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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回憶●殺-那一夜(下)

「亞斯蘭!快醒醒!」

「諾…諾兒拉?」

我從迷濛的睡夢中被諾兒拉叫醒。

第一眼看見諾兒拉慌張的面龐,第二眼看見的…

就是正在燃燒的天空。

「天空…正在燃燒!?」

「亞斯蘭!城堡被攻擊了!」

「什麼…」

諾兒拉跑向窗邊時,剛完全清醒的我,總算反應過來。

城堡的外面不斷發出大量的喊殺聲,還有各種魔法正瞄準城堡攻擊的聲音。

「呀啊啊!」

「諾兒拉!?」

一顆火球在窗邊爆炸,我看到後立刻跑向在窗邊的諾兒拉。

當我一到窗邊,「蹦」得一聲,城堡的大門應聲崩塌了。

隨後,在大門崩塌的灰霧中,我看到一個人影慢慢的走進城堡內。

「二叔…?」

二叔的身上渾身是血,看著他虛弱的樣子,完全無法和原本粗獷的映像連結起來。

我愣在窗邊,看著二叔邁著闌珊的走向城堡內,然後從塵霧未散的大門處,射出一條鎖鏈,直接穿過了二叔的胸膛。

二叔的身體一陣顫抖後,回頭看著鎖鍊射出來的方向。

「背叛者!」

我明明和二叔隔得老遠,耳邊又是激烈的戰鬥聲,但是我彷彿聽到了二叔最後的話語。

是啊,最後的遺言。

因為二叔隨後就消逝在一陣爆炸中。

「二、二叔…怎麼會…」

「亞斯蘭!我們快去古列妮那裡!」

諾兒拉一把將坐倒在地上的我拉起。

朝著古列妮和帕維妮的房間奔去時,我滿腦的空白。

我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我無法理解平日漸壯的二叔,怎麼就這樣輕易的消失了。

“背叛者”指的又是什麼?

我在腦中一片混亂的狀態下,衝進了她們的房間。

「古列妮!帕維妮!」

「哥、哥哥…」

「…」

她們兩人在漆黑的房間中,滿臉淚痕的古列妮緊緊抱住臉色慘白的帕維妮,兩人就在床上害怕的顫抖。

「來!我們快離開這裡!」

看著兩人的樣子,我立刻拋下混亂的思緒,一把抱起面無表情的帕維妮,並伸手抓住古列妮朝向門口跑去。

我實在太自不量力了。

帕維妮已經是我得極限,所以我才沒走兩部,古列妮的手就從我的手掌中滑出去。

「古列妮!?」

「亞斯蘭!將帕維妮交給我!」

我一聽到諾兒拉得喊叫,立刻就衝到門前把懷中的帕維妮交過去,然後回頭在衝向還在地上沒有爬起來的古列妮。

我當時差幾步?兩步?三步?

就只差那幾步,房間的地板突然散發出紅色的光芒,我直覺感到那陣光芒的危險。

看著越來越強的紅光,我害怕得把手伸得更長。

「古列妮!快把手伸過來!」

「危險!」

「哥、哥哥…我…」

「啊啊啊!」

紅色的光芒在它最耀眼的時候發動了它的功能。

我清楚的看著古列妮朝著我伸出手,我們兩人應該就只差那幾公分而已,就只有那幾公分,然後我的眼前就被無盡的火焰所取代。

一陣強烈的爆炸將我們捲入其中,諾兒拉當時眼看來不及,立刻從後面把我往外拉。

經過短暫的昏迷後,我才意識到我們被爆炸的威力給轟出了門外,眼前的房間已經是只剩烈燄的廢墟。

「古列…古列妮啊啊啊啊!!!」

看著快要崩塌的房間,我發瘋似的想要衝進去,我當時覺得古列妮可能還活著。

「亞斯蘭!不要這樣!」

「放開我!古列妮!古列妮還在裡面啊!」

諾兒拉最後把我和帕維妮拉走了,從古列妮的身邊拉走。

對不起,古列妮。

「薩拉斯大哥…我們去薩拉斯大哥那裡…」

這時候,我們腦中想到能夠保護我的安全的,就是大哥。

而我心裡完全沒有一絲要抵抗的想法。

一路上熟悉的道走廊已經面目全非,燃燒的牆壁散著又黑又厚的濃煙,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我只是一手牽著諾兒拉,一手緊緊抓著帕維妮,勉強前進。

