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戴维将车停在公司院内停车场，
“嘿，什么时候换新车啊？戴维。”停车场里一位年轻同事笑着问他。
戴维也冲他笑了笑，“等我有钱的时候。”
“那快了。”同事哈哈大笑。
上楼。
不时，从他身边匆匆走过的同事停下脚步，对他微笑：“祝贺你！戴维！”
戴维微笑以对。走了没几步，又一同事迎面给他来了个大拥抱。
“你这次要请客庆祝了，戴维！什么时候开庆功会？一定要记得给我发个请柬啊。”
路还没走上几步，就有七八个同事向他道贺。
“嘿，戴维。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楼道里，一个二十出头小美女抱着文件停步问他。她个头高挑、双腿修长。
戴维认识她，她是发行部主管赫德的小助理艾琳娜。
“要是别人问，那肯定是没时间。不过要是艾琳娜你想出去做点什么，那我这没时间的也要变成有时间了。我可不放心让你晚上一个人出去，那多危险啊。是不是？”戴维冲她一眨眼。
艾琳娜捂嘴咯咯笑，“那说定了哦，到时候你来家里接我，晚上7点怎么样？”
“7点，一言为定！”
艾琳娜抱着文件跑开了。
看着艾琳娜浑圆结实的小屁股，戴维吹了个口哨。
“你个狗娘养的，又要祸害艾琳娜了？”正好，特效部主管、卡梅隆的顶头上司查克.卡明斯基上楼，他走过来重重捶了下戴维的胸，然后紧紧给了他个大拥抱。
“恭喜你，小兔崽子，你和吉姆干的很棒，拍了部好片！”
“同喜，老兔崽子。”
老卡哈哈笑着和戴维一起往办公室走，戴维边走边想家里的套套还有没有剩下的。
推门走进故事部办公室，三十出头的瘦高个编剧约翰.塞尔斯一把抓住他，大声嚷嚷着：“这一点也不公平啊，戴维。你那剧本我可是出了不少好主意，你居然没把我放在编剧一栏里。这么严重的错误，你自己说吧，该怎么惩罚你？”
“打屁股？”戴维佯装一脸天真。
“去你的！”
打趣完，这位获得过国家图书奖的小说家兼编剧拍了拍戴维的肩膀，真诚的祝贺道：“恭喜你！”
“谢谢你，约翰。你是良师，教了我好多……”
“别矫情了。”塞尔斯挥挥手，“罗杰让你去办公室见他，去吧孩子。”
戴维啪的双腿一并，右手举到太阳穴，向外一挥，冲着故事部办公室一众同事大声道：“等待我胜利的好消息吧，杂碎们！”
同事们哄堂大笑，戴维学巴顿将军的样子实在滑稽。
科曼办公室。
十二三份报纸散落在大办公桌上，科曼带着金丝眼镜，坐在办公桌后细细品读着手里展开的《洛杉矶时报》。
见戴维进来，他放下报纸，指了指沙发。戴维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看着科曼咧嘴笑。
科曼被他逗乐了。
“很高兴？”他问。
“高兴极了。”戴维答道。
“看来你已经看过报纸上写的评论了。”
“没看。不过同事们一直恭喜我，我就知道结果肯定是不错。”
“那你更该看看报纸。”科曼把《洛杉矶时报》放在桌子上，“为什么不看呢？”
“我有点怕。”
“怕影评人的评论文章？”
戴维点点头，“对，怕他们说什么毫无新意、老套之类的话。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口碑不好，我怕将来的路会很难走。”
科曼眉毛一挑，在桌子上翻了翻，拿起一份报纸，扶了扶眼镜，念道：“……影片多处细节流露出这个叫戴维.罗斯的年轻导演对天才大导演比利.怀尔德的模仿——我想该片导演已经将怀尔德的《双重赔偿》看过上百遍，可惜的是，就像十年前布莱恩.德.帕尔马刻意模仿希区柯克一样，他的这种模仿也并不成功……”
科曼放下报纸，看着怔怔愣住的戴维，道：“你害怕这样的评论吗？”
戴维眨巴眨巴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科曼摇头笑了笑，“我倒是没能从片子里看出什么比利.怀尔德味道来，你呢？”
“我也没有，我——还没那么大能耐。”
