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易枫一瘸一拐的被押到了地点,宣思晴正忧心忡忡的来回走动,满脸寒霜。见到卫兵进来,赶紧发问。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回禀小姐,属下不辱使命,找到了”。
“啊?真的,在哪儿?”
卫兵队长弯着腰,双手捧剑,高高举起在宣思晴眼前。
宣思晴笑意盈盈,一把抓在手里,“噌”的一声,抽出一截,左右翻看,确定无误后,抱在了怀里,激动的说道:“太好了,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忽热,她一变脸,厉声说道:“是谁拿了我的东西?”
卫兵队长立马说道:“回禀小姐,是他偷的”,说话的同时,卫兵队长移开自己的身体,露出在身后蹲坐在地上,惨不忍睹的闻易枫。
“啊?这是谁啊?”
突然看到这样的景象,把宣思晴下了一跳,由于闻易枫满脸不成人样,又被血污覆盖,一时间宣思晴竟然没有认出他。
“回禀小姐,是看马的那小子”
“闻易枫?你们怎么把他打成了这样?”
“小姐,我们在搜查马棚的时候,看见他手里拿着小姐的东西,被我们抓个正着,没想到此人死不承认,还对我们几经辱骂,甚至要出手打我们,没想到自己碰破了头,至于他身体上的伤,也是我们在保护自己的时候,无意间伤到了他,制服他后,我们就把他逮到了这里。
宣思晴毕竟也是一个孩子,实际上也就比闻易枫大了一岁而已,再加上女孩子天生嫉恶如仇,听见卫兵那样说,马上就信了。
“没有,没有,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偷你的东西”。闻易枫呜咽着说道。
自从上次宣思晴目睹闻易枫挨打,被她喝止,离开马棚之后,她就有点不想来了,也是从心里开始看不起闻易枫软弱又木讷的性格,原本要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马,她是再也不会去马棚的,更不会以私人身份去找闻易枫,或是看望,或是聊天玩耍,没想到这样一个事件,让二人再次聚在一起,而见面的场景比上次还要不堪。
“你还敢狡辩你”卫兵队长害怕闻易枫说出那一身伤势他们所为,一句呵斥。
宣思晴的脸上第一次对闻易枫出现了厌恶,她说道:“我知道你生活困难,可是毕竟是我们收留了你,你怎么可以偷我的东西?要是其他的东西我也就不计较了,可是你偷的是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不说它的珍贵花费了父亲的多少金银和我对它的喜爱程度,就说他对我的意义,也是非凡,你怎么这样啊?”
“不是我,你相信我,真不是我偷的,我对天发誓,不是我偷的,是有人栽赃陷害,不是我偷的啊”
“行了,你不要说了,一直觉得你为人老实本分,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们把他拉出去吧”。
领命之后,几个卫兵撕扯着闻易枫把他往出去赶“赶紧滚,没听见小姐让你下去吗,赶紧赶紧”。宣思晴院子的不远处,大总管偷偷看着这一幕,满脸的得意与残忍。
卫兵非常得意,心想在小姐面前立了功劳,肯定会得到奖赏,就算没有一些实质性的奖励,毕竟为她办成了一件事情,往后要是有什么急事了,可以直接来找小姐帮忙,看在这次的面子上,小姐肯定会出援助之手,由此攀上小姐,以后会有着数不尽的好处,他欢喜不已,手下也艳羡的拍着他的马屁。
闻易枫怒火中烧,也看到了宣思晴的冷漠与失望,更看到了对自己的厌恶,这让他无比伤心,少年内心懵懂,由于性格、身份、地位等等条件,他只能偷偷仰望,将幼稚的崇拜与可怜的爱慕深藏于心,此刻终于曲终人散,心灰意冷。
眼里瞳孔缓缓的变成了漆黑,又变成气旋状,接着慢慢旋转起来,闻易枫脸色毫无表情,头脑清楚的知道不该如此,可是为了这次刺痛般的伤心,彻底放纵一回又能怎样呢?