城堡的結構已經應該熱燄而開始慢慢變形和鬆垮,在建築燃燒的聲音中,不斷聽見隱隱約約的慘叫聲,我不感仔細的去聽,因為我害怕會聽見熟悉的聲音。

而更令我害怕的是,我感覺的到,有人正慢慢的跟在我們後面。

我禁不住內心的害怕,終於轉頭向後看,我看到在火焰的通道中,一個漆黑的人影優哉的漫步著。

這個詭異的畫面,到現在還在我腦海中飄散不去。

那個人大概是看我們越跑越快,最後終於按耐不住,終於開始從後方攻擊我們。

我看著無數條細小的鎖鏈,從我們三個的臉龐擦過。

鎖鏈?

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二叔很可能就是被他傻死的。

但是就算我發現又能怎麼樣?

我還是能死命的往前逃跑而已。

直到…

「哥哥!」

我記得我提過,我對帕維拉總是慢古列妮一步講話,並且聲調總是懶洋洋的一點感到奇怪。

這是我唯一一次聽到帕維妮一改先前的口氣叫我。

我感覺到被身後的帕維妮用力一推,我完全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居然能一舉把我推倒在地。

「帕、帕維妮?」

我親眼看著帕維妮被擊中,然後騰空飛起一段距離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不…不會吧…」

「亞斯蘭…」

「諾兒拉…告訴我…這到底…到底昰怎麼搞得!?」

「我們快走…」

「我不走!告訴我!為什麼大家…大家都…」

「亞斯蘭!」『啪!』

當諾兒拉朝著我揮下巴掌時,我才稍微清醒過來。

「大家都死了…我…我一定也…」

「我不會讓亞斯蘭死的!」

「啊…?」

「我一定會保護亞斯蘭!所以…我們快逃吧!」

諾兒拉堅定的眼神安撫了我快要崩潰的心裡。

我痛苦的最後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帕維妮後,跟著諾兒拉繼續朝著大哥的房間跑去。

對不起,帕維妮。

「快到了!撒拉斯大哥應該就在…啊啊!!!」

大哥的所在處已經近在咫尺,但是那個人似乎沒有打算放過我們。

黑色的魔法擊中了我們身下的地板,讓地板出現了一個大洞。

「諾兒拉!」

諾兒拉在情急中,用力把我往前推出去。

結果我安全的倒在還沒被破壞的地板上,但是她卻只能用單手用力抓著邊緣。

「在撐一下!我馬上抓住妳!」

我趴在邊緣,死命的想要把手伸長,將諾兒拉拉上來。

熊熊大火正在諾兒拉身下燃燒著,我心很清楚如果救不了她,她將會直接被下面的火焰吞噬。

「可惡…再一點…」

「亞斯蘭…」

「我不要…諾兒拉!」

「抱歉啊…」

「…」

「亞斯蘭…我…沒辦法信守承諾了。」

「諾兒拉…抓住我…」

「以後…不可以再哭鼻子了喔。」

「不、不要!!諾兒拉!!!」

又是只差一點,那要命的幾公分。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諾兒拉的手因為滲血而慢慢的從邊緣滑下去,然後跌落在火海之中。

「諾兒拉…」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眼睜睜得看著諾兒拉從我眼前消失,我一時根本無法接受這件事,只是呆愣在原地,看著吞噬諾兒拉的那一片火海。

「真是勇敢的小姑娘啊。」

當我還在想辦法消化眼前的事情時,我聽到我身後傳來一個蒼老,但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你…你是誰?」

惡魔。這是我看他的第一個印象。

一個老人。這是我第二個印象。

一個身材消瘦但是卻相當高大的老人,留著及腰的鬍子,頭上代著一個象徵著惡魔,有兩隻角的頭盔。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做?」

看著眼前的人的輪框,我知道這個人就是一直在後面追著我們跑的人。

「告訴我!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不知道我那時是哪來的勇氣,我跳起身子,用力的朝著那人的膝蓋撞去。