“所以，影评人总是能看到我们意想不到的某些东西，对吧？”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联想丰富…瞎编滥造？”
科曼又拿起一份报纸：“……金.贝辛格非常漂亮，但要演出剧本设计的角色，演出经验还嫌不足……”
戴维茫然看着科曼，他满以为是来被夸奖的，这跟他想象的情况完全不同啊。
科曼继续往下念：“……在影片中，杰西卡兰格奉献了一次奥斯卡级别的演出……”他顿了顿，抬头看了戴维一眼，“……总体上说，这是部精彩至极的电影！非常值得一看！”
戴维长舒口气，笑了。
“老板，你在耍我！”
“你是个天才！戴维。”科曼放下报纸，身子往后一靠。“报纸上就是这么评论你的！现在，告诉我，你还怕这些评论吗？”
“不怕，当然不怕！”戴维乐的眉开眼笑，大牙都呲出来了。“主要是您眼光好，老板你有双善于发现天才的眼睛……”
戴维开始拍马屁。
科曼哈哈大笑，他这两天心情舒畅：影片口碑大好，影评人众口称赞，他已经看到了钱景可期，怎么能不高兴呢？
他估算，这部电影至少有上百万的收入，没准能到几百万呢，这可都是钱呐！
科曼把办公桌上的报纸往前一推，道：“拿走，自己看去！”
戴维兴奋地抱着一堆报纸，打算回了办公室细细研读。走到门口，科曼突然叫住了他。
“戴维，”科曼微笑着，看着转过身来的戴维。“你是个天才！这也是我对你的看法。孩子，你将来的成就会非常高！”
戴维微微冲他一躬身，关门退了出去。
兴奋的走在楼道里，戴维内心激动难平。他想仔细看看怀里的报纸，上面究竟是怎么夸他的，是不是把他捧上了天？自己是不是对外该表现的谦虚点呢？毕竟自己还年轻嘛，这多容易惹人妒忌呀！可一想到“天才”这个词，他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天才！”
上辈子这词听多了，可从没跟自己沾过边。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可心中还是禁不住憧憬起来，憧憬自己未来在好莱坞的美好生活：宫殿般奢华的豪宅，成群的美女等着他宠幸，洒满卧室数都数不清的美元……
嘴都合不拢了。
刚踏进办公室，报纸就被同事抢了，他们拿着报纸，大声读着评论：
“……戴维.罗斯——科曼电影学院又一天才毕业生……”
“……好莱坞已经敞开了大门，准备欢迎这个即将毕业的天才……罗恩.威尔森，《好莱坞报道》。我认识这个家伙，他有个非常漂亮的老婆……”
“……我知道科曼总能给我们带来好玩的东西，这次是《大胆的爱小心的偷》……嘿，戴维，这是《洛杉矶时报》呀！妈.的，《洛杉矶时报》都发声了，你这该死的小混蛋这回真的出名了！”
戴维陶陶然，沉醉其中。
“聚会，聚会，不醉不归，反正你这个狗娘养的在公司也待不长了，趁早操持喝一顿好的。”约翰.塞尔斯起哄道。
嗯？戴维顿时一激灵，瞪大眼睛，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呀？约翰，你怎么这么说？”
“你觉得前些年科波拉、斯科塞斯怎么离开公司的？”赛尔斯拍拍戴维的肩膀，道，“还不是被那些大公司抢走的？跟你一样，片子口碑好，再加上卖座，那些该死的大公司不来抢人才怪呢。”
“我这还没卖座呢，才刚上映。”
“也对，不卖座的话，他们就不会抢人了。”他摩挲下巴上的胡子茬，“不卖座，你跪着求他们都没用。不过罗杰说这片子票房会很好，放心吧，差不了，罗杰估算票房很有一套，他很少犯错。”
“老板说票房大概能卖多了没？”戴维急问，他很想得到个票房估算数，好让自己安心。
“没说，看发行吧。发行做的好，宣传到位，任何片子票房都不会太差……嗯，这事你还是去问问盖尔吧，她是发行部主管。”他一拍额头，“哎，我想起来了，她不还是你这片子的执行制片吗？你们难道没商量过？”
还真没商量过。
戴维看盖尔.安妮.赫德总是犯怵，不光是赫德，他看所有女强人都犯怵。
硬着头皮，戴维敲响了赫德办公室的门。
