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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鹤唳心冥

父亲,母亲,曾经那个你们所厌恶的孩子如今代替了你们那个最爱的孩子并娶了他最喜欢的女子!

你们是否已经泉下有知?

你们是否会死不瞑目?

我很希望你们从棺材里跳出来,好好睁开你们的双眼,看看谁才是无能的人!谁才是有用之才!

父亲,母亲,曾经那个被你们轻视的孩子今后会如他的名字那样——海纳百川!过了今夜,将会有一个全新的江湖格局,而我则会成为新一代的霸主!

你们就在地下看着吧,看着我如何一步一步完成蓄谋已久的计划,坐上那个你们一直觊觎却望尘莫及的人人敬仰的宝座!

只是,你们还需要在地下耐心等待,等着一批批冤魂挤满那个所谓的阎王殿!

你们是否会后悔呢?后悔你们曾经的有眼无珠,后悔你们曾经对我的冷漠无情!

会的,你们一定会的!我相信你们已经在地下忏悔了!

无论如何,

父亲,母亲,我由衷感谢你们赐予了我生命,尽管这只是一条卑微的贱命!我也必须感谢你们抚养我长大,尽管这条路上充满着冷眼与热讽!

正如你们所言,你们已经尽了一个父母应有的责任,给我饭吃,给我钱花,甚至还教会了我一些微不足道的武功。虽然只有这么多,但至少你们没有抛弃我,没有让我成为沿街乞讨的孤儿。

哼!呵呵!

的确,你们该做的都做了!

所以呢?

所以,我将用我的方式来回报你们。过不了多久,我就会送你们那个最爱的孩子到你们那边与你们团聚!

不用谢我!真的。不需要感激我!

礼尚往来是你们一直教诲我的美德,我应该这么做!必须这么做!

戌时一刻,潮涨时分。鹤宅东南面一处极其宽敞的庭院,数千人宾客排排行行,约莫间隔一条小径之距,整整齐齐的席地而坐于一条青花石铺成的道路的两侧。他们欢呼雀跃地望着鹤南山牵着一根红色丝带引着凤芸瑶缓缓走来,直至他们来到摆放着天地爷牌位和鹤南山父母牌位的天地桌前。红烛摇曳,斗升满粮,摇钱铜树轻吟作响。俩人一同跪下,只听一声叫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只要在过那么一小会儿,掀起她的红盖头,许多美好的、丑陋的都会成为过去的记忆,一抹而去!鹤东海一面暗自诅咒着,一面按着正常的节奏完成所有多余细节的每一步。他与凤芸瑶恭敬地连磕了两个响头,一个感谢天地的恩宠,一个感激父母的恩赐。

“夫妻交拜!”紧接着身旁的赞礼郎高声呼喊道。

然而此时,一阵洪亮刺耳、无比凄凉的鹤唳犹如爆炸般从兽室方向传来,迅速弥漫并笼罩着鹤宅上下,直扣每个人的心房。这感觉就像是沉睡已久的伤疤突然间觉醒,那是难以磨灭的伤疤,所带来的是凝重的苦痛与悲哀!

无比清冷的晚风伴随着鹤唳而来,它像是来自地狱拂过张张欢笑着的脸庞,却也给人带来寒冬时的凄凉,不得不使他们收起祝福的笑脸,打起冷颤。

鹤东海清晰地看到那只若有若无的苍鹰张大着锋利的爪子向自己飞快地扑来,这一次他完整地看到了它圆溜溜的眼珠子,似月亮般清澈的幽蓝透着阴森与坚毅的决绝,尽可能地张大着它的尖嘴。

它想要吃了我!

不!一定是幻觉!世上不存在这样的怪物!

