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敬之放开握着木侍卫的手,向后踉跄了几步,眼泪自己流了出来,声音含糊的自语道:“迅雷怎么了?现在在什么地方?找大夫没有?不,我就是大夫,我要救他,迅雷不可以有事,迅雷不可以有事,迅雷不可以有事。”
东方敬之脑海里一直重现着当日在雪岭城迅雷满身是血的模样,突如其来的惧意让她几乎站不起来,她像一个酒醉的人身体左右摇晃,脚步蹒跚。
金侍卫上前几步扶着东方敬之,眼中不知道为什么也湿润起来,“小姐,迅雷侍卫要是看见你为他这么担心,一定会很不舍,现在我就带小姐去找他。”说完,金侍卫一把抱起神智已经有些恍惚的东方敬之,往京城的方向飞去了。
“昨日小姐离开以后,本来我们是想跟随在后的,迅雷侍卫说小姐想一个人静静,很快就会回来,于是我们就在第一楼等着,直到恭亲王、景贝勒他们用完了膳,走出第一楼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就来了很多的黑衣死士,这些人全都是冲恭亲王来的,景贝勒出手相助,可是又要顾及欢喜格格,而原本就是那些死士目标的恭亲王又要顾着他那两位福晋,所以一时间场面很是狼狈,这时候殊云掌柜提醒我们出手助恭亲王,我们当然也不遗余力了,可是谁想,就在黑衣死士都被我们杀的差不多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跑出来一群死士,而恭亲王福晋正好被一个死士挟持,恭亲王当下就慌了神,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去救福晋,眼看着一把剑离恭亲王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候,迅雷出现了,推开了恭亲王,可是迅雷他却中了一剑。当时情况紧急,迅雷也来不及运功逼出毒,反而还催动内力杀敌,所以现在体内的毒素已攻心,殊云找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小姐再不回去,怕是见不到迅雷最后一面了。”金侍卫飞奔的速度更快了。
东方敬之静静的听着,眼泪爬满了整张脸,怎么那么傻?不是说喜欢自己吗?那为什么要去救他的情敌?怎么那么傻?不是说过要一直在自己身边守护着吗?怎么连他的命都不顾了?怎么那么傻?难道不知道这样自己会很难过吗?怎么那么傻!怎么就那么傻!
金侍卫带着神情恍惚的东方敬之来到血影楼位于京城的别院,夜晚的别院静悄悄的,金侍卫把东方敬之放在别院里唯一一间亮灯的房门口,只见房内灯火通明,东方敬之全身颤抖着,她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迅雷,面色苍白,只有微弱的鼻息告诉她,迅雷还活着。
金侍卫推开房门,水、火、春、夏、秋、冬、殊云七人都安静的坐着,神情有着哀伤。
东方敬之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金侍卫,往床的方向跑去,不想再半路就被殊云拦了下来,用冷漠的声音说道:“他已经睡下了。”
东方敬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紧紧的抓着殊云的手臂,一边流眼泪,一边问道:“他没事了?”
“对,没事了。”殊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继续说道:“迅雷说,他答应过你,要一直保护你,所以他坚强的活了下来,不过,以后他只能用一只手来保护你了。你知道的,他有多爱你。为了你,他再多的痛苦也能忍下来,为了你,他受再严重的伤也会快速的好起来。放心吧,只要你还活着,他就一定不会让自己死。”
东方敬之的身体越抖越厉害,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一只手?”
殊云笑着,用手扶住身体不断往下滑的东方敬之,“为什么?你会不知道为什么吗?那我来告诉你好了,为了救你心爱的情人,迅雷说要是那个人受伤了,你也会把自己弄伤,他不想你受伤,所以只好用自己的命来保护你心爱的人。你知道吗?他说不想看见你哭,不想看见你日夜为那个人担心,他说,就算死了也值得,因为他知道要是死的是那个人,你会更难过。所以他现在这样了,还是觉得值得。”
东方敬之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殊云一把抱住东方敬之,紧紧的抱着,“火侍卫说能救迅雷的人就只有你,不过要用你的血来救,可是迅雷说上次你用血来救那个人失了元气,最后还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所以,他想砍断自己中毒的手臂,以制止毒素的蔓延,当时其他人都离的很远,没有看到他偷偷拿剑的举动,可是我看见了,我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我自私,我不想你元气大损,所以我没有制止,我亲眼看着他断了手臂。”
东方敬之感觉一串串温热泪滴,从殊云的眼里流出,流进了她的脖子,最后留在了她的心里。“是我害了他,不关你的事。”
“在迅雷睡前,一直都在念着小姐的名字?小姐到底去了那里?要是小姐早些回来,要是小姐没有一个人乱跑出去,迅雷侍卫也不会为了那个恭亲王受伤,迅雷侍卫也不会不得不自断手臂,要是小姐早点回来,说不定迅雷侍卫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火侍卫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东方敬之的心里。
金侍卫上前几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从迅雷脸上取下铜制面具,“小姐,你知道迅雷有多爱你吗?看看这张脸吧,上次跟你谈完话迅雷就找上了我,让我好好的保护你,说他要暂时离开一下,当时我就觉得迅雷的神情不对,于是暗中跟着他,后来看到他进了一个山洞,一刀一刀的在脸上划下,当时我就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不想因为自己的这张脸给小姐带来任何危险。”
东方敬之放开殊云,走到床边,温柔的无摸着迅雷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了柔美的笑容,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傻!”
冬日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浓雾照在一间竹楼上,均匀的洒满了朦胧的光线,洒在水珠上,晶莹剔透;洒在竹节上,翠色灵动;洒在窗户旁隐隐露出的腊肉上,油珠四溢;洒进竹楼外的花圃里,芳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