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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入云鼎峰

大兴国自太祖李治建国以来,下设七州,州下设数府,府下设若干县。而碧落宗正处于大兴国西南方向的滇州,其山门范围笼罩了整个昆仑山脉,面积几乎三倍于寻常的一府之地,这是太祖当年划下的,并亲自题名为南天府。这三个大字被原原本本刻在了石碑上,如今已屹立于昆仑山脉边界数千年了。当然,太祖之所以慷慨划地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碧落宗宗主跟着太祖打江山,立下了无数功劳,不重赏不足以服众,其次,昆仑山脉其实妖物横行,精怪辈出,不太适合普通人居住,因此太祖李治便将其划归碧落宗驻地,同时责令碧落宗负担起镇压昆仑山诸多妖物的职责。

当时的碧落宗宗主杨燕然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他于南天府中央抬手挥剑,那仿佛开天辟地般的一剑,带出磅礴的剑气,山峦大地都为之动摇。剑落处,造就了南天府最壮观的景色。

一道宽达数丈,长有千里,深不见底的沟壑,由西北向东南笔直走行,切面平整,如刀削斧凿。这就是大兴国无人不知的禁渊,得名于杨燕然站在禁渊靠近大兴国这一边所说的那句著名的话。

“昆仑山脉内一切妖物,禁止越过此界。违者斩。”

听起来普普通通,就像是一个很没有说服力的口头通知。于是,有三头大妖当天便理所当然地越界挑衅,结果被杨燕然干脆利落地斩于剑下。他们的三具尸体就摆于禁渊对侧,直到如今,仅剩骸骨,依然怨气冲天,凶悍莫名,使人不敢靠近。从那以后,禁渊名震昆仑,南天府就此安定。

碧落宗的总部从那以后就设在禁渊边上靠近大兴这一侧,并沿着禁渊设下十七城,每城都有碧落宗修为超绝的长老镇守,不让妖兽越雷池一步。而总部所在的地方便被人们称为中域。中域内有大小山峰共一百零八座,碧落宗内门外门三宫六院等种种机构便分布在这一百零八峰上。有传言说,中域本来并不足一百零八峰,但是杨燕然硬是从昆仑山脉深处移来了数座山峰,这才凑齐天罡地煞数。

内门占据中域北侧七十二峰,外门则占据剩下的三十六峰。六院山即是外门三十六峰之一,而袁易要去的云鼎峰也是。

云鼎峰为闻道宫本部所在,峰顶筑有一高楼,其名昭文。闻道宫掌宫长老赵乔平日里便居住于此昭文楼中。袁易要去面见赵乔的地方,想来也是这地方吧,毕竟赵乔当时只说去云鼎峰报到,没说云鼎峰的哪里,自己也是登峰之时问了两三个路人师兄弟才知道应该来这昭文楼。

袁易来到昭文楼前,看了看昭文楼大开的黑漆大门,没有贸然进去,在门口探头张望了一下,看见院落里有一些花花草草,却不见赵乔的人影。

“你来了。”赵乔的声音冷不丁传入袁易耳中。

袁易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下,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他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大概又是传音入密之类的法门吧。他也不知道赵乔能不能听到,能不能看到,躬身朝着屋里行了一礼道:“弟子袁易,前来报到。”

“你进来吧。”赵乔说。

得了话,袁易便迈步走进去。进门是刚才他在外面看到的小院子,两旁摆着一些植物,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袁易从没见过。走过了这个小庭院,便是这昭文楼的前厅,并不大,但是很整洁,两旁椅子桌案等家具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做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闻之便精神一振。

赵乔自堂后信步走来,坐在了会客厅中间的椅子上。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袍子,领口微微敞着,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对袁易上下打量了一番。

