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琼华派作为正道领袖,与魔界展开了殊死搏斗。千钧一发之际,天界王母派遣四位天尊下凡助力琼华,几经恶战,终于歼灭了魔族大军。谁知,四尊之一的法尊竟然与一位琼华女弟子日久生情,不愿返回天界复命。王母知道后顿生雷霆大怒,琼华掌门畏惧王母之势,被迫处死了女弟子,法尊自弃修行,消失在三界五行之外,不知去向……
千年后,魔涨道消,魔族势力日益庞大,频频在人间做乱,琼华派开始广收弟子,大肆宣扬修仙抗魔、匡扶正义之道。眼看一场千年轮回腥风血雨的人魔之战,即将触势待发。
“臭小子,给老子逮到你,就将你跺成肉泥喂狗!你站住!”一个裸着上身满身横肉屠夫模样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把******,凶神恶煞地追着一个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少年。吓得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躲避不迭,唯恐他误伤了自己。少年低头拼命地跑,在人群里左闪右躲身手极为灵敏,若不是他饿得脚步虚浮,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大块猪肉,只怕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就在少年利用街市人如潮涌的地利人各,像鱼儿般穿梭躲避着屠夫时,很不巧地撞上一个刚从绸缎庄走出来的肥婆。那婆娘被撞得一个趄趔,而少年瘦小的身子则直接被反弹到地上,怀里的猪肉也脱手而飞,后脑勺碰了一下坚硬的地面,顿时一股晕眩。
“啊——!”婆娘尖声惊叫,跑过去一把拧住少年的耳朵,嚷道:“哪儿钻出来的乞丐儿,弄脏了老娘新做的衣裳你赔得起吗!”
肥婆娘戴满金戒的手指力气极大,少年的耳朵被拧得一阵阵生疼,挣扎不得,眼看着身后的屠夫快要追上来了,急中生智眨了眨眼,举起两只小黑手便往婆娘脸上混抹。这下可把肥婆娘吓得魂不附体,拧着少年耳朵的手松开,另一只手却像打瘟神般,一巴掌劈头盖脸地扇在少年头上。少年被打得骨碌碌滚到一边,肥婆娘大惊小叫着到处找镜子,要看看自己的脸有没有脏。
可怜少年被打得嘴角出血,一边脸肿得跟面包似的,围观的人有捂嘴笑的,有喊打的,就是没有一个人怜悯他。少年咬牙强忍着腹中饥饿和脸上火辣辣的痛,迅速捡起掉在地上的猪肉,连爬带滚地冲进围观的人堆里,像一条电鳗游进了鱼群,搅得人群一阵乱攘乱哄。
屠夫追到此处,正是肥婆娘和骚乱的人群处于最哄乱的时候,谁都没留意到他手里的******,反而将他围了水泄不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跑进一条横巷里,再也不见踪影。
逃离了拥挤不堪的闹市,少年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跑回家。他的家在远离街区的偏僻郊林里,一片毛竹围绕着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屋边有一墩石头搭成的灶,顶着一口铁锅,旁边堆着一小捆柴。少年却没有马上进门,他来到毛竹林旁的小溪边,捧起溪水洗了把面,擦掉嘴角的血迹,把乱蓬蓬的头发简单梳理了一下,清澈的溪水倒映出一张整齐清俊的脸来。少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把猪肉也洗干净了,双手捧着,这才走进茅草房内。
“爹,你看孩儿带了什么回来?”他朝屋内喊道。窄小的房内,最里面横着一个睡觉用的坑,靠门摆着一桌一凳,上面放着一盏油灯和一个崩了口的陶碗,所有的家当仅此而已。一个看来病势沉重的中年人躺在坑上,正不断地咳嗽着,一见少年进来,浑浊的双眼立即生出光来,喘息着道:“无情,你回来了。”
少年直奔到坑边,举起那块猪肉,开心地说道:“爹,你看,这是肉!有了它,爹能吃肉渴汤,病就会好起来啦!”中年人疑惑地看着猪肉,又看看少年,问道:“无情,你从哪儿弄来的?”
少年满心的欢喜被一下子噎住,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中年人虽大病在身,脑子却仍清醒,再细看少年脸上的肿痕,无力地躺在枕上长叹一声,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半响,道:“孩儿,你受苦了。”
“只要爹的病能好起来,无情不苦!”少年认真地说,“爹,你先休息,孩儿马上去做汤给您喝。”
中年人按住少年瘦小的肩头,摇头道:“爹的病,不是吃肉就治好的。是爹太思念你娘,你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生存了,爹是时候去找你娘了。”
少年的眼泪大滴地滚落,急道:“不!爹要去找娘,孩儿也去!孩儿也想娘啊!”
“孩子,你有你的事情要做。爹走了之后,你不必费心安葬,就拿一把火,将爹和这茅屋一起烧了,然后你便自寻出路吧。但是,要记住爹的话,你要做一个不畏惧不屈服任何势力的人,你要证明给天地万物看,你要做你自己……”中年人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所打断,身体向前一倾,哇的一声,一口血直吐出来,几乎晕倒,吓得少年没了主意,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中年人咳了一阵,喘吁吁地安慰道:“别哭,爹哪里就这么快死呢。”
少年见爹爹神智仍是清明,稍稍松了口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爬起身吸着鼻子道:“爹,您等着,孩儿马上去做肉汤。”说完,转身奔出茅屋,跑到石灶边开始洗锅做汤。
肥美的猪肉在汤里咕嘟嘟地翻滚着,诱人的香气毫不客气地钻进少年的鼻子里,少年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咕作响。他按按了饿瘪的肚子,用力吞了下口气,将肉汤舀进碗里,仔细吹走浮在汤面的肥油,小心翼翼地端进屋里。
“爹,爹,汤做好了!您快尝尝……”少年突然定住,直勾勾地盯着坑上的中年人。只见他双眼紧紧闭拢,面色如雪般惨白,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一座冰冷的雕塑。“爹……”少年颤声唤道,可惜中年人再也没有任何反应。汤碗“咣当”一声摔裂,热腾腾的肉汤倾泄一地,与此同时,少年疯了一样飞奔到爹爹身边,狂喊道:“爹——!”
昏天暗地不知哭了多少回,少年才渐渐回转过来。含泪为爹爹拢头整衣,严严地盖好被子,跪在坑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收拾了几件旧衣,依爹爹临终嘱咐,将茅屋和爹爹火化之后,一步一落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地方。站在毛竹林边,少年迷茫地望向远方,群山耸隐在云雾之间,点点鸟影像浩海孤帆,未及便被无尽的烟波吞灭。未来将何去何从,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只知道必须向前走,努力找到每日果腹的食物,便是他这个普通低贱的凡人最大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