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收拾妥当,在李老头关切的目光下,离开了家。
圆月当空,月光入水,撒在夜幕下的村庄,显得格外静谧安详。
踏着村中的羊肠小道,赵大强肩捆绳索打头,他身后是肩扛铁钎的赵富军,我拎着塑料袋走在中间,身后是肩扛撬棍的赵小兵,赵二强手拿镐头在后,五个人一路向南,身后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路过紧闭大门的宅院,偶有几声犬吠,被赵二强的呵斥声吓断。
农村的坟墓大多埋在自家地里,久而久之形成祖坟,然而赵奶奶的墓地却在骨山山脚下,与赵家祖坟相距很远,虽然赵爷爷在山脚下也有块田,但谁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葬在祖坟。
你没猜错,这是李老头当年的手笔。
路上没有多余的话,一直走到石桥前,赵大强举手示意停下,掏出一包香烟,一人点上一根,边抽边说:“等下过了这石桥,不要说话,不要回头看,都记着吧?”
其余三人点点头。
我将塑料袋放在地上,抽出红绸子绑在腰间,拿出细麻绳捆住裤脚,四个人呆呆的看我装扮,当闪着寒光的菜刀拿出来,赵富军惊呼一声,嘴上叼的香烟差点掉在地上。
“昊,昊哥,咱这是去抬棺材,不是去劈材,你拎把菜刀干啥?”其余三人也是疑惑不解。
我看只剩下香、打火机和小瓷碗,拿起塑料袋,无奈的耸耸肩,说:“老头吩咐的,我也不知道缘由。”
赵小兵围着我打量一番,笑说:“你们还别说,李叔给昊昊的这套装扮有模有样的,不像扭秧歌,不像跳大神,倒像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患者。”
他这一番话,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我面无表情的问他,“小兵叔,你是不是出门没吃药?”
他一头雾水看着我,丈二摸不着脑袋,想了想,说:“没,没吃啊,我又没病。”
赵大强叼着烟,抬手看下一眼夜光腕表,抽完最后一口,扔掉烟头,催促道:“别贫了,已经十一点,拿好东西准备出发,我再强调一遍……”
“路上不要说话,不要回头看。”赵富军漫不经心扛起铁钎,说:“都记得滚瓜烂熟,放心吧。”
赵大强点点头,四个人在他的带领下,踏上石桥前往赵奶奶的坟墓。
月光下的五个人,拿着不同的工具,如果不算我,十足一支分工明确的盗墓队伍,在深夜悄悄的挺近目的地。
不过我们和一般的盗墓可不一样,盗墓贼只是偷墓里值钱的东西或稀世宝贝,我们可是要把墓主人的棺材给抬走。
穿过石桥,踩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还有点搁脚,望向不远处的骨山,在夜幕下陡峭巍峨,黑幽幽的树木林立,一阵风吹来,“呜呜”作响,让人不由得汗毛倒竖。
山路七拐八绕,路边杂草丛生,好在赵大强认识方向,没多久,五个人到了一块田地前,他伸手指向几米外的小土包,皎洁的月光下,白茫茫的一片,孤立立的坟头上杂草丛生,众人会意,那便是赵奶奶的坟墓。
一切看起来挺顺畅,只要待会将棺材抬回去便算完成了任务。
五个人走到坟头前,将各自工具放在地上,赵大强掏出香烟,挨个发了一根。
我将线香和打火机拿出来,点着后向着赵奶奶坟墓拜了拜,插进坟前的土里,招呼其余四人跪地祭拜,磕了三个头。
李老头说过,点着线香等上三四分钟,我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心里默默祈祷,生怕一眨眼出现他说的那两种情况。
线香在微风的吹动下忽明忽暗,其余四个人或坐或蹲,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等候,香灰一点点飘动,已经烧了差不多一半,三根还是一样长短,照这样下去,赵奶奶的坟墓可以顺利开挖。
我又看了一会儿,见三根线香没有异样,起身向四个人挥挥手,赵大强走过来,拍拍我肩膀,眉毛一挑,眼神似乎在确认,我点点头,表示没问题,转身走出几步远撒尿。
他搓着双手抓起铁钎,向指定好的地方挖去,铁钎刚抬到半空,赵二强突然按住了他胳膊,他转头皱眉不解,赵二强颤抖的抬起胳膊,指了指坟头的线香。
他疑惑的看过去,脸上顿时惊吓不已,慌忙跑到我身后,拽着我胳膊往坟头走。
妈蛋!我正在撒尿好吧!
他这一拽,湿了裤子不说,还被他吓出个尿等待。
要不是李老头交代不能说话,我肯定要发飙。
我生气的拍拍他,他似乎没感觉到,径直走向坟头,我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难道是线香出现了那两种情况?!
等到了坟前,让我意外的是,三根线香还是一般长短,我真是又气又恼,瞥了他一眼,准备走开打算撒完尿,他却一把将我拽了回来,我有种忍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还让不让人好好撒尿了!
他着急的指向坟头,脑门上都冒出了汗,看那样子不像在开玩笑,我疑惑再次凑近线香,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顿时惊慌失措,三根线香全部熄灭!
这可怎么办!李老头只说那两种情况,可没说线香会灭,也没告诉我线香灭了怎么做。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坟前来回踱步,四个人守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一声,都等着我拿主意,可我是坐轿的小姑娘头一遭,哪里晓得这些。
赵大强拍拍我肩膀,抬起手腕给我看,已经十一点四十五分,再不快点拿主意,恐怕要超过李老头说的时间,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清楚,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情急之下,我将塑料袋里的小瓷碗交到赵大强手中,抽出别在腰后的菜刀,撸起左手胳膊,冲赵大强坚定的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菜刀在月光下闪耀寒光,我一咬牙猛地在左臂划了一刀,钻心的疼袭满全身,脑门顿时冒出冷汗,我闭眼皱紧眉头,牙齿咯咯直响,鲜血“嘀嗒,嘀嗒”滴在小瓷碗里,一股淡淡的血腥飘进鼻孔。
片刻之后,肩膀被拍了一下,我睁开眼睛,小瓷碗里已经多半碗的血,看来差不多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