袁易今日也有特意打点一下自己,毕竟是第一天来到闻道宫,特意穿了自己比较整洁没有补丁的那一件弟子服,毕竟自己除了这个也没啥可穿的了。

“你的行李呢?”赵乔突然问了一句。

“弟子没有行李。”袁易错愕了一秒钟,答道。确实,送别了李浩山他们以后,袁易回到寝室便打算收拾行李。结果收拾来收拾去,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衣服只有三两套或新或旧的弟子服,也没有什么书之类的玩意,床上的被褥也已经破旧不堪了。袁易犹豫了一下,便索性全不要了,只收起了攒了几年的银子,到时候到了新的宿舍,再去买新被褥便是。于是,袁易便这样一身轻松地前来报到了。

“倒是洒脱。”赵乔笑道,“今天报到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一会儿我让人带你去找住的地方。明日,会有正式的拜师礼,你的几个师兄师姐都会来。届时你就是我的第四个亲传弟子了。”说完他沉吟了一下,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已经多久没有收徒了?十年还是二十年来着?我是什么时候收的小曦来着.......”

袁易听赵乔自言自语,表情僵硬。这位师尊看起来忘性有点大,连什么时候收的徒都不记得了。这大概可以相当于亲生父亲却不记得儿女的岁数吧。

后来,袁易在一位被赵乔称为大福的中年人的带领下走出昭文楼,去寻自己的住处。

大福并非修士,只是普通人。碧落宗里并非所有人都是修士,有很多普通人出于种种原因,寄身于碧落宗门下为奴,负责后勤一类的事务。外门六院的诸多杂役都是杂役弟子自己处理的,所以这样的奴仆并不多见,但在三宫甚至内门,杂务众多,下人自然也是多得很。

走在去住处的路上,大福主动为袁易介绍了一下云鼎峰的地形以及包括讲堂,礼堂在内的重要场所的位置。袁易自然感激不尽,连声道谢。大福不胜惶恐地连连摆手,口称不必如此。

走了约莫一刻钟,袁易和大福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甲子苑。甲子苑内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很多小平房。袁易的住处,便是这些小平房中的一所。

大福为袁易打开了住处的大门,袁易迈步从正门进去便是一个小小的客厅,桌椅俱全,正厅的左边是卧室,里面摆着书桌和床榻,坐在床沿上正好可以够着书桌。袁易摸了一把桌面,没有灰尘,显然是收拾过的,他一边满意地点头,一边往正厅右边走去,那是一间极简单的静室,里面除了一个小蒲团以外什么都没有。

整体来说是一间简单而不简陋的小房子。袁易非常满意,至少比之前在易安院住的四人间好太多了。

“不是说三宫弟子住的是两人间吗?另一个人睡哪儿呢?”袁易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大福回答:“三宫弟子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弟子,住的就是您说的两人间。而另一种就是亲传弟子,住的都是您这种独立的宿舍。”

“是这样?那亲传弟子和普通弟子有什么区别?”袁易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回事,便追问道。

“拿我们闻道宫来说吧,共有十位长老,一位掌宫长老,两位副掌宫长老,七位传功长老,他们在拜入闻道宫门下的弟子中挑选中意的弟子,收入自己门下,这就是长老的亲传弟子。剩下的弟子,都是普通弟子。普通弟子只有每旬日开一次的讲经课上才能得到传功长老们的教导,而亲传弟子则是随时都能得到长老们的悉心教导,地位也大大高于普通弟子。”大福解释道,“三位正副掌宫的亲传弟子们都住在甲子苑,传功长老们的弟子则住在飞叶园,普通弟子们的住处在勤道大院。”

“哦,原来是这样一回事。”袁易如梦初醒,想起自己在登临殿的时候,进而想到赵庆和,他是被别的弟子接见而非被长老接见,这么说来,他恐怕在摇影宫只能住两人间了。

袁易又询问了一下吃饭洗澡的问题,这才从大福口中得知了甲子苑内的大澡堂和食堂的位置。袁易向大福说起自己的被褥和衣服都扔了,不曾带来,然后给了大福一些碎银子,让大福帮自己买点衣服被褥等等生活用品,大福也是满口答应。袁易大喜,表示如果银子有剩的,也不用还了,就当跑腿费吧。大福便开心地带着钱下山去买东西了。

