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难道你昨晚又在办公室过夜?”耳边一个声音响起,我睁开朦胧双眼,天已大亮,吴春华站在我面前。
“哦,昨天标书做得有点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揉揉眼睛,舒服地伸个懒腰。
“工作不是这样干的,你快回去休息,剩下的我帮你做吧。”
“哈哈,我已经做好了。”我朝吴春华嘿嘿一笑,打开做好的标书摆到吴春华面前。
“你这小子,还真不赖。”吴春华轻轻捶了我一下:“工作做完,更应该回去休息。放心,曹处那边,我帮你顶着。”
“谢谢华哥,那我回去了。”我向吴春华道别后,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北京的冬天,虽有明媚阳光洒下温暖,却也敌不过呼啸北风带给人们透骨的严寒。大街上的人们一边裹紧大衣,将整个身子缩在衣帽里,一边迈着匆忙脚步,走向各自的终点。
“老板,来个煎饼果子。”我对摆早点摊的老板说道。自我来北京时,他便在此做着煎饼果子,每天早晨六点到上午十点,无论严寒酷暑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三块钱,钱放盒子里,煎饼自己拿。”那老板埋头忙着做煎饼果子。
我看着一旁堆满鸡蛋壳的垃圾桶,问道:“老板,一天你能做多少个煎饼果子呢?”
“冬天能卖得多点儿,一上午可有三四百吧。小伙子,别看咱这堆了那么多鸡蛋壳,一天也卖不了几百块钱,而且做这玩意儿,特辛苦,每天早四点就得起床,不像你们朝九晚五,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就能玩上一整天。”北京人喜欢侃大山,嘴里说起话来,一般就停不下来。
“谁说办公室好啊,一天忙到晚也挣不了多少钱。”我笑笑:“这不,看我昨晚就加了一宿班。”
老板放下手中活,对我笑道:“小伙子,知足吧,换咱年轻三十岁,拼死也要去读大学,交新朋友,以后再坐办公室,谁愿这样起早贪黑做煎饼果子呢?你们啦,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大学么?大学倒是蛮不错的。”我点点头,一边吃着美味的煎饼果子,一边回忆起大学同学,不知那群小子现在过得怎么样,要知道当年第一次见他们时,那印象可是非常深刻。
新生欢迎会之后第二天,我们行政0501班在主教学楼召开了第一次主题班会。当我和小飞走进教室时,教室里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一部分同学,其中一个坐在课桌上的白脸胖子,嗓门最大,正和身旁几个男生说着话。
“这破地方,地小人穷,逛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好玩的,要不是为了脱离高中的苦逼生涯,学校八抬大轿请我,我都要考虑一下。哎,还是我们孝感好啊,孝感你们知道么,出孝子董永的地方。”
“董永?他不是泡了七仙女吗,怎么又扯上孝子了?”问话的男生,有着一张充满稚气的脸,像是高一的小孩。
“哎哟兄弟,不懂可别乱讲,走出去会让人笑话的。”那白脸胖子马上挤出一副悯天忧人的表情:“咱们孝感,没才没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孝顺。董永就是一个穷**丝,如果再不孝顺些,别说仙女,怕是连普通的美女都追不到吧。”
那小孩想了想:“还好我一直比较孝顺。”
“你还行。”白脸胖子点点头,然后又环视一圈四周,对着一个脸带丧气的男生说道:“你就惨了,估计你再孝顺都不好找女朋友。”
“老子怎么啦!”那丧气脸马上叫了起来:“老子这学期就泡个美女给你看看。”
白脸胖子叹了一口气,摇头拍拍丧气脸的肩膀:“兄弟,不是哥痞你,在小说里你顶多算个路人乙,一般活不过三百字。”
“妈的,老子和你拼啦。”丧气脸跳起来,朝白脸胖子扑去。
“哎哟兄弟,这就火拉?消消气吧。”白脸胖子一个翻手,轻松将丧气脸的身子按住桌子上,任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
此时小飞已是张望半晌,突然冒出一句:“惨了,我们班没美女!”
