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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绑架

那天的最后,脚肿的老高的秦小飞没有回去上晚自习,赶到医务室的班主任难得慷慨的批准了她可以不用上晚自习。罪魁祸首楚凉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心情,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那么,那首诗是怎么回事?

老师走后,几个人面面相觑,潘枝最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路瑶这个时候抬头看向秦小飞的眼神居然如此的幽怨。而完全不知情的罪魁祸首的那张千百年不变的冰山脸,则让秦小飞隐忍的愤怒上升到了沸腾点。

脚踝处火辣辣的疼,头还在晕的秦小飞看着自己被打上石膏的右腿。她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对楚凉挥挥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来。其实,她现在很想直接冲到楚凉面前——撕了他!!不知自己危险的楚凉老老实实的走到秦小飞面前,在秦小飞的示意下,他蹲下来,没办法,秦小飞坐在椅子上想打他实在是够不着。

楚凉刚蹲下来,秦小飞就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用她从小到大到最大的嗓门吼道:“楚凉,你个笨蛋听好了,老娘对你这个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变化表情的面瘫一点兴趣都没有,喜欢你的人不是老娘,老娘就是个跑腿的!草,不说还好,一说才发现老娘太委屈了,妖妖你他妈的连个跑腿费都没给过我!!!”

被点名的路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嗷”的一声惨叫跳起来,楚凉就是再傻也知道秦小飞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一个重点中学实验班的第一名不是白来的。他随即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路瑶(此表情绝对是跟秦小飞学的),这个女生很漂亮,只不过自己和她一直没有交集,她喜欢自己?

路瑶其实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只不过暗恋着楚凉,一直不好意思说,小女儿姿态作尽。如今事情挑明之后,路瑶索性恢复本来面目,今天就把事情摊开了说吧,这样遮遮掩掩的喜欢着一个人,本来就不符合她的个性。于是,她往楚凉面前一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盛气凌人的说到:“对,小疯子说的没错,喜欢你的人不是她,而是我,那么,你喜欢不喜欢我,直接给个痛快话!”

潘枝看着这三个人,秦小飞因为受伤坐在椅子上,楚凉蹲在她面前,路瑶站在楚凉的面前,好吧,她承认这种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又诡异。她轻咳一声决定由她来打破这种局面。却有人及时的出现了,来的正是他亲哥哥和韩璐,潘帅夸张的说到:“哎呦呦,小飞妹妹你们这是想演什么呢?三角恋?”

韩璐一眼就看见了秦小飞受伤的腿,她拨开挡着她的潘帅,几个箭步冲到秦小飞面前,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到:“谁干的??”

秦小飞上初中以后,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从入学到现在倒还真是没有谁再像小学时候那样欺负过她。可韩璐显然是以为她又遇到了那种事,秦小飞拉住韩璐的手,笑着说:“姐,你想太多了,没有谁欺负我,是我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韩璐看了看蹲在秦小飞面前的楚凉,眼光闪烁了几下,才叹口气说到:“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你看这都给绑成这样了,能不疼吗?都快疼死了!”秦小飞说到这里还不忘咬牙切齿的瞪一眼已经站起来的楚凉。

果然是因为这个臭小子?可是,小飞为什么要替他隐瞒?韩璐心里有些不愉快,那种感觉仿佛是受到了背叛,小飞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对她撒过谎,她在维护这个小子?她怕自己伤害他?韩璐心情不好,脸色更加难看,她扶着秦小飞站起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潘帅跟过来献殷勤,笑说:“她这个样子,你难道就这么扶着她,让她一路蹦回去?我送你们回去吧,小枝,给李叔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我们。”

“我来吧,祸是我闯的!”一直闷不吭声的楚凉突然开口说到,并在大家的惊呼声中,一弯腰把秦小飞拦腰抱起,直接向医务室外走去。

“我草,楚凉你找死啊,让老师看见我就死定了,你快放我下来!”秦小飞都快被这个榆木脑袋给气死了。

“不!”楚凉木着一张脸没有,倔强的执行自己的想法。路过一脸呆滞的路瑶面前时,他依然没有情绪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说到:“我过几天答复你!”