纵然它每次都以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闪现,却次次可以扰乱并影响鹤东海的心神,次次能使他心惊胆颤。鹤东海强烈地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幻觉,用着他坚定的意志顽强地抵抗自己的懦弱,他竭力镇定却满头大汗地望着它穿入自己的身体、划过自己的眼睛。登时,复杂的万千思绪交错,一幕幕曾有的画面占据脑海:

“弟弟,为什么不开心呀?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哥哥哦!”

“弟弟,怎么受伤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哥哥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弟弟,哥哥知道你也喜欢这把剑,不如就把它送给你吧!”

“弟弟,你是不是也想学《冥生决》?嗯,好吧,那哥哥我偷偷教你,你可不要在外人面前施展哦!”

“弟弟,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母亲总是不允许你学这学那的,也不喜欢你到处走?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吧!对此我深感抱歉和遗憾!不过,弟弟,你仍要相信他们是爱你的,不要记恨他们才好!”

“弟弟,自你成年后就一直沉浸于烟花巷柳,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可能从未真正开心过。有时候我也觉得造化弄人,命运的天枰一旦无理由的倾斜,就会造成一方巨大的伤害。然而,我们习以为常的世间偏偏存在着各种不公、各种不平,唯有靠自己内心的意志自我释怀、宽容、妥协!弟弟,我唯一的弟弟,你一定可以坚强地站起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你开口,哥哥我一定全力以赴!”

“为什么?为什么害我的人会是你?我唯一的弟弟!我视为比自己生命更珍贵的弟弟!”

不为什么,要怪只怪你拥有太多,而我却一无所有!

我恨你!

你永远无法理解我内心的孤寂!一个有能力的人被无情埋没的那种痛苦!承受着许多冷眼旁观所带来的悲凉!我的付出、我的成就被视为多余的累赘!

而你呢?永远高高在上,大义凛然!你觉得你做得一切都为我好,可实质上不过是为了满足你们这些上等人无处宣泄而泛滥的同情心罢了!命运让我成为低谷的小丑,四壁高墙,时时仰视高处的笑容,刻刻捡着天上掉下的铜钱、食物。。你对于这种耻辱式的施舍乐此不彼!

你是否明白了?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哥哥!在一个拥有你的世界里,根本容不下我的存在!

我恨,所以我要报复!

不公,所以我要反抗!

不平,所以我要杀戮!

不服,所以我要颠覆!

鹤东海十分决绝的想着,却也无法阻挡自己的心如刀割,他也不明白一颗死了的麻木的心为什么依然会感觉到痛苦,或许人世间的感情都是这样子藕断丝连的,但,这并不重要,不应该为了一点点卑微的痛苦而舍弃自己的抱负!

而此时,鹤唳之声深深萦绕在凤芸瑶的耳边,控制着她的思想,引领着她的灵魂到了凤宅。她看到满地的尸体,流淌着血淋淋的鲜活血液,紧接着周遭升起一片通红的火光,将凤宅彻底吞没!

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凤宅怎么变成了这样?

南山哥哥。。南山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南山哥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宿命——我们在一起的报应吗?

“不,不是的!这不是宿命,也不是报应,是你眼前这个人设下的圈套。这是一个局,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芸瑶妹妹,杀了你眼前这个人!一定要快!”

凤芸瑶悲伤地转过头,不知所措地望着鹤南山的身影,虽然只是影子,但十分清晰。

可是,南山哥哥,他不就是你吗?你要我杀了你?

“不,他不是我!你要相信他不是我!”

凤芸瑶无法发出声响,可他显然可以倾听到自己的内心,就像是一场虚无的梦境,既现实,又不现实!

你不是你?

“他不是我!时候不多了,趁着他思绪混乱之际,使出你最强大的灵火真气,将他杀死!杀死之后,你就会见到一个真正的我!”

一个真正的你?

“是,一个真正的我!”

忽如其来一阵大风将他的影子打散得不知所踪,而凤芸瑶的头巾也被大风掀起。她双目通红,燃烧着炙热的灵火,汇聚强大的真气,利索地挥舞着双掌向着眼前的鹤南山猛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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