卫兵们像扔垃圾一样的把闻易枫扔在了马棚里,然后兴高采烈的结伴离开,没有两行清泪,平静无比的闻易枫从地上爬起,默默走进土坯房,蹲坐在草堆旁,随自己的心意,任由诡异的瞳孔不断变化,不断旋转。
宣思晴没有把此次事件彻底公开,看见凄惨的闻易枫,她不忍责罚,但也下定决心不想和闻易枫再有任何往来,宣震来过一趟,问她东西找见了没有,她回答找见了,是在自己房间的某个桌角旁找见的,宣震看到女儿兴致不高,东西找见了也就不想在说什么,随意安慰几句后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闻易枫对时间没有了概念,瞳孔由漆黑变为了深黑,彻底的黑,如墨的黑,他的眼睛就像是一个世界,不断旋转着的瞳孔就是这个世界里面唯一的生灵,在旋转间,肆意渲染,引起阵阵波澜。
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闻易枫丝毫不知,若旁边有人,肯定会惊讶到合不拢嘴,只见他身体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失着,淤青的部分慢慢不见,和原来的皮肤一模一样,脸上的鲜血自动再次渗进皮肤里。
还在继续,被衣服遮住的部分看不见什么稀奇,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双手,他的整个身体都在萎缩,直到最后皮包骨头,眼窝深陷,脸框凹陷,恐怖异常,只片刻,胸前一直存在的一股气息自动缓缓流淌,流淌所过之处,奇迹般的又涨起来,然后越来越快,流淌的也越来越顺畅,又是几个呼吸,原先的皮包骨,原先的凹陷和萎缩全都恢复如初,一切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压抑着自己的心情,闻易枫深陷在迷失的边缘,太阳下山,夜幕降临,土坯房里没有丝毫的动静,月亮上了树梢,映照下来在房子里的月光,其角度像个移动的圆盘,以蜗牛爬行的速度慢慢转动。
就算再怎么缓慢,也还是在走,终于第一缕光照在了旁边立着的镰刀上,轻微的颤动,当月光全部照在它的身上时,剧烈的颤动,一张附在其上的大嘴,贪婪的吞吐着光华,似是在光的大河里嬉戏,又似是在徜徉。
颤动着,镰刀自动移动到闻易枫的身边,钻到了他的手里,在迷失边缘的闻易枫这次彻底迷失了,同时,手里的镰刀锈迹不见,明亮非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一会儿血,镰身蜕皮宛若新生,骷髅图腾雕刻其上,黑气森森翻涌。
又回到了那个场景里面,天空是灰色的,飘着血雨,身后血色的海洋,身前白骨堆砌的高山,一个手拿镰刀的人闭着双眼,默默站立。
一夜就这样诡异的过去了,清晨,月亮在刚刚消失身影的最后一瞬间,闻易枫在那个画面里睁开了双眼,眼睛和此时现实中的他一样,忽然,他把手里的镰刀仍在空中,迎着猛烈的血雨,仰天大吼。
这一瞬间,土坯房里,蹲着的闻易枫突然站起,睁开眼睛,面目狰狞,如来自地狱深渊的魔鬼,一股煞气冲天而起,震荡在空气中,突然如波纹一样四散而开,土墙上,一道深深的沟痕,自窗口溢出的煞气没有停歇一般,散像周围,马棚里的马儿受惊,一边鸣叫,一边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拴住的缰绳,其乱无比。
马棚里的响动,让疯狂状态里的闻易枫回到现实,外溢的煞气顿时收缩,全部进了他的躯体,脸上的狰狞可怖消失不见,眼睛也恢复正常。
“我这是怎么了?”闻易枫知道自己又迷失了,努力回想着,他想起宣思晴的冷漠,想起自己伤心,想起自己放任迷失,之后一无所知。
看看自己的躯体,身上的伤又是莫名其妙的好了,胸前憋着的一股气好像更胜从前,可是不觉得难受,相反舒爽不已,五官突然像新生了一样,全身轻快无比,镰刀不知何时被自己拿到了手里,一切都是那样奇妙。
闻易枫即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这种神秘的事情很稀奇,也很有意思,好像一直在壮大自身,担心的是他不知道这种变化对自己是否有害,“唉,不想了,父亲曾经说过,该死的娃娃屁股总挨着地,走一步看一步吧”。
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到了放马的时候了,想着,他走向马棚,意外的是,马儿对他的恐惧比往昔更甚,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马赶出马棚,腰上绑上一根绳子,后面把神秘的镰刀系上之后,拉着马,从侧面下了北辰峰,放马在落夕山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