我四下一看,果然,女生虽然不少,但是品质不怎么样。
那白脸胖子听到小飞说话,忙招手说道:“新同学,过来过来,到咱们这边来。”
“介绍一下吧,我叫王飞帆,别人都叫我大飞,孝感人。”白脸胖子自我介绍道。
“王大飞????都这么胖了,能飞起来么,要我看,叫王大胖得了。”哭丧脸小声嘟囔着。
大飞没有理会哭丧脸,他指着方才讲话那小孩说:“他是王小友,宜昌人,我们都叫他小友。”
“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在此处相见,真是缘分啊。”小友笑嘿嘿地向我们打招呼,似乎是感觉自身话语不够水平,于是又冒出一句:“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恩,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这是吴阿洲。”大飞松开丧气脸。
顺着大飞的话,我们朝阿洲笑笑,阿洲也回笑着,大概是方才被大飞轻松制服的缘故,我总感觉阿洲笑容很不自在。
大飞插话道:“他天生长着一副苦瓜脸,笑比哭难看,所以你们千万别多心。”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妈的,死胖子,老子要搞死你。”阿洲火了。
“怎么着?”大飞瞪圆了双眼,挽起袖子,露出那粗壮的胳膊:“要比划比划?”
“得,老子现在搞不过你,再过二十年搞你儿子去。”阿洲望着大飞那胳膊,自然也就萎了。
“他是王大常。”大飞自然也没忽略坐在我们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生。
王大常听到大飞叫他的名字,转过头来朝我们腼腆地笑笑。
“话说,两位该如何称呼?”小友问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赵天宇,他叫小飞,我们都是来自四川的。”
“以后都是兄弟,可得互相照顾!”阿洲凑过来,深情地握住我的手,小声说道:“这情形你也看到了,不如咱们联合起来,搞死那胖子。”阿洲挤出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开始拉帮结派。
不料这话被大飞听到,他马上怒了,死死揪着阿洲的耳朵说:“你再叫老子一声胖子,看老子不搞死你。”
“疼、疼,大飞哥,我错了,错了,放手放手。”阿洲这下真哭了。
教室里的同学愈来愈多,在我装作不经意间往门口望着想要知道我们班是否真没美女的时候,昨晚代表新生讲话的女生走了进来,她和两个胖胖的女生笑着坐到了我的前排,原来是我们班的同学。昨日被她的气场震慑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我的同班同学,更没想到上课第一天就能和她如此近距离接触,难道这便是老天在冥冥之中为我安排的一段缘分?想着想着,我不仅傻笑起来。
“你小子犯花痴了?”小飞捅捅我的肩膀,指着我的嘴巴说:“把你口水擦一下。”
小飞一下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慌忙调整一下情绪,责骂自己道:“赵天宇,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还想别的女孩干嘛?赶快认真学习,争取早些毕业,然后回去。”
“同学们,安静,现在开会了。”此时班主任周丹走上讲台,她的话音刚落下,教室里随即安静下来。
周丹扶了扶眼镜,说道:“同学们好,我是周丹,是你们班主任老师,也是政法系的辅导员。今天把大家组织起来开会,主要是想让咱们相互之间有个初步的认识,方便以后学习交流。”
听了周丹的话,我环视四周,整个教室差不多就三十来人,这一个班的人数比起我高中时的八十来人,简直太少了。
“今后四年,大家都会在一起学习生活,所以,请大家做个自我介绍,互相之间熟悉熟悉。咱们就按照学号开始,一号袁鹏。”
一个瘦瘦的,带着眼镜的男生站了起来:“大家好,我叫袁鹏,来自无产阶级革命老区蕲春县。所谓创业难守业更难,虽说目前无产阶级革命已经胜利多年,但也到了新老交替的阶段,如何接过老一辈的重担,守好胜利的果实,这是我们在座的各位都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所以,在今后的岁月里,我希望和同志们同甘共苦,积极争取,勇于拼搏,做好一名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者应做的事情,谢谢大家!”
“这人,怎么像个小老头一样。”小友私下说道。
“小声点,当心人家革你的命。”我笑道。
“现在还谈什么革命,我看他一上来就谈思想说工作,以后干脆叫他政委得了。”
“你爱掉书袋讲古文,他就谈革命说白话,你们两死对头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同修政治学,怎么着也得用马列主义来武装自己,一个思想体系下的冲突再怎样也属于内部矛盾,在你口中怎么就成阶级斗争了?更何况,我现在的目标是找个美女朋友,他为继续革命,只要不革我女朋友的命,咱们目标就不冲突,如何算死对头?说到这里,我昨天发现政法系的美女还是挺多的,要不下课后咱们一起瞧瞧去?”小友坏坏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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