「啊啊啊!!」

我輪起全頭用力的打在他的肚子上。

我的身高明明連他的胸口都不到。

「去詛咒吧。」

「啊?」

「去詛咒康乃狄斯的先祖和瑟雷夫吧。」

那個人對著我舉起穿著護鎧的手,肉眼可見的魔力慢慢在他的手掌中聚集。

「你應該很想跟那個小姑娘在一起吧?」

「恩。」

我知道我可能要死了,我想要逃跑,但是聽著那個人說的話,我只有站在原地,下意識的點頭。

因為我確實想要跟諾兒拉在一起。

「住手!!」

當我閉上眼睛等代死亡的降臨時,我聽到了大哥的聲音。

「薩拉斯˙康乃狄斯啊。」

「哈迪斯!」

哈迪斯?這就是那個人的名字。

當我睜開眼睛時,哈迪斯已經不見了。

原來大哥在哈迪斯殺我之前,用刃鳥將我帶走了。

「亞斯蘭!」

「大…哥…」

這是城堡的後院。

「來!從這裡逃走!父親應該已經在外面了。」

大哥從地上打開了一條通道。

我渾渾噩噩得聽從大哥的指示,準備下去時,我突然感覺到怪怪的。

為什麼大哥還站在旁邊?

「大哥…那你呢?」

「我負責殿後。」

殿後兩個字,聽起來無比的單純,但是我馬上就懂了,大哥不打算離開了。

「亞斯蘭…只要你和父親能成功逃走,他們就失敗了。」

「我…我不要!為什麼大家都要這樣!?二叔、古列妮、帕維妮…還有諾兒拉都…為什麼現在連大哥也要這樣!?」

大哥只是微笑得看著我。

「不懂啊!我不懂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啊!詛咒瑟雷夫是什麼意思!?哈迪斯又是誰!?為什麼突然就這樣子了!?」

「要逃跑的話…為什麼一定要我!?大哥跟父親一起離開才是最好的吧?現在的我明明…明明什麼忙都幫不上!大哥你自己不是也知道嗎?」

「我當時就覺得怪怪…原來昰你在偷聽啊?」

「碾現在確實是幫不上忙啊,但是…我還是相信你的未來啊。」

「未、未來?」

「是啊,我相信你未來的可能性啊。」

「嗚…那…那大哥跟我一起走不就好了嗎!?」

「嘛…我現在會拖類你們的,因為我…咳咳…」

「大哥…?」

我直到那個時候才發現,大哥的身上都是鮮血。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很行了,但是沒想到那些人居然這麼強悍啊…哈哈。」

「我…我可以扶你…」

「亞斯蘭…那個叫做哈迪斯的男人…非常強,比我原本認知的還要厲害,所以我必須拖住他。」

「古列妮…帕維妮…我都沒有保護她們,所以至少要讓你成功跟父親匯合才行。」

「大哥…」

「切…那傢伙已經要來了啊。」

「哈…哈迪斯嗎?」

「是啊,所以你該離開了。」

「等…等一下…」

「亞斯蘭,活下去。」

「大哥!!」

亞斯蘭,活下去。這是我大哥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後他就把我推落在通道中,然後緊緊把通道的入口封死,不論我怎麼哭喊,都沒有用。

「普雷希托。」

「…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一個叫做真島浩的人告訴我的,你相信嗎?」

從通道外隱隱約約的聽到這些聲音,然後我朝著漆黑的通道中跑去,逃離那個打鬥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還笑的出來!?」

我一邊跑一邊吶喊,我無法理解。

古列妮也是,帕維妮也是,諾兒拉也是,最後大哥也是…

為什麼你們能夠笑著面對死亡?

大哥你應該還有很多事情想做的吧?

龍傲天、蘭花宮、環遊世界的夢想。

你不是一個都還沒有達成?

那為什麼?為什麼你還可以露出那種了無遺憾的微笑!?

所有人都一樣,他們臨死前的笑容到現在都還壓在我的心口上。

「亞斯蘭!!」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看到父親。

「父親…大哥…大家…」

「只剩…我們兩個嗎?」

「走吧…在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回頭看了康乃狄斯堡最後一眼,他就在大火中熊熊燃燒著。

這一夜,改變了康乃狄斯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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