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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兰雪战城(二)

厅内只剩安伯阳和汪雪晴二人,安伯阳开口道:“雪晴,你如何看待残阳的剑法?”汪雪晴道:“纸上谈兵,徒有其表。”安伯阳点点头:“的确如你所说。招虽熟,但全然不懂变通,更谈不上贯通,此乃修炼剑法之大忌啊。”汪雪晴道:“恕弟子直言,攻心诀招数之间颇为连贯,本就不难打通,倘若周师弟真如安副城主所言,天赋上佳,则修炼五十余日绝不止如此地步。”安伯阳道:“不错。想当初你初学攻心诀十五余天,便打败了比你高出两院的一号弟子,而残阳修炼十天尚且不能战胜孙兆林这等偷懒的家伙,当真奇怪。”汪雪晴道:“若认为他全无剑法天赋,则一点也不奇怪了。”安伯阳听闻,不置可否,道:“好了,你先退下吧。”汪雪晴行礼道:“是,弟子告退。”说罢退出主厅。剩下安伯阳一人高坐厅中,不知还在想些什么。

却说残阳与一川一路返回,残阳情绪低落,默不作声。郑一川安慰道:“师弟初试剑法,种种不习惯也很平常,不用放在心上。”残阳摇头道:“其实,郑师兄,你也不必瞒我,我压根就不是练剑法的材料,是不是?”郑一川一惊,这个想法他并非没有过,早在季试之时,他便有如此想法,因为有人一直从旁指点,又不分昼夜的刻苦练剑,结果竟连武功荒废三年的慵懒弟子也不能胜,今日虽说是败在汪雪晴剑下,但是临敌之时,出招犹豫,手法拙漏,反应迟钝却是不争的事实。当下也不愿欺瞒,坦言道:“周师弟,按理说,你练剑刻苦,没有半分懈怠,又有惊人内功相辅,本不应如此,师兄我确实有过这些想法,但是你毕竟才接触剑法数十日,仅以起步快慢而断言日后远大的成就,未免太肤浅、太狭隘了。”

残阳听了,只觉得他既没有假意相慰,说的又大有道理,心下感动,说道:“只是……只是觉得师兄这几十天如一日的教导,却统统付诸东流了……小弟真的过意不去。”郑一川摆摆手道:“师弟此言就见外了,那一晚见识了师弟的惊人内功,值了。”残阳知道再道谢只能徒增不敬,只得不说了。郑一川问道:“师弟明日什么时候走?”残阳道:“今晚早些休息,明早就走。到时候不想徒增离别之情,到时就不和师兄道别了,待在城中修养数日,若内伤痊愈,自当再来跟师兄讨教。”郑一川哈哈大笑道:“好!好!”二人又叙了几句,便各自分别了。

残阳回到房内,无心忙于他事,干脆坐在床上,回想了一便今日和汪雪晴的两番动手,但觉的纵然是现在细细想来如何过招,毫无用处,只怕下次临敌之际仍是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出手。安副城主既没有明言,明日向王长老请教便了。忽然想到可以有数日光景和静岚朝夕相处,只觉得天下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剑法什么的,暂可搁下了。回想这近两个月,也只是在旬日之时回长安探望,能和静岚凑得半日静处时光,有时练得忙了,却无暇回去。这念头一起,只觉得眼下自己浸泡在相思之海中,苦不堪言,恨不得现在就能插翅飞了回去。多日练剑,练得心中一片空明,但其实仍是个与心上人热恋之中的少年,一旦想到情事,那新情旧思一并涌来,可是挡也挡不住。最终无法,只得一倒头睡过去,只盼眼睛分合转瞬,便可以到明天了。但越是这样想,一闭眼,静岚的身影便挥之不去,令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直到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翻身都翻得累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残阳便翻身上马,一路向东绝尘而去。待到狂奔十余里,抵达长安,也才是朝阳初生之时。待入了城,直奔城南,别处看也不看一眼,心中只盼越早见到静岚越好。远远望见天心城,便看到正门口的一座石狮旁,靠着一个人,待奔到面前细看,不是静岚又是谁?静岚听闻马蹄声,早早望见了残阳,还未开口,便已情不自禁的笑了开来,朝阳的金光照在静岚的面庞,如花在阳光下初绽,美丽绝伦,看的残阳都呆了。

