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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困顿?麻里】

【十二年前——天国】

当克罗克彼前去结点院询问独所留下的疑问时,独这样回答他“没有答案……这世间万物不过是一场虚无,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从中找寻到最为合理的答案,就好比我问你,你是谁?你会如何回答我?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克罗克彼靠在透明的冰柱上,沉默许久,肉眼可见的寒气缓缓飘升“你必须给我个理由”克罗克彼抬起头,突然问道。

“抱歉”独抱着长刀苦笑“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终结这一切,我一定会把他们的阴谋扼杀在真相的摇篮里”

“独……”克罗克彼上前一步,真诚的看着他“你为什么永远不把你知道的东西分享给我们,你总是企图自己去解决一切,你这样让我如何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特立独行所摧毁的”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独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把一些美好的东西带给你们,但是这些美好的事物里面总是参杂一些恶意,我们所认为的美好不过是谎言所造就的幻境,我一定会打破这琉璃般的幻境、揭开这露骨的谎言,把真相和答案亲手带到天子的面前”

“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克罗克彼突然瞪大眼睛,质问他。

“是它”独把怀抱里的长刀举到克罗克彼的面前“谜底之器——已奈,天国的六支谜底之器都拥有一种隐藏的力量,而它的力量就是能够通过血液记忆一切,而只有它真正的主人才能够走进它的内心世界,谜底之器的奥秘,只有它的主人才能够打开与探索,它的身体里,记忆了几个时代的恩怨和秘密,它同样也承受了几个时代的折磨和苦难”独收回长刀,用力拍打着胸脯“你能够理解我所承受的一切吗?我知道千百个谜题和秘密,但是我不能够说出去,我只能把它放在这……放在我心底……让它慢慢灼烧、慢慢溃烂”

克罗克彼没在继续言语,身体抵在冰柱上一动不动,这仿佛是他生平第一次与独真心交谈,他发现,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独,沉默寡言的他好像一直被大家淡忘在身后,甚至遗忘在角落。坐在樱花树下喝着樱花酒开心畅谈时,他会拿着酒坛坐在一旁独自仰望天空,征战时他永远都是一语不发,却时时刻刻守护在天子的身旁为他挡下一切,做最坚强的后盾。

天子曾对他说“你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整个维界,我只相信你,因为只有你,永世不会背叛”

而独会恰到好处的举起酒坛,举在天子的面前,笑着说“懂我!”

靠在樱花树下的天子同样会迎出手中的酒坛,在清脆的碰撞声下一饮而尽。

这时的叶子鸟会在天空中拉出一道长鸣,像是在不停的诉说着它们对自由的无限崇拜。

樱花瓣落满他们的长袍,像刻意装点成的画卷,淡然清雅,像透明的梦境,长刀埋在樱花瓣下,在迷人的香气里安静沉睡。

他们是彼此的知己。

克罗克彼努力从往事的回忆里挣脱出来,他重新走到独的面前,抬起头,对他说“我答应你”

“你要相信你自己”独认真的看着他“这是你有生以来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因为你即将挽救整个天国免遭沦陷”

“我会把死亡地点放在钟楼,你必须要给我创造一个前往人世的机会”

“我会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天桥”独抱起长刀转过身,意味深长的告诉他“那是你进入人世最好的机会,你一定要阻止住即将前往人世的天子不要去找良,那是一场阴谋,如果失败了,我们全部会告别这个世界”

翌日钟楼前。

风暴还没有来临,一切都还如往日般平静,叶子鸟在天空周旋长鸣,游鱼咬着尾巴穿透云朵,追着叶子鸟的脚步前往光明,跳动在樱花树下的光斑仿佛丛林里的萤火,像群居的精灵。

落花院临主益君和贤流院临主乃雨背着鱼竿、拎着诱饵走在炙热的阳光下,这是一条偏僻的幽静,直通钟楼后方的林湖,他们昨夜就约定好前去林湖小钓,为此他们还带上一大坛樱花酒,准备栖息上一整天。

“诺……”益君点燃一根香烟扔向一旁的乃雨“查佐特制的香烟,小心点,院主那帮家伙们可不允许我们染上这些不良的嗜好”

“切”乃雨不屑的接过香烟,打趣说道“晋升为临主这么长时间,那些条条框框早就不在约束我们的范围内了”

“哎……”益君拉了一声长调,举起鱼竿就朝乃雨的后背戳过去“你这个脱离组织的家伙,小心我向克罗克彼挑拨你的忠贞”

“你敢”乃雨灵敏的转身,一把抓住鱼竿的尖头,并顺手将鱼线弹向他。

益君巧妙的扭头躲开,指向乃雨摇头坏笑“谋杀……”

“谋杀你个大头鬼”乃雨突然跳起来,重重的敲响益君的头,随后就奔跑出去,将刚刚回过神来的益君狠狠的甩在身后。

这所有平静而又开怀的前奏无不在预示着那末日腥红的到来,这曾拥有的一切都即将被那痛苦的悲嚎所替代。

当益君追上乃雨的脚步时,乃雨正跪在钟楼前像个失亲的孩童,钟楼后方的天空突然被染成一片灼红,像极了燃烧起来的红色嫁衣,乃雨张着大口惊目在钟楼前,瞳孔里爆满血丝,颤抖的身体就像有个不怀好意的人突然在他背后泼了一盆冰冷的凉水,天空的叶子鸟和游鱼瞬间遁掉,已经寻觅不到半点倩影。

益君停在他的身后,装着诱饵的网袋像重如千斤的大石一样砸向地面,肩膀上的鱼竿逐渐脱落,面目的神情瞬间从白昼过度到永无止境的黑夜,时间仿若静止,所有事物都变得沉重起来,空气开始沉闷、脚步开始蹒跚。

