赶路的秦空才到了镇子口。
镇口有道牌坊，上书“古井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