“请进。”屋里传来赫德坚强有力的声音。
“哈喽，盖尔。”
戴维冒头进来了，他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赫德的办公室和科曼的差不多，空间大，不奢华，一张办公桌，一溜长沙发，几把坐椅。
“哈喽，‘天才’。”赫德瞅他一眼，放下笔，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戴维自然听出了赫德说“天才”时带着的嘲讽味。不过咱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他想。
“我来是想问问咱们那部电影的发行……”
“咱们？”
“不是咱们吗？”
赫德一哂，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面上，问道：“你打算知道些什么？”
“发行啊，咱们那部片子会怎样发行？”
“你了解什么是发行吗，戴维？”她微笑着看向戴维。
“了解……一点吧。”
“一点是多少？”
戴维举手投降，“好了，你别挑我语病了，行不行？我一点都不了解，这总行了吧。”
“既然一点都不了解，那我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她笑容不改，“那你还问来干什么？”
戴维气的想摔门而去。
“你一点不说我怎么会明白？你说了我才能明白啊，你又不清楚我的理解能力。”
“我和你说了《相对论》，你就能明白怎么去穿越时空吗？”
“不想说算了。”
戴维气的站起来就走。
“气大伤身体。”赫德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好吧，我就给你透露一点消息。”
戴维停住，转身看着她。
赫德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找出其中一份，她略微扫了一眼，道：“你这部电影太色.情了，我和老板决定把它禁映。”
戴维怒视赫德，禁片还谈个屁的票房，不进电影院哪来的票房？禁片这词只能当人们嘴里的谈资，噱头罢了，没一点好处。
赫德耸耸肩，摊开手。
戴维想看看上面究竟写着什么，他紧走几步，伸手去拿赫德手里的文件，赫德迅速的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扣，道：
“公司机密，闲人…勿看。”
了不起么？
戴维停住脚步，重重地哼了声，转身摔门而出。
楼道走廊里，艾琳娜看着戴维满脸怒容而去，大步消失在拐角。她推门进屋，疑惑不解的问赫德：
“戴维怎么了？怎么又发脾气了？”
“神经病又犯了呗，还能怎么样？”赫德道，“你离他远着点啊，免得传染给你。”
艾琳娜吐了下小舌头，道：“我才不怕呢。”
“怕不怕都离他远点，他这人没啥正行。今天勾搭这个，明天勾搭那个，公司好几个剧组的女演员都快被他睡遍了，公司里也……”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呀，”艾琳娜反驳道，“只有几个吧。”
“不管严不严重，你都离他远点，对你没坏处。”赫德上下打量了艾琳娜几眼，艾琳娜长得清秀可人，娇小可爱，没见过多少世面，容易上当。
“他没勾引你吧，你可别上他的当。”
艾琳娜脸红了。
“才没有呢。”她说，“我才不会上当呢。”
“那最好了，他这种人没长性，顶多三分钟热度，只要一和女人睡完，马上就想着该怎么脱身了。”赫德不屑道，“过段时间，估计他该去勾引金.贝辛格了，他早就瞄上她了。”
艾琳娜被惊到了，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可是她才刚结婚一个月呀。”
赫德笑了。
“哦，艾琳，我还以为你深谙世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