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大福带着另一个少年一起搬着被褥,茶具,衣服,油灯等等零零碎碎诸多生活用品回来了。袁易查看了一番,确实齐全,几样自己没想到的东西比如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大福都帮自己买回来了,看来他确实做事心细,平时应该也经常帮弟子们采买。

满意之下,袁易又给了两人每人一些铜钱,两人便一齐道谢之后,高高兴兴地离去了。他们一走,袁易便开始将他们买的东西摆到正确的地方,并在光溜溜的木板床上铺好了被褥。一番忙碌之后,这屋子整洁之余,终于显现出不少人气。

收拾整理完毕,日头已经偏西,袁易正好也饿了,便到食堂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对其滋味不甚满意,感觉不如红藕斋的饭菜好吃。吃完饭,他回到寝室,便觉得有些无事可做,心里对明日的拜师礼有些期待。胡思乱想了一番,袁易打算打坐一会儿,重温一下和灵气共鸣的感觉。

走到静室里,袁易盘腿坐在了蒲团上,心中默念静功口诀,过了很久才把内心平静下来,渐渐地进入了胎息的状态。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那种自己变成筛子泡在温泉里的感觉,只能感到自己周围星星点点的灵气跟随着自己胎息的状态起起伏伏地波动。

“看来大校场上的灵气是真的经过特殊手段聚拢过啊。”袁易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一直打坐到接近子时,袁易才起身回到卧室,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袁易是被大福的敲门声吵醒的。挣扎着起身后,袁易拉开大门,睡眼惺忪看到大福手里拿着一套玄色衣服站在门外。

“今日是您的拜师礼,这是给您的衣服。请尽快换好衣服到昭文楼来。”大福行了一礼道。

袁易连忙接过这衣袍,点头答应。

大福递过衣服,称拜师礼上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需要自己准备,便告退离去了。他走后,袁易到甲子苑澡堂一番洗漱,然后回到住处换上了这玄色带暗青色花纹的长袍。

大福昨天买回来的东西里有一面镜子,袁易把它挂在了卧室的墙上。对着它照了照,袁易顿觉身上这套衣服衬得自己英气非凡,比了几个姿势后,他忍不住自己一个人偷乐了几声,便步履轻快地出门往昭文楼去了。

走到昭文楼进去,袁易看到大福正摆着香案,案上有一尊半人高的上穷真人木雕,和袁易当时在登临殿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木雕以外还有香烛,贡品等物,看上去跟世俗凡人祭祀所用并无二致。

和大福打了个招呼,袁易正想说话,大福便指了指昭文楼的二楼,道:“真人让你来了以后先到二楼去找他。”

袁易点头,迈步穿过前厅,走在木质楼梯上便能听到二楼有人嘻嘻哈哈地说话。上了二楼,他看到赵乔和另外三人跪坐在一起,聊天聊的正开心。

他上前行礼道:“弟子袁易拜见长老。”拜师礼还不曾行过,袁易还不能称赵乔为师尊。

赵乔满不在乎地说道:“直接叫师尊吧,拜师那些都是虚的。”另外三人也停止了交谈,好奇地看着袁易。

“是,师尊。”袁易自然遵命。答完,他抬起头来,目视赵乔,用余光偷偷打量另外三人,想来这三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师兄师姐了。

原来是她。袁易看到了熟人,那天在左园替自己和赵庆和解围的“云曦师叔”,今日便坐在赵乔的左手边,成为了自己的云曦师姐。

“这是周潭,你大师兄。”赵乔一指自己右手边一个眉毛很淡,眼睛略小的少年道。

“弟子见过大师兄。”袁易朝那人行礼。

周潭拱手还礼。

赵乔又指了指周潭身边的另一个皮肤略黑的短发少年,说:“这是陈建宇,老二。”

“二师兄好。”袁易又是躬身行礼。

“四师弟好,都是同门,不必如此客气。”陈建宇笑着拱拱手,看上去十分亲切。

“这个呢,就是前老幺,如今是你三师姐,洛云曦。”赵乔指了指左手边容颜俏丽的少女。

少女展颜一笑道:“上次见面你还得叫我师叔呢,这么快就变成师姐啦。”

“师姐好。”袁易躬身又是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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