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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桀骜有缘由

那黑衣老僧初闻此言,脸上沟壑都拧到了一起,眼中熔岩更胜,灼得空气平添了几分燥热。他也不言语,竟只平平地伸出一只手来。怎样的一只手?黑黄相错似朽木,纤瘦干枯一老根。只轻轻一拂,然后又归笼于袖中。

刹那间,天清云淡,惠风和畅。连刘伶的峥嵘剑势都消弭无形,竟也被抹去了。

“大圣好手段,小子佩服。”刘伶躬身拱手,一派谦和。却等他抬首睁眼,寒眸冷面内,尽是血色。他依旧拱手道“不知大圣可能在我剑光闪到之前救下他。”他朝猪八戒努努嘴,嘴似讥讽,眼角带笑。

“这个”黑衣老僧未出声,倒是猪八戒尴尬笑笑,满脸肥肉都堆在一起,令人生厌。他怎知今天好好的一顿饭,会闹出这一档子事来,这是扮老虎吃猪啊,也不能说扮,能跟他的大师兄拼得一招的,绝对不是善与之辈。所以他正准备说一两句讨喜的话,将此事混过去。

兀自那老僧道“我只一个筋斗就十万八千里。”说此话时,他很平静。因为这是公认的事实,这没什么夸耀的,不得不平静。

“我只问你,可能赶上我。”刘伶再不复刚才的儒雅,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露。

“不能。”见他发怒,老僧倒是平静下来了,金瞳半现,脸上皱纹舒展,平摊出右手道“请开条件。”

“这才有几分当年大圣的样子。”刘伶笑了,笑时贝齿尽露,上面还沾些血泪,说不出的诡秘恐怖,他道“请大圣治好她的邪灵体。”刘伶说完一闪,闪出身后的陈初见来。

“这女娃儿,身体倒是怪异。”大圣也不做作,全开金瞳,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面前的女孩。

他看大圣盯着陈初见,再不复刚才的跋扈姿态,身体紧绷着,连带着声音都有点发颤,“大圣,可能跟治否?”

那老僧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最后等刘伶都快忍不住了,才斜斜地伸出两根手指,道“有两个办法,一是到大雷音寺,让我佛以大神通帮她脱胎换骨。至于第二种,”他用变回的浑浊的眼睛在刘伶身上逡巡了数道,方才开口“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你不在她身边,她自然就会好。哎”最后说完,似有意无意叹了一声。

“多谢大圣,多谢大圣。”刘伶连连拱手,道谢不止。后他又堆起笑脸道“今日小子订婚,希望大圣赏脸喝杯水酒解解乏。”刘伶面子上的礼数看似一点不少,但出家人第一戒的就是酒,分明就是赶他们走嘛。

可是八戒一听说有酒,肚子里的酒虫就被勾出来了,跳出一尺来高,凑到刘伶跟前,堆起肥肉笑嘻嘻地道“哪里有酒,哪里有酒。”

刘伶正要开口,却见那还未收回的两指并起,与令一根作拈花状,拈花,拈花,此处只有一只猪耳,倒也将就了。

只见大圣揪住猪八戒的肥耳朵,骂到“呆子,还吃什么水酒,不怕他将你炖了,作下酒菜。”说完拖着就走,那猪几千年也习惯了,挣扎拉不过,赖地就挨打。无奈也只能跟着走了。

待那两兄弟走后,刘伶并没有看四周恢复的人群,而是抹掉血泪,抬首望天。但只见几片流云,几只飞鸟。他疑惑了半晌,才低下头看她。笑容满面。

第三十三重天,兜率宫中,大门紧闭,四面八方皆有浓雾环绕,遮天蔽眼。

在那院中,树荫四布,间有仙草奇葩,内灌神水相通。似一个清净典雅之所,却见正中央一个大丹炉,横亘古今。好一个仙家宝地。

只见那丹炉下,正坐着一个老者,长须白发,面色红润。他穿白素衣,插白玉簪,踏白面鞋。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腰间似乎盘着一条金丝腰带,不然刘伶要是看见了,肯定将他视为平生知己,浮一大白。

那老人平日里都高高在上,今日却满头大汗,蒲扇都随意地摆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太极图。

那太极图,似镜非镜,黑白分明,两头太极鱼活灵活现。在老者的注视下,竟慢慢转动起来。

那老者边看嘴还一开一合,似在念叨着什么,凑近仔细一听,居然是刘伶的名字。

那老者看着图转动,眉头一皱,似乎是嫌太慢,笼在袖中的手伸出,却白莹如玉,丝毫不见几千年的时间沧桑。只见他手轻轻挥了几下,太极图也随着他的手的摆动加起速来,但他的脸色就变得跟他的手一般颜色,白璧无瑕。

然而那太极图转得愈来愈急,越来越快。到最后,不见黑白,只剩一片灰蒙蒙,但灰蒙蒙中却出现一粒白点,慢慢慢慢地,从白点发展为一道白影,再缓缓地显出了人形,那人单手提剑,独自在山坡上走着,走到山崖边,似察觉到什么,却头也不回,兀自反手一剑出,不知刺向哪。

镜子中刘伶刺向哪,老君不知道,可是现实中,院子里,宫殿上,草间树下,就连丹炉底。铺天盖地,全是剑意,眼后镜前,尽是剑光。

“天地玄黄塔”老君见躲闪不及,就把自己看门法宝,拿出来了,躲在其中。

“叮叮叮”劈砍刺划声不绝于耳,塔内看似凶险,实则不然,这先天第一防御至宝岂非浪得虚名,牢固着呢。但时间一久,也是不行啊,刘伶的剑意却是好相与的?他的剑意正慢慢从塔外渗入,积少成多,再厚积薄发。

“竟然能跨越时间长河来追杀于我,剑圣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老君正说着,瞟了一眼被剑意割裂的胸口,呕血笑着说“难道我太上老君今日就要葬身于此。”说完笑笑,满面颓然。

“啪”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声音虽小,却令漫天剑意戛然而止。但见院里,断壁残塬,乱花杂草处处。那碎裂的太极图上,踩着一只脚,脚的主人,身着青衣,头发上斜斜插了根木钗,木钗头朝下,望着剑柄,剑柄四把,一字排开,直顶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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