韩璐急忙跟上他,秦小飞抓住她的手,视死如归的说到:“姐,你一拳打晕我吧,这被来来往往的同学看到,我没脸活了!”

韩璐伸出把她的脸往楚凉怀里一掰,然后潇洒的说到:“好了,他们看不到你的脸了,你可以放心的活下去!”秦小飞在楚凉怀中翻着白眼,姐,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自欺欺人!

被扔在医务室里的三人结伴往学校大门走去,潘枝跟潘帅讲着前因后果,后者听完笑的前俯后仰,路瑶却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楚凉他们离去的方向,呆呆的问出一句:“攀枝花,你说,楚凉他会不会就这么喜欢上小疯子了?”

潘枝瞪大双眼,半天才眨了眨眼,底气不足的说到:“不会的,吧?”

路瑶脸色蓦然变的极度不好,她快步走到校外,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留下潘枝和潘帅愣在原地,半天,潘帅才说出一句:“小枝啊,你不会也和瑶瑶一样,这么早就恋爱吧?”

“切!你以为我是你?整天跟在韩璐那个恋妹癖的屁股后面转,县长公子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潘枝满脸鄙夷的斜视着她老哥,一边毫不留情的数落着他,一边快步往外走挥手拦着出租车。

潘帅站在原地不无感慨,妹妹大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啊!那边已经拦到车的潘枝冲他喊到:“你到底还回不回家了?”

秦小飞的脚在第二天起床之后疼的更厉害,小姨带着她去医院重新打了石膏,又打了消炎的点滴。学校方面她也打了电话过去请假,秦小飞在家休息的那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楚凉以给秦小飞补课的名义天天来报到,小姨听说这个就是小飞班上的第一名后,立刻表示了对他的热烈欢迎。

多亏有楚凉的帮助,秦小飞并没有落下课,不得不说楚凉的笔记做的很清晰,他虽然不爱说话,但确实很会学习,尤其在秦小飞不擅长的理科方面,他的笔记给了秦小飞很大的帮助,也因此,后来的每次考前复习时,可怜的楚凉都会发现他的笔记经常被秦小飞理所当然的拿走。

终于,那天,秦小飞看见她小姨将果盘端进她房间,并说她要出去买菜留楚凉在这里吃晚饭,在确定客厅的大门被离去的小姨顺手关上后,秦小飞咬着一个苹果问楚凉:“喂,凉子,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妖妖其实是个好女孩,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真的很好的,人又漂亮,性格又开朗,你到底喜欢她吗?”

“我和她不熟!”楚凉趴在秦小飞的书桌上写作业,头也不回的回答。

“不熟可以慢慢认识,然后就会熟啦,我一开始也和她不熟啊!”

“我不会!”

“……”秦小飞感觉她的眼角开始乱跳,她又咬了口苹果,继续说到:“那我们以后出去玩的时候,把你也带上,慢慢的你就和她熟了!你会发现,她是真的很喜欢你,要我说,她到底看上你哪儿了?”

“我不知道!”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不知道,你那个脑子只知道学习!哦,也知道玩篮球,听音乐!咦?你其实也不是书呆子啊,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感情迟钝的人?”

“大概!”

“好吧,你这种性格的,正好需要妖妖那样活力四射的人来陪伴,嗯,太有道理了!喂,你别光顾着写作业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嗯,听见了!”

“……好吧,你顺便把我的作业也写了吧!”

“不!”

“……”

等到秦小飞的伤完全好的那天,她背着书包,一打开自家大门,傻眼了。韩璐、楚凉、潘枝、路瑶就连潘帅都来了。秦小飞和她笑的很开心的小姨告别,在这一群人的陪伴下向学校走去。那个时候的秦小飞日子过的是何等惬意?!学习上有楚凉帮助,朋友圈里有路瑶和潘枝陪伴,偶尔学习乏了,她还能偷偷的跟着韩璐和潘帅,看他们手下的小混混们打架抢地盘。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秦小飞会很开心。但她从来不知道灾难来临时,一点预兆都没有。时隔多年以后,她依然能清晰的记得那是个天气晴朗,阳光有些刺眼的周六下午,那天,潘枝说她要回外婆家,她外婆住在省城,来回要六个小时,她周五晚上去,周日下午回来。而路瑶则忙着和楚凉联络感情。难得突然清静的秦小飞在家看着课外书,却被韩璐上门拽出去陪她逛街。

