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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出走(2)

莫望一去便是大半年。

沚洺一直都从回来的探子口中得知莫望的战况,探子说,莫望甫到西南一带,就遭遇了几次突击战。措手不及的莫望遭遇到了几乎是空前的挫败,所带去的五十万兵折损几近一半。此时,不知道他从何得知,兰河子道人恰好就在周围游历,莫望亲自去拜访师尊,请得对敌良方。

也不知道他究竟请了什么法子,可是自打他再重新回到了军营以后,便势如破竹,大败西南联军。用了大概半年时间,他便已经把西南一带尽收帐下。

放眼天下,炤国早已经是莫望的,洵国的三分之一也是在他手下。如今连几乎有一整个洵国大小的西南,都尽在他的控制下了。天下各国如今对这个昔日的战神更是战战兢兢。

莫望不在家,可是丽夫人却也没有闲着。虽然莫望被群臣口诛笔伐的那会儿,她一日也没有出门。可是等到莫望收了西南一带,她便开始重新出入大小宴会,在众多诰命、王妃、皇族当中,总是高贵华丽地出场,逢人称赞莫望与她的夫妻恩爱,她就便只是羞红着脸,低着头掩口娇笑。

丽夫人的父亲曾经在群臣中夸耀,说当时也曾有众人阻挠过,可是他一眼就相中了莫望此人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战将,所以毅然把女儿下嫁。虽说此时女儿还是个侧妃,可是以他们夫妻恩爱的情形看来,想必回来后,变成王妃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远在战场的莫望,对于此等京中轶事也不闻不问,反正,每到初一十五,他的信总是不断派人送回来,每次都是写着“若离公主亲启”。慢慢地,桌上放书信的匣子,一点一点地被堆满了。

自从入冬以来,天渐渐地转冷了。鹅毛大雪开始不断地下,原本葱郁的树林,还是熙熙攘攘的大街,总是铺满了白皑皑的银装。

这天夜里,靖王府外的大街上一片寂静,偶尔只有几个打梆子的人,敲打着,路过每户人家的窗下门前。那零零落落的梆子声音,回响在幽暗漆黑的街道上,伴着下雪时带着的丝丝寒意,敲在人的耳中心里,更显得冷。

此时,忽然有三骑骏马,上面坐着三个高大的人影,从远处疾驰而来。马蹄敲在街道石板面上的清脆声音,伴着人着急的“驾、驾”的催促声,惊醒了不少刚睡下的人。更有人点起了莹莹烛光,挑起半边窗,伸头出来想看看是何人如此着急。可是哪里看得到?那马如疾风一般,卷过空气中的一丝尘土,便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只见此时,莫离园的大门也早已关了,只留了两个大灯笼,在寒风中摇摇晃晃,里面的蜡烛也几乎被风吹灭。烛光忽明忽暗地,照着地上的新雪,显得格外昏黄。

那三匹马来到门前,领头两人便翻身下马,跑去大门前用力拍门:“有人吗?开门开门!”

门隆隆地开了一边,一个小厮伸了头出来,刚问:“谁啊?”

“还不开门!王爷回来了!”领头那两名侍从急忙喝道。

“哎呦!王爷回来了!”小厮不敢怠慢,急忙用力隆隆地推开了那道厚重的大门。

只见最后一匹马上,跳下一个高挑的身影。他摘下狐皮披风,顺手扔给了一个侍从:“青云,去里面说一声。”

“是,王爷。”青云接过披风,立刻就飞跑入内。

他却没有马上进去。他心情大好地站在门外,舒展了一下身子,眼睛打量着园里的一切,随意问旁边的小厮:“本王不在的半年,可有小心伺候着?!”

小厮受宠若惊,他进来莫离园已经一年了,何尝有机会直接和王爷说话?!不要说谈话,就连见上王爷一面,也是仅限于某次他路过书房的那次。于是他连忙说:“王爷治下严谨,奴才们自然不敢放肆。王爷虽然远征,可是却是为国为民为江山,奴才们更加应该为王爷分忧才是。所以,奴才都是小心谨慎,从不敢造次给王爷丢脸。”

莫望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厮,笑着说:“看你这张牙口,让你看大门,倒是可惜了!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回王爷的话,能为王爷分忧,就是为咱们炤国分忧,没什么可不可惜的。奴才叫秦越。”小厮不亢不卑地低头说道。

莫望笑着拍拍秦越的肩膀,说:“好。很好。秦越,明儿个一早,你来书房找本王。如今,本王要先回去休息一下了。”

“谢王爷恩典!”秦越大喜,忙跪在地上对他拜了三下。莫望不再看他,撩开衣摆便跨过秦越,朝里面走去。

经过了花园,他站定在若离当天住的房间前。虽然饱受了多日的奔波疲惫,可是如今看着里面那摇摇曳曳的灯火照在窗上的影子,心里一片温暖。

紧了紧身上的烟雨青缎棉袄,他又回想起当日再一次经历了西南门阀联军的突袭,手下兵将又再折损无数,他一个人满身血迹坐在军帐中,那种很累很累的感觉。

门外守兵忽然报告入帐,手里捧着一个包得仔细的大包袱。他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只有两样物品,一是一件厚厚的,针脚有点粗糙的烟雨青缎棉袄,一看就知道是女红不精的人,一针一针地慢慢缝制而成的。一是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话:兰河子道人正于敖河游历,速去。

这句话使他欣喜若狂。有了师尊在,他那神鬼莫辩的惊天军事才能,再借了师尊的用兵精妙,此仗肯定能成。

可是,他依然细细地穿上了那件棉袄,才去拜见师尊。

自从那以后,除非天气转暖,否则他绝对不会脱下它。这件棉袄,陪着他,在寒风凛冽的西南一带,过关斩将,所向披靡,它是他的制胜法宝。

只因为,那封信上的字,是她亲手所书;那件棉袄上的针线,是她亲手所制。一点一滴,暖意尽在心头。

如今,站在她的门前,他却竟然像初婚的青年一样惶恐不安。她的气,该是消了,至少沚洺也让她消了一半的气。可是,当初是他亲手把他们的孩子弄没了,她会原谅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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