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宅花园有一处空地极为宽敞,玄九子便选在此地布阵。他先是从水池里取了一瓢水,洒在空地上,然后步入湿地中间,捻起有异寻常的兰花指,中指无名指与拇指紧扣,竖着食指与小指,嘴里不停喃喃念叨,理应是道家咒语之类的神奇法术。果不其然,他胸间飞出一颗晶莹剔透不大不小的珠子,闪着灵动的光芒,吸收着洒在地上的水汽。紧接着,他的周遭开始雾气笼罩,这团雾气并非无序弥漫,而是固态化的凝聚在一起,仅有一个小房间的大小。
龙鑫目不转睛地望着所发生的神奇的一切,这是否算是传闻中仙人的法术,自由操控万物的变化?
鹤东海也是惊叹不已,这显然不是街市上那些杂耍骗人的把戏,而是真实的变化,其散发的凉气不断迎面扑来。
龙傲天已知龙鑫必败,努力地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走,如何拒绝此人一厢情愿的盛意?
雾气逐渐凝固,化为纷繁的雪花,密密朦朦定格在每个角落。而此时,已无法透过这些雪花看到玄九子的身影。他像是推开了一扇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得意地大笑道:“此阵名为‘雪蛇花影’,乃贫道所学的最为简易的阵法,只要公子破开此阵,贫道定然打消收徒的念头!”
龙鑫无所畏惧地向前迈出了步伐,却被龙傲天一把拉了回来。龙鑫淡定如常道:“爹爹放心,孩儿会知道如何应付的!”
龙傲天见他心意已决,再多阻挠毫无意义,只好叮嘱道:“万事小心为上,切莫逞强!”
龙鑫认真地点了下头,然后稳步走入雪花阵中。玄九子对此阵充满了信心,仅凭一个小孩无论如何是破不了的,这么一来,这个徒弟是收定了。
内外冷热气流的对冲,使得刚进入阵中的龙鑫衣襟飞舞。在外面看,此阵仅有自己房内的卧房大小,可进了里面,又显得有些空旷。龙鑫小心翼翼地的挪动着步伐,灵动的眼珠子仔细观察着阵内,除了雪花还是雪花,这些雪花像似没有生命不会移动飘洒,并无其它特别之处。以往与他人的较量,皆是拳脚刀剑,有招有式,此次尚属第一次与空无一人的幻象对抗,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龙鑫警惕地转过身子,发现原先进入的无形之门消失得没留下任何痕迹。现在自己就像是置身于雪花打造的冰室中,可是怎么出去呢?
龙鑫朝着进入时的那面雪花墙壁,慢慢伸出手去,以此判断方才的门是否真的已经不在,怎料墙壁上忽地跳出一条纯白雪蛇,差点咬住了他的手指。顿时,龙鑫吓得寒毛竖起,低声唏嘘道:“好险!”
那条蛇扑了个空,很快地缩回了头,消失于晶莹的墙壁中。看来这四处的墙壁皆已被这些白蛇围绕,一旦触碰,极有可能会被它咬伤。可是,不主动出击,更不可能逃出此阵。龙鑫在继续等待与急速反击间犹豫不决,此阵没有主动发起过攻击,显然是以静制动,等候着困于阵内的人耐心耗尽,一旦急躁而急于求成,定会被那些无形的蛇所伤。如若采取以静制静的方法,长久下去,也会因体力不支而败下。反击是必须的,关键在于如何反击,如何找到一个突破口。这里四面八角一模一样!对啊,为什么会一模一样呢?世上的事物不是没有完全相同的吗?
龙鑫全神贯注思考着其中的奥妙,他想起道士布阵之时曾取过一瓢水,水?水中的倒影与那倒影的本体倒是一模一样的!镜中的人与照着镜子的人也是一模一样的!或许这是一个关键的所在。龙鑫似乎理清了些眉目,先是抬起头望着上方的顶壁,然后低下头观察着脚下的土地,两者皆有些尚未变化成形雾气存在。
此阵的要领龙鑫已大致看透,而破解之法已经了然于胸。他从口袋中掏出几粒平时最爱吃的花生,借助指劲,将其弹入土地之中,顶壁也跟着出现了些许轻微的变化。
龙鑫心中大喜,果然,眼前所呈现的全是幻象,犹如海市蜃楼。他汇集真气与双掌之间,向着脚下的土地发出猛烈一击,周边的那些残雪瞬间化为水汽,消散于空气之中。
玄九子难掩惊诧神色,更是无法接受败在一个小孩手下的事实。慌忙瞪大眼珠子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鹤东海原本以为玄九子胜券在握,怎料龙鑫竟会真的破了他的阵法,一种莫名的不安犹然而生。将来的某一天,龙鑫将是自己最可怕的敌人!
“雪蛇花影,本为空象;只需找到本源,机而攻之,便可破解!”龙鑫老成持重道。
“小小年纪,竟知镜花水月之理!”玄九子似乎忘记了先前的承诺,赞叹道,“你这个徒弟我是收定了!”
龙傲天面露难堪之色,这道士真是卑鄙,出尔反尔,他刚想与其理论,却被龙鑫抢了先。
“你所说的道理,我根本不懂!”龙鑫不骄不躁道,“能破此阵纯属巧合,若非我平时爱吃的花生掉在地上,也不会找到幻象的本体所在。还有,道长既为修道之人,理应懂得信守承诺!”
玄九子回了回神,脸上忽现狡邪一笑,诡辩道:“对,的确是有承诺。但是,小孩,所有的承诺在没有期限的前提下,往往会被视为无稽之谈。不过,贫道是非常有原则的人,也同意那个承诺今日之内继续有效。明日,我会继续拜访傲天兄,也会继续提起收你为徒的事!”
“你可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龙鑫不悦地斥责道。
“傲天兄,贫道就先告辞了,明日咱们再见吧!”玄九子傲慢道,说完,便扬长而去。
此人真是目中无人,龙傲天心中愤懑不平,若非顾及江湖声望,早已撕破脸皮,与其一决高下。
鹤东海的疑惑还未解开,自然不会轻易任由道士离开视线之内,他急忙请辞道:“傲天兄,小弟来此仅是为了送喜帖而来,耽搁了数日,小弟是时候告辞了!”
“东海兄,若有招待不周,还请海涵。至于令兄的喜宴,龙某定会亲自拜访!”龙傲天满脑子想着明日道士在来,如何应对,若他离去,倒也无所谓。
鹤东海礼貌地告别了他们父子,大步地跟在道士的后面,刻意保持着一段比较自然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