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头,只剩下余晖照亮着整座城市。
“这里就是我家了,在三楼西户。”
尽管季阳和雪漫两人离开乱坟场后,手牵着手已经尽量的放慢脚步了,但还是感觉很快便已经来到了雪漫家所在的小区,雪漫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季阳的手,指了指自己家的位置。
“我……平时都是我一个人住……”
雪漫不自觉的低下头去,有意掩饰自己已经羞的通红的脸蛋,下意识间咬了一咬下嘴唇,略微显得的有些发白,轻若蚊声的说道,而且声音越往后越小,若不是季阳有着超一般的感知,恐怕季阳都无法听清雪漫究竟说了什么。
“哦……”
季阳身为理科的高材生,大脑两度被开发,但情商方面,却有些弱智的可怜,一时间也没明白雪漫告诉自己一个人住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为了不冷场,只能‘哦’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听到季阳的回答,似乎有些尴尬的雪漫把头埋的更低,双手背在身后,再次咬了咬下唇,柳芽一样的双眼,出神的紧盯着自己的右脚尖在地上扫了两下,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既然……既然你已经到家了,那你就上去吧,等到了家打开窗户让我看一看你,也好让我知道你到家了……”
眼见气氛已经变得有些尴尬的季阳,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没话找话一般的说道。
季阳的话似乎打断了李雪漫的沉默,雪漫有些许失望的抬起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勉强对季阳笑了笑,右脚搭在左脚后跟上,上半身不自觉的左右晃了晃,将背在身后的右手举起,青葱一般的右手食指又向上方指了指。
“那我……上去啦。”
“恩。”
季阳此刻虽然有些舍不得和雪漫分开,但又想不出其他说辞,只能默默的“嗯”了一声。
听到季阳的这声‘嗯’,雪漫才极不情愿的有一步没一步的迈着腿,一步三回头的走进楼道,不过刚刚上了没两级的台阶,突然停了下来,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又‘腾腾腾’的跑到了季阳的面前,满脸羞红之色。
“季阳,我……我有些害怕,你去我家陪我一会儿吧……”
“好!”
季阳本来就有点不舍得和雪漫马上分开,一听雪漫邀请自己去她家,即便是榆木脑袋的他,也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一进李雪漫的家门,季阳只觉得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花香,顺着花香味道望去,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片淡雅的各种盆花,几乎沾满了半个客厅和整个阳台,还有一个巨大的鱼缸,满鱼缸的鹦鹉鱼游来游去,煞是好看。
“这些花花草草,还有那些鹦鹉鱼,都是我的家人。”
雪漫见季阳被满屋子的花草鱼儿吸引,淡淡的话语中透出丝丝的凄然哀伤。
听出了雪漫话语中的悲伤,顺着声音望去,季阳才发现雪漫此刻正在客厅的另一头的桌子前,而那桌子上挂着一位和雪漫有着七分相似的女子黑白相片,雪漫则是静静的上了三根香,头也不曾回,对季阳说到:“这是我妈妈,我唯一的亲人……”
季阳此刻心情有些复杂,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上前紧紧的搂住她的肩膀,陪着雪漫一同看着那张遗像。
“记得前两天我给你说过,我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吧”
雪漫微微顿了顿,似乎是想整理一下思绪,随后继续说道。
“四年前,她郁郁而终……”
此刻雪漫被季阳搂着肩膀,似乎安心了许多,头自然的靠在了季阳的肩膀上,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从小到大,我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始终压抑着一份伤痛,独自把我抚养长大,终于在临终前告诉我,我的爸爸,那个冠以‘父亲’伟大名词的他,在我出生还未满月之时,离开了我的妈妈去了国外,从此便一去不复返,听说现在在国外又当了三个孩子的父亲。”
说到这里,雪漫微微有些抽噎。
“季阳,我真的好怕……你能一辈子都像今天一样保护我,永远也不会像我那个父亲一样么?”
“我,季阳,当着你妈妈的面,现在郑重的告诉你,今生今世,我将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不离不弃!”
季阳的心莫名的疼痛着,紧了紧抱着雪漫的肩头,将内心深处的话语,一字一顿的说出。
“我相信你,季阳。”
雪漫微微挣开季阳的怀抱,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缓缓的点燃。
“这是?”
季阳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是我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的来信,他知道了母亲的离世,让我去国外找他,这信上有他的地址,说要弥补我。”
雪漫有些倔强的想忍住眼中的眼泪不要流出来,但终究没有忍住,掉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如果,如果没有你的保护,没有你的温暖,或许我真的会离开这里去找那个父亲吧,毕竟我只是一个女孩儿,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儿……但是现在我有了你,你就是我的依靠,那个狠心的男人,我是真的不想见他,哪怕仅仅是一面,我都会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我善良的母亲整整等了他十五年,等来的,却是抛弃,是郁郁而终……”
此刻的雪漫,已经是泣不成声。
“雪漫,跟我走吧,这里不是你的家,那些花花草草和鱼儿也不是你的家人,可能它们陪你渡过了一段可怕的时光,但是未来的日子里,陪伴你走到最后,一定会是我,而且未来的一个月后,将会发生一场恐怖的大灾难,咱们谁都逃避不了,只能应对,但我会用我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季阳明显感觉到,雪漫这个“家”始终对她有着一种阴影和伤感,既然这一世已经和她有了交集,便不能让她再继续留在这个伤感的地方,免得触景伤情。
至于一个月后的毁灭日,早晚都要经历,而且雪漫已经是自己内心中和父母一样最为亲近的人了,也不在乎早些告诉她,毕竟毁灭日来临之前,自己绝对不会和她再分开,而自己又要准备很多应对毁灭日的东西,此时不瞒她,也好杜绝毁灭日到来时她知道真相后可能会产生的隔阂。
“现在我唯一的,最珍贵的人,便是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能有你在身边保护我,就是天塌了地陷了我也不怕。”
自从母亲去世后的雪漫,变得无依无靠,现在和季阳基本上算是确立关系后,等于有了依靠的雪漫觉得之前四年过得好累,累到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完全盲从的跟着季阳走。
“还真被你说中了,毁灭日时,当真是天塌地陷啊。”
季阳一阵苦笑,不过眼见雪漫幸福的样子,不忍心破坏了她的心情,故而也就没有说口,只是在心中自言自语的发了一阵牢骚。
“既然你听我的,那么,我们回家吧,回我们真正的家,一个有你有我的家。”
季阳牵起雪漫那软若无骨的小手,便要带着她一起回自己家,雪漫没有半分挣扎,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自己母亲的遗像,轻声说道。
“妈妈,祝我幸福吧,我相信我的季阳,这个肯为我拼命的男子,一定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他一定会一生一世的呵护我,现在,我要和她回家了,回我们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