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高跟鞋由远及近,凌庸的心被反复撞击着。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来者。乌黑的秀发被精致地盘起,稀碎的刘海整齐地盖住额头,一身黑色绣花旗袍显示出主人的玲珑曲线,冰冷哀伤的面容向客人传递着悲伤。
“梁夫人,打扰了。”柏珊恭敬地伸出右手。
司徒雪礼节性地握手,示意客人请坐。她抿嘴问道:“柏警官,有什么进展吗?绘里香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您好,雪姐姐。”调查梁满山的婚外情让绘里香和司徒雪有了交情。自从干了这份工作,绘里香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和一个女人迅速成为闺蜜,最好就是和她捉一回奸,并在整个过程中同仇敌忾。
司徒雪挤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但很快笑容就僵住了——她的目光聚焦在第三个人身上。绘里香看在眼里,悄悄走到凌庸身旁,拍了拍他肩膀说:“雪姐姐,这位是……”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绘里香,凌庸的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五指手印。他面不改色,只是嘴角上多了一丝微笑,“梁夫人,手劲很大。”
“这里不欢迎你。”司徒雪一声令下,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位黑西服,快步上前要揪着凌庸的衣领。凌庸也不客气,原地一转身,摆脱了两人的纠缠。
“上门都是客,没必要这样吧。”凌庸叹了口气,向同行的两位女士求助。绘里香眼巴不得看热闹,柏珊有些坐不住了,“梁夫人,您这是……”
“私人恩怨。”司徒雪吩咐手下出去,重新恢复了端庄,安静地坐在真皮沙发上。“看来你们认识。”
“这是我姐夫。”绘里香勾着凌庸的手臂,没心没肺地介绍着。
司徒雪冷笑道:“你姐姐是个可怜人。”
“的确可怜,她去世了。”凌庸也恢复了机械人般的冷静。司徒雪一怔,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凌庸摇了摇头,对柏珊说:“咱们还是谈正事吧。”柏珊看了看凌庸,又瞧了瞧像一只猴子般挂在他手臂上的绘里香,然后又盯着司徒雪,叹了口气,说:“梁先生的案子有了一个突发情况。”
“你说。”
“彭莹莹怀孕了。”
司徒雪长吸了一口气,努力消化这条消息给她带来的冲击。她攥着昂贵的黑色旗袍边角,问:“梁满山的孩子?”
“还没有进行检测……”
“她要生下来吗?”
“呃……”柏珊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司徒雪挺起腰板,“我可以见见她吗?”
“这……应该很难办,你也没有必要见她。”
司徒雪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那你帮我转告她,生下孩子我来养。如果她有生之年还能出来,孩子还认她当妈。”
“这……”柏珊这趟来并没有打算告诉司徒雪这个消息,完全是因为凌庸在场,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你的这句话,我们可以带到。”见柏珊像个傻子般愣着,凌庸只好接过话来。“不过你如果领养就要走正规的程序。”
“我和梁满山又没有离婚,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司徒雪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凌庸。
凌庸说:“梁满山死前有没有和你提起过这个孩子?”
“他是这么蠢的男人吗?”
“什么意思?”柏珊有些好奇。
司徒雪向绘里香笑了笑,“绘里香小姐清楚,我和梁满山在打离婚官司。如果这时候他多出一个私生子,这岂不是对我很有利?”
绘里香用力地点点头:“没错,当时我调查梁满山的时候,曾经和雪姐姐说过,如果他在外面有私生子,那我们胜诉的可能性会更大。”
凌庸好奇地问:“那为什么她的离婚案不是你们律所代理的呢?”
绘里香刚要回答,却被司徒雪抢先了。“因为她是独立调查员呀。”
“独立调查员?”凌庸和柏珊异口同声道。凌庸看了柏珊一眼,柏珊在他耳边轻语:“就是私家侦探吧,你懂的,这玩意法律不保护。”
绘里香看不得他俩挨着近,插话道:“雪姐姐,离婚官司打得怎么样了?”
司徒雪笑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官司可打。”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梁先生身后还有巨额遗产,他的亲戚朋友不会放过分一杯羹的机会吧?”凌庸虽然依旧没有笑容,但绘里香感觉他和司徒雪说话总是柔声细气。
司徒雪点头:“当然少不了这种电视剧里的烂俗情节,他弟弟已经向我发函,要求平分财产了。”
“他弟弟?”柏珊掏出一个黑皮小本,翻了几页说:“梁天佑不是还在美国吗?”
“应该快回来了吧。毕竟他哥留下这么大规模的公司,他在美国也有经验,想染指也很正常吧。”
柏珊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在本子上写着。“请问,不是已经抓住彭莹莹了吗?你们还来调查什么?”
“啊,呃……”柏珊一时语塞。
“我怀疑,彭莹莹有同伙。”
“凌大哥!”柏珊斥道,“你不要胡说。”
“就是的。”司徒雪轻蔑地哼了一声,“都已经不是警察了,为什么还要掺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