两个人在新华街的服装店和饰品店逛了一段时间后,又在女人街买了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就在两人打算回家,从女人街的一条胡同里往外走的时候,意外就这么发生了。不知道跟踪了她们多久的人突然从她们身后出现,带着香味的手帕捂上秦小飞的口鼻时,她只来得及看见韩璐惶恐的脸,便陷入黑暗之中。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韩璐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两人的手绑在一起,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偌大的库房里只有她和韩璐,绑架他们的人不知道在哪里。从来只在电视上和小说里发生的事突然出现,从未经历过的秦小飞吓的小声哭了起来。

“醒了?小飞?别哭,我们要想办法出去!别哭,听话!”韩璐低声的安慰着她,听见秦小飞猛地止住哭泣,她才接着说到:“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没有人看守,绑我们的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估计是学校外面武馆里的人,他们拿人钱财做事,应该不会为难我们两个小女生!绳子绑的其实并不结实,只是打的是双扣结,你从小就心灵手巧,听我的,静下心,慢慢的,把绳子解开,然后我就能带你出去!”

“好!”秦小飞止住眼泪,摸索着绳结开始慢慢的解,只是,一来害怕绑匪突然进来,二来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以前每次她去看韩璐和潘帅他们跟人打架,也都是在被韩璐保护的很好的情况下,真正厉害的时候,韩璐是不会允许她去的。所以此刻的秦小飞特别的紧张,她的手颤抖的厉害,根本解不了绳结。

韩璐长叹一口气,她抓住秦小飞的手,指尖传来的温暖让秦小飞稍微有些安心,韩璐轻声说着:“小飞,别怕,天塌下来也还有我呢,我说过谁想动你一下,也要先问问我答不答应,你放心,即使我们逃不出去,我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你的!”

秦小飞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可是她嘴角却挂着笑,她突然想起她进小学的第一天,韩璐把比她大好几岁的男孩子都打趴下,那时满身是伤痕的她就是这么说的,谁敢动小飞,先问问姑奶奶的拳头答不答应。有个这样的姐姐陪在自己身边,她秦小飞还有什么好怕的?

秦小飞手指翻飞,很快便解开了绳子。韩璐的双手获得自由之后,就赶紧扯开了她和秦小飞脚腕上绑的绳。然后她拉着秦小飞的手,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挪到仓库的后门边,但韩璐显然没打算从后门出去,她看了看北墙上一个大开的窗户,用下巴朝那里点了一下,秦小飞明白的掂着脚窜了过去,韩璐随后贴了过来,她悄悄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才小声说到:“看来我们就在女人街后面,你看,那栋大楼是开在新华街上的三星级酒店,我们应该是在新华街和女人街的交界处。这窗户下面是池塘,难怪他们这么放心的把窗户大开着,不过,遇到我算他们倒霉。”

秦小飞知道,韩璐游泳游的很好,可是,她不会啊!她在踌躇之间,韩璐已经翻出了窗户,她贴着墙站着,脚下只有这一砖的下脚之地,她就这样贴着墙悄无声息地滑入池塘中。秦小飞此时已经翻过窗户,一脚踩上这仅有的一砖之地,看着脚下不知深浅的池塘,秦小飞的头一阵阵的犯晕,恐惧万分。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惧水!

韩璐知道她在害怕,她立在水中,对秦小飞伸出手,微笑着安慰她:“别怕,小飞,就像小时候我带你去湖中心看荷花一样,别怕,来,慢慢蹲下,手给我,对,好,看,没事吧,你别动,放松自己,我带着你游过去!”

秦小飞死抿着唇不吱声,其实小时候,韩璐带她去湖中心看荷花的时候,她还不怕水,之所以后来会怕水,是因为有一次在水中,她差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被一条蛇袭击。秦小飞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浑身发抖,本来不大的池塘,为什么总是游不到尽头?终于,在她们到达岸边的时候,秦小飞却突然听见身后的仓库里有人大声喊到:“人呢?他娘的,居然跑了!过来,这两个臭丫头从水塘跑了,你们,快点,把他们抓回来!快点!”

