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蓝出生的年代,是魔族重返大陆的年代,魔族军队疾风暴雨一般侵掠,江河湖海四大地区风雨飘摇。星汉江的帝都还勉强维持着帝国荣誉,实际上对各个地方的控制力越来越无力;流沙河中下游已经被魔族控制,古宋国没怎么抵抗便决定投降;光明海和流沙河一样远离星汉国统治中心,当地叛乱四起,各路人马厮杀,局势动荡不安;银岛湖是江河湖海四大地区中面积最小也是离海岸最远的地方,因此还算平静。
最惨的是光明海,叛乱的军队毫无纪律,百姓的财物和性命被砍瓜切菜一样无情的掠夺。惊恐的人群四散逃离,杀戮和绝望笼罩着光明海。其他地方的人们对光明海的局势从失望到麻木,然后是深深的无奈。
魔族都没这么凶残吧……打不过魔族却杀自己人耀武扬威……就会欺负妇幼老弱病残……如果他们手里也有武器……还不如给魔族统治呢……各种想法在人们的心底滋生,然后在角落的交头接耳间流传,扩散或者消失。
那些人简直就是土匪啊,从光明海逃难到银岛湖的人都会这么说。老上单于没滋没味地灌了一大口酒,他长相粗矿凶悍,这时候竟然流露出一丝悲伤无力的表情。
为他接风洗尘的狮流明、秦楚燕、腰蓝也陪着喝了会儿闷酒,终于秦楚燕一拍大腿,恨恨地骂道:“他娘,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腰蓝看了眼秦楚燕,又看向湖心亭外,黑沉沉的雨云从天边涌过来,山雨欲来风满楼。湖心亭的窗木吱吱作响,等待着疾风暴雨的洗礼。
狮流明做东招待老上单于,他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笑了笑说道:“我看哪,魔族很快就能超越大流沙,侵掠星汉江。”
老上单于点点头:“现在也只有银岛湖这边安全一些,不过也不是长久之计。”
秦楚燕愤然说道:“就算江河湖海都给魔族人占了,我们还有落日高原,还有大冰川,我就不信了。”
腰蓝冷冷地说道:“魔族虽然强悍,但是人数不足,能占领流沙河和光明海已经是极限了,为今之计,一来要联盟大流沙的部落,不让魔族过来。二来要想办法重回光明海,不让魔族轻易占领。”
众人也沉吟思付,江河湖海魔族和人族各占两个,就是平分天下了,结局难料。如果光明海能被人族控制,魔族四分天下只占其一,早晚还是会被赶下海了。问题就在于,星汉帝国的军队太让人失望,不到三年的时间接连丢掉了流沙河、沉默平原、光明海,谁知道大流沙能不能守住呢?大流沙纵贯南北,西面是星汉帝国的发源地星汉江、银岛湖,东面是失去控制的流沙河、光明海,如果这样的天险都守不住,星汉帝国的命运应该是注定了。
老上单于摇摇头,说道:“大流沙上的部落自保可以,抵抗魔族就不要多想了,最终还得看帝都。”
狮流明依然是八风不动的样子,缓缓道:“听说,东吴都护府的将军又被星汉王凌迟了一个,东吴那边快没人了。”
“不过东吴也怨不得别人,平时晋升了那么多将军,花了那么军饷,结果到了战时,这么短的时间,丢了这么多地方。”
“呵呵,其他三个都护府的将军也不见得怎么样,只不过魔族选择在东边登陆,运气而已。”
“星汉王若是有心重掌兵权,这倒是个好机会。”
“就怕来不及。”
“事在人为。”
“就怕……”
龙挂长空,气象森森。
“天下事,尚可为。”狮流明身边的主位上多了以为中年人,正在用光明海特有的地方口音说话:“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担心星汉王为了收权,会和魔族妥协。”
“陈太医,那该如何?”老上单于忧心忡忡地问道,狮流明、秦楚燕,腰蓝也望着他们这位弃医从军的座师。
“人族不只是星汉,星汉不只是有东吴,还有南楚、西秦、北魏,还有大流沙、大冰川,甚至古宋国、光明海谁说魔族就能一定站稳脚呢,我们完全可以把魔军控制在流沙河下游。”
“但是我们军队不行啊……”
“我不懂军务,但是也知道军队不行,那就练军。银岛湖富庶之地,我来这些时日也募得一些钱款,打算仿照祭难书院旧事,祭难兵学院。”
几个年轻人听到兵学院,眼睛都亮了起来,陈太医笑道:“还是那句话,我是不懂军伍的,到时候还要靠你们年轻人。”
狮流明点头说道:“古有书院,今有兵学院,这是大事,敢不从命?”腰蓝握了握拳头,和老上单于一样眼里都是激动的神情。
秦楚燕大笑道:“传说第一次神魔之战,帝发有龙虎山武功、帝目祭难书院文治,这一次人魔大战,世间又多了个兵学院,原来魔族才是历史背后的推手。”
众人笑了一阵,又仔细探讨了如今的局势,试图寻找最好的策略。北面留给魔族和星汉王争斗,兵学院要在银岛湖扎根,然后伺机进军光明海,先把南方控制住。
“天下事,犹可为。”陈太医走后,众陪着老上单于泛舟银岛湖:“银岛湖果然如同天府,富庶秀丽,我在光明海看多了倾覆动荡,到了这里才觉得又有了信心,天下之大,魔族也许只是一时一地之利。”
狮流明笑道:“星汉军务涣散,不是一两天能改变的,你先安顿下来,我们再一起襄助座师兵学院一事。”
秦楚燕也笑道:“老上兄尽可休息几日,如要喝酒,尽管找我,若是喜欢烟花之地,尽管找腰蓝兄。”
腰蓝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嘴里说着好说、好说。
兵学院终非眼下之事,几个人的话题又回到北面的战事,有的担心星汉王收权过急,反而激起兵变;有的认为东吴都护府虽然元气大伤打不过魔族,但是阵前倒戈的话对星汉伤害极大,不可不防;大家都觉得南楚都护府太平日久,在这里收难民练新兵可以,本地富贵兵就难以指望;至于西秦、北魏两大都护府,大家讨论更多的是他们会不会造反,当今星汉王内忧外患,但是帝国余威尚在,魔族的压力又让人族不得不团结,四个人最后的结论是星汉王也许会罩不住,但是星汉国不会分裂的,最多换一个皇帝……
“前面就是大青楼,老上兄可以跟着腰蓝兄上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