亮白的墙皮上淌满鲜血,金铜色的钟摆被鲜血掩埋在胯下,手臂取代了时针的归宿,克罗克彼垂着头,像悬挂在骷髅十字架上无恶不赦的罪人,黑色耳坠里面浸透着血光,那里似乎藏着一个吸收掉他所有精华的鬼魂,漫天的樱花开始飘落,像是突然凌乱的蝗虫,腐朽而又压抑的沉闷气息逐渐笼罩整个天国。

两个时辰后。

天子雨林?你烟、格息室室主查佐、容器室室主北语?三秋、分拆院院主吉司?路尔德、结点院院主独像五座雄峰一样屹立在天桥的迷雾里。

迷雾里悠长的天桥上落了一地樱花,细细密密的水珠布满每一片污黄的花瓣,天桥两侧的樱花树浸透在潮湿的迷雾里,古老而沧桑的树皮上爬满了皱纹,纹路的辙印里堵满了水渍,像是发了霉一样。

而提前潜藏在魔盒天启的克罗克彼正悄悄的打开一道通往人世的大门,他即将走进人世,去完成独留给他的重任。

那场空前盛大的阴谋也正式开启。

从迷雾里走出来的并不是拉德,而是前来代替拉德对峙的乱马宫宫主南柯?马克。

“我要见的是拉德”雨林?你烟抱着长刀恩赐,黑色的发髻里铺上一层浅淡的白发,白色长袍的后背上俯趴一只巨大的叶子鸟,叶子鸟漆黑的尖嘴搭在他的肩膀上,他金铜色的瞳孔里突然闪过两道刺眼的锋芒,他劝告他“千万不要给我们一个可以前往你们地界的机会与借口”

“抱歉”南柯?马克突然低下头将一只手掌抚在胸前,做下绅士的礼仪“拉德并不欢迎你们”

“任何事物也挡不住我去寻找凶手和真理的脚步”天子冷漠的拔出长刀,架在南柯?马克的脖子上,周围的气温仿佛骤降,甚至跌破冰点。

“这样一来,您就违反了我们当年所签署的协议”南柯?马克漫不经心的抬起头,他心静如水,没有半点慌张。

“我有权利打破,就像打破你们的底线一样”王的气魄油然而生,像雪山之巅突然凌空爆发的雪崩,落雪与滚石犹如洪流一般冲击而下,瞬间掩埋半个天桥。

“非常抱歉”南柯?马克再次致歉“对于您所说的凶手与真理我并不清楚其中真正的含义,但是我可以代替整个天池与七宫向您保证,天池与七宫的任何一位伪神都不曾踏入你们地界半步,如果您对我的头很感兴趣,那请您放心的拿去,我为我的生命可以挽救这场纷争深感荣幸”

“我欣赏你的勇气与魄力,但是你的棱角我觉得有必要用我手中的这支刀替你磨平”天子翻转了一下手中的恩赐,刀刃的锋芒闪过一道冷光“我最后一次劝告你,让拉德来到我的面前,或者把你的脚步移开,我会亲自走到他的身前,这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才更合理”

“天子”南柯?马克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我在这里向您称谓一声尊贵的天子,您和拉德之间可能存有太多的误解,但我有必要向您解释,自从天国分势以来,拉德就从未离开过天池,这一点拉德身边的信子研安可以为其证明,许多的恩怨与隔阂是没有必要拼了性命去瓦解的,它们就像天桥上的这层迷雾,一旦打破,旧世的安宁与平静也会跟着烟消云散,我想我们彼此的七宫与六院的任何一位伪神都不曾想要打破这层迷雾,因为我们的心境大致相同,我们谁也不想让囤积在迷雾之中的恩怨与隔阂瓦解在一场腥风血雨之中”

“在继续废话下去,我就会把你彻底抹除掉这个世界,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到时候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存在,我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拉德,是因为我绝不允许一条生命赤裸裸的暴晒在属于我的宫殿里,我需要的不多,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一个清白的证明”

“天子”声音突然从雨林?你烟身后的迷雾里传过来,魔盒绯耶?诸斯面目沉重的走到天子的身后。

雨林?你烟转过半个头,发髻挡住他的眼帘“无论任何事都要等到克罗克彼的死因水落石出之后再去解决”

“天子……”绯耶?诸斯上前一步趴在他的耳边,声音轻到只有天子才能听清“恐怕这件事情真的等不到真相到来的时刻……”绯耶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天子依然犹如冰凌一样的脸,继续说“鬼途的幽灵大军入侵了人世,而所入侵的地点正是良所在的城市,东邻”

雨林?你烟依然面不改色,犹如雕刻在冰山顶峰的雕塑,他移开架在南柯?马克脖颈上的长刀,淡然自若的插回刀鞘,动作铿锵有力又不失来自贵族独有的高雅,后背的叶子鸟慵懒的扑腾一下雪白的翅膀,漆黑的尖嘴发出一声清脆的长鸣“替我转告拉德”天子的金色瞳孔里仍然炯炯有神,像是水晶眉心孕育而出的金色钻石,他对南柯?马克说“这世上最不容易打破的就是真理,而最容易打破的、甚至破碎到七零八落的,就是情谊,真理终会浮出水面,而情谊一旦掩盖就难在破土重生”

天桥的樱花瓣不知不觉变得厚重起来,踩在脚下的触感像是扔给人世乞丐的破旧地毯,倾洒而下的迷雾一点点的浸透到肌肤深处,然后开始像稀薄的毒素一样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

天桥的落日变得若隐若现,桥洞的金色光芒开开慢慢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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