静岚迎上前去,牵了马,笑道:“周大哥,你可回来了。”残阳这才回过神来,激动之余,恨不得一把将静岚抱入怀中。但眼下身处长安大街,总算强忍住,激动道:“静岚妹子……你……你……”说不出话来。静岚笑道:“来,咱们进去吧,别在这里吹凉风了。”说罢残阳接过缰绳,二人缓缓并肩入城。静岚道:“我早听爹爹说周大哥今天要回来,所以我便早早在这里候着了。”残阳听了,感动不已,说道:“唉,妹子这般待我,教我说什么好。”静岚笑道:“周大哥何尝对静岚不好了?从习武场到这里,十几里路,眼下太阳刚刚升起,周大哥便回来了,那动身之时,只怕天还没亮吧。”残阳被说中心事,感到微窘,扯开话题道:“静岚妹子,我又好些日子没回来了,你过得可好?”静岚笑道:“周大哥觉得呢?”残阳细细端详一番,心道:比上次我回来,又瘦了一圈,唉,如此下去如何是好?静岚看他面露忧色,知他所想,握住他的手道:“周大哥放心,你不在的时候,静岚都好好照顾自己的。”残阳叹口气道:“我这次回来,多陪你几天便是了。那些剑法什么的,晚几天再学,也不打紧。”静岚眼睛一亮:“当真么?周大哥不会用这些空话哄我开心吧?”残阳望着她的眼睛,郑重道:“自然是真的,在习武场的日子,我天天都念着你,想得我好苦。”静岚听罢,双颊红透,半晌才听见她细若蚊蝇的声音:“我……我也是……”二人说到这里,都没了话,但觉得就这样慢慢走着,口中不说,心意却仍在时时交流着。

过了一会,静岚开口道:“周大哥忙着赶路,肚子还饿着呢吧?你先去把马栓了,我回去报给爹爹知道,然后给周大哥准备些早点吧。”残阳刚想说:“不用麻烦了。”静岚已经捂住他的嘴,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周大哥快去吧。”说罢,转身便跑走了,从步伐和身姿就能看出欣喜之情,难以自制。残阳又是温暖又是感激,心中不断回味着静岚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近乎痴了,都忘了还要去拴马。

过不多时,王安奎房内,残阳和静岚一起摆了一桌的早餐,王安奎推门进来,见此情景,笑道:“残阳,回来的这么早啊?”说罢有意无意的看看静岚。残阳知其所指,笑道:“长老见笑了。”说罢请王安奎坐下,三人共享早餐,其乐融融。王安奎开口道:“残阳,自上次旬日回来之间,没有什么不适吧?”残阳笑道:“完全没有,感觉内伤已经痊愈了。”王安奎道:“待咱们用完了饭,老夫来再给你如上次一般运一次功查验一番,如若没什么异常,便当是痊愈了。”残阳笑道:“是。”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欧阳兄还是没消息么?”王安奎摇头道:“没有。你每次回来问过一次,我便遣派一次人手,不过至今还是没有消息。”残阳听罢,心下仍是担心。静岚笑道:“周大哥不用太牵挂,周大哥都说他的武功才智比你还要高,虽然静岚不信但是想来也足以自保,不会有什么事的。”残阳听罢笑道:“但愿如此。对了,王长老,这次在习武场修习天心诀,有许多困惑想向长老请教。”王安奎道:“近日里恐怕不行。稍后为你运完功之后,老夫便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残阳问道:“何事?小子能否帮上忙?”王安奎笑道:“那倒不必。不过说与你听倒也无妨。再过三日,便是兰雪城来天心战城的日子了。”残阳不解:“何为战城?”

王安奎道:“此事从头说来可就话长了。简要些说来,大约百年之前,五位江湖上最德高望重的前辈为了减少江湖纷争,教天下多些太平,便联手成立了一个大派,每人分掌一支,后来演化成为五城,好让江湖中人都有所依附。而这战城,便是当年成立这五城的五位大前辈所订立的规矩。每一城都设城主一位,副城主两位,每年之中,任何一城都可有一次机会,向任意另一城的三位城主发起挑战。六人比武,三战两胜,此为战城。”残阳点头道:“原来如此,但不知分出胜负之后又当如何?”王安奎道:“胜的一方,可在败者一方的势力范围内的边界处,赢过两座城池。但倘若是天心城败了,则要输掉三座。”残阳不解,问道:“定下这等规矩,却是何意?”王安奎道:“那便是五位大前辈的苦心了。生怕后辈们不思进取,便以此激励,要任何一城的城主和长老都不得懈怠,勤加修炼。试想,身为一城之主,谁不希望自己的势力逐步壮大?谁又希望因为自己的弱小,让手中的城池民众被如此夺走?每一城都是倾注了自己的无数心血繁荣以来,谁愿意拱手让人?倘若输掉了大城重镇,对本城发展绝对是重大的打击。尤其是天心城,既为五城之首,如在战城中失败,代价则更为惨重。是以其他四城都与天心战城居多,不过居危则强,天心既然能在其他四城的围攻之下屹立上百年不倒,实力之强自然也在其他四城之上了。定下此等规矩,虽然使得五城之间难免出现摩擦争斗,但身处斗争之中,才能使所有人愈来愈强,让大楚的武学傲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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