韩璐脸色一沉,跳上岸,把秦小飞扯上来,两人开始顺着池塘边的小路飞快的跑起来,跑进一个狭长的胡同,她们猛然能听见外面街道上热闹的叫卖声,韩璐说的没错,他们还在闹市。心中突然涌出巨大的希望,秦小飞被韩璐拉着在这条昏暗的老胡同里奔跑,身后的几个是货真价实的练武之人,速度非常之快,韩璐一边跑,一边从不知谁家的后窗下面顺走两根粗木棍,将其中一个交给秦小飞,她恶狠狠的说到:“如果发生冲突,给我往死里打,就算打死了人,我们也是正当防卫!!”

秦小飞本来以为这是多余,因为出口就在眼前,她都可以看见新华街上走动的人影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胡同口却突然蹿进来一个非常魁梧的成年男人,韩璐一边跑,一边小声对秦小飞说:“打他的腿,使劲!”

秦小飞害怕归害怕,可她从来不会不听韩璐的话,与那男人的距离越拉越近,秦小飞双手握紧木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的对着那男人的腿挥了过去,那个男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轻巧的躲过,可是秦小飞却听见了他的闷哼声,原来韩璐的棍狠狠的砸在了对方的脑门上,秦小飞看着对方留下的血就开始头晕,趁着那男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韩璐拉着她继续往前面跑,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后面的那个男人突然怒吼一声冲过来,秦小飞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人充血的眼睛活像一头野狼。他的速度远不是她们两个女孩可比的,韩璐扑过来一把把秦小飞推开,大声喊道:“走,快走!”

而韩璐自己则被那男人按倒在地,他举起手,一巴掌扇在韩璐脸上,秦小飞清楚的看见韩璐的嘴角流血了。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变的不害怕了,她格外的保持着冷静跑向胡同口跑去,在还有十来米距离的时候,她用尽此生的力气使劲喊到:“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新华街是他们县城的主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特别多,很快就有不少人往胡同里跑过来,秦小飞这时才放下心,仿佛用尽了力气般的跌坐在地上。打韩璐的那个男人和那些已经赶到到的追兵在秦小飞喊出第一声“救命”的时候,就已经转身逃开。见义勇为的人们向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秦小飞重新站起身,跌跌撞撞几乎是爬到韩璐身边,韩璐的脸上已经满是血迹,衣服的前襟上也沾上不少血迹。秦小飞跪坐在她身边,一边胡乱擦着她脸色的血迹,一边哭着喊到:“姐!姐!璐璐姐!璐璐姐……”

“没……事……别……哭……头……疼……扶……我……”韩璐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嘴角还不停的流着血,秦小飞扶着她坐起来,让她的脑袋靠着自己胸口,此时的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终于,有好心的人递给她一块手帕,又有人说:“我打了110和120,警察他们马上就来了,小姑娘,你别哭了,快安慰安慰你姐姐!”

秦小飞含着眼泪跟大家道谢,这个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慌张的声音:“韩璐,韩璐,韩……”,拨开人群挤进来的潘帅在看见浑身鲜血的韩璐后,他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然后,他弯下腰,抱起韩璐,几乎力竭的韩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秦小飞听见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到:“如果小飞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家的人!”

用尽了力气的韩璐晕了过去,潘帅抱着她走到胡同口,他们家的车就等在外面,秦小飞头晕脑胀的跟在他身后,韩璐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件事跟潘帅有什么关系?直到上了车,潘帅一边给怀中的韩璐擦着脸上的血迹,才一边反复低声说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秦小飞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可是她只抬头看了潘帅一眼,就什么话都不说了。因为她看见一向骚包到极点,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潘帅居然在哭,血红的眼睛,暴露的青筋,紧握的拳头,滑落的泪,她还能说什么?这是韩璐和他的私事,她无权过问,就是问,她也会问韩璐而不是潘帅。车子没开到医院,秦小飞就睡着了,或者可以说,她终于敢安心的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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