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穆尔亲眼看着对方随着山坡滑了下去,赶紧带着刚被他解救下的小使女后退到安全地方,然后再返回到旁边的小路上,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小阿穆尔对跟着坐在他身边的小使女说。
“尊敬的主人,荣耀无比的一等贵族先生,我叫乌鲁美索,我读过书,会做各种家务活和田地间的一切劳动,你收下我,一定不会失望的。”小使女可怜巴巴地说。
她极度担心小阿穆尔不会要她,那样她就成了无主之人,将在危险的旅途中得不到任何保护。
她最有可能的是被饥饿的士兵们杀来吃掉。
这时他们身边不时有盗拓家族的流寇军士兵经过,都是些带着刀枪弓箭饿得两眼发绿的家伙,盯着他们看时,完全是那种不怀好意想要吃了他们的眼色。
尤其看着乌鲁美索的眼神,虽然她暂时显得很脏,但是拿到水边去洗一洗,必定细皮嫩肉,经火烹制后吃起来一定很香味道很不错。
吃人那可是盗拓家族的流寇军的家常便饭,行军打仗,粮草不及时,他们能吃人不吐骨头,这没什么好稀奇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小阿穆尔当然感受到了他们那种饥饿中狼一般的眼神,乌鲁美索更不例外,她紧紧抓着小阿穆尔的胳膊,几乎是浑身抖着祈求:“求求你,别让她们吃掉我!”
“放心吧!没事的。我不会让任何人那么做。”小阿穆尔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松开。
乌鲁美索有一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尽管她身上看起来脏兮兮的没一处不是烂泥,脸上也有好几天没干净的水来洗过,但她的美人胚子的身骨架,脸上美人正长成的容颜棱廓,那是怎么也遮掩不去的。
尤其她的乌溜溜的黑大眼珠,沉静而闪动着的智慧灵光,无时无刻不感染和影响着她身边的人。至少此时刻小阿穆尔就受到了她的这种无形的无声的感染,他暂时还说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总之他觉得自己非常喜欢和熟悉这种东西。他愿意在乌鲁美索有难时为她提供一切免费的帮助,不希望看到她无助和受苦受煎熬。尤其当她这样开口求助,那他就更没办法推卸拒绝哪怕一点半点。
小阿穆尔自来到铁幕城后,收敛了在纳多吉森林里从小养成的太多野性,安心读了许许多多的书的定力,就来源于类似乌鲁美索这样的一个漂亮女人给他的沉静沉淀之力。那个少女什么也不用说,只要她那么静静地一出现,小阿穆尔的心就能定下来用功读书发疯发狂如痴如醉。
当然现在那个女子已经出嫁去了万里之外的安多苏美帝国皇城,她的丈夫是帝国最有名的诗人,有关小阿穆尔在铁幕城保卫战中崛起的最有名赞歌和唱诗全都是他所作。
不管他是真心诚挚的还是应景,那些诗歌总之都已成了帝国文化文明史上的璀璨明珠。促成他如此诗兴大发成就如此伟大篇章的动力当然来自诗人的美帽绝伦和聪明绝顶的妻子。
对外他当然是那么说。
实际上是,这些诗歌其实都来自他的妻子所作,因为只有他的妻子才具体了解铁幕城,具体了解小阿穆尔,在诗歌里把他描绘得活灵活现异常形象逼真。
这个具有如此才情的女人是小阿穆尔当年延聘在战神府上的老师,他十岁时,她十六岁,已经是满腹经纶号称铁幕城第一才貌双全世间独一无二罕天上有文曲星下凡投胎女。
她的父亲,更是享誉安多苏美帝国的第一博学鸿儒,从帝国博学鸿儒大学院首座尊位上退休。因为年纪大了就居幕后让女儿出面教导小阿穆尔,不然他是要自己亲自上阵的,他也顶仰慕战神,对这个家族顶礼膜拜。
当然平日他也考察小阿穆尔的功课,时不时还和女儿探讨如何才能让小阿穆尔学到更多。
那个女子,小阿穆尔的私塾老师,现在从了夫姓名叫舒伯吉娜。
她在战神府上任教了三年才在十九岁上出嫁到万里之外的帝国皇城,做了世袭一等贵族的宫廷大诗人的太太,过着幸福无比的高贵优雅生活。
此时刻小阿穆尔就深刻觉察到乌鲁美索像极了她,当然不是容貌上的,而是那种带给人的宁静沉淀之力,展现出来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天然高贵气质。
乌鲁美索作为一个小使女为何也会具有这样的给他的感觉,小阿穆尔不明白,也不想去多问。也许这个乌鲁美索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后来家道衰落之类的什么原因,不得不被卖为女婢?
作为一个一等贵族,去探问别人家的伤心事是不对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这都是一种无礼的冒犯和缺乏教养的体现。乌鲁美索不说,小阿穆尔就绝对不会多问,这是彼此尊重相处的一个融洽尺度问题。
乌鲁美索还是紧紧抓着他不松开手,害怕被那些路过的不断看着她吞咽着口水的流寇军吃掉她。小阿穆尔发誓保护她,绝对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但他也没有问她以前是不是经历过这样的恐惧事件。
他们得站起来跟着往归魂王座山方向去的人走了,在这里多停留一阵,就会多落后一阵。越落到后面的人越绝望,越绝望的人就越危险,只能努力地往前走,决不能表现得快走不动了。
越表现得坚强有力,就越能打消对手的不良念头。没有谁会在极度的饥饿无力状态下蠢到向一个强有力者下手,那是自杀。
到现在,小阿穆尔还是没有遇见到他的一个神殿军侍卫,也许他们都走到别的路上去了,就他的估算,手下至少还有一百多幸存者才对。
翻过这座山顺着一道险峻的山脊走到腿发软,在跟乌鲁美索停下来歇息时,小阿穆尔的肚子已经咕咕咕叫得实在停不下来,他饿得两眼都发花,真的完全没有了一点力气。
乌鲁美索也一样,她还背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破布包裹,小阿穆尔曾问过她里面是不是有吃的,她回答没有,只是几件衣服,要有吃的早拿出来分享了。
小阿穆尔认为她不会说谎,所以没有拿过去打开来看,因为她也饿得脖子一伸一伸地,显得连喘息都困难。但她还是走得很顽强,不叫苦不叫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