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六年前
杭平的办公室本就不大,肃杀的气氛让在场的每个人窒息。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杭平举着照片问道,上面印有吴爱佳母亲的谋杀画面。
曹天磊看了眼在场的游心恋,“只有咱们仨知道。”
杭平眉毛一挑,“老游不知道?”
“我不想让他担心,就没跟他说。”游心恋现在有些后悔。
“于情来说,老游是你父亲,他理应知道你有生命危险。于理来讲,老游是‘外科医生’案的负责人,这么重大的证据应该交给他的。”
曹天磊沉了口气,“杭局,我认为游志刚不适合继续跟这个案子了。”
“哦?为什么?”杭平放下照片,皱着眉头看着曹天磊。
游心恋也一脸惊讶,目不转睛盯着曹天磊。
曹天磊说:“这案子拖了好几年,老游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嫌疑人都没有。那天凌庸把上面的嫌烦特征给他拿过去,他竟然说没用。现在女儿受到恐吓,我认为游志刚很难保持中立。”
“曹天磊,你竟然搞我爸爸!”
“我不是这个意思。”曹天磊绷着脸,一副“都是为了她好的”面孔。
杭平出来做和事佬:“心恋,你不用多想,天磊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你放心,从经验和熟悉度来说,没人能够替代老游在警队里的地位。在这个案子上,我们不会替换他。不过,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他。”
送游心恋出了警局大门,后者果然变了脸。“曹天磊,你不会是利用这件事搞我爸吧?”
曹天磊一怔,“当然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要告诉你的是,咱俩之间的事和我爸没关系。分手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我知道。”曹天磊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刚才那样说完全是出于个人判断。你和老游生活在一起,他对这个案子付出了多少心血,你最清楚。你有没有想过,无论是不是凶手寄出的这张照片,你很有可能身陷险境。”
“我能照顾好自己……”
“是,你能。”曹天磊对游心恋自强到自大的态度很反感,“那你有没有想过,心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游心恋面露尴尬,收到威胁照片后,她只想着照片上的线索,完全忘记了还在读书的妹妹。“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老爸离这件案子太近了,反而容易蒙蔽眼睛。”
“所以说,现在最适合处理这件案子的人选,只有我和凌庸。”
又一个牵挂的名字出现,焦虑与害羞在游心恋的脸上一闪而过。“你要和凌庸一起调查?”
“是啊,我们之前试着合作过几次,效果很不错,上头的意思是打算让我们长期合作。嗯,你是不是怕尴尬?”
“说不尴尬是骗人的。他在我面前,你的名字一次也不提。”
“不至于,咱俩又不是因为他分得手。再说,我了解凌庸,你俩挺合适。”曹天磊摆摆手,“放心,我回来再跟他说说。”
目送曹天磊走回办公楼,游心恋在心底默默愧疚地道了声对不起。
……
与游志刚不欢而散后,凌庸驱车返回警校。他尽量不去想以前发生的事,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可越是逃避,过去如同幽灵,逼得越紧。
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凌庸叫上柏珊,回到了直播谋杀的那个顶楼房间。出乎他的意料,吴爱佳也跟了过来。
“学长,你负责我母亲的案子,我想问你,能抓住凶手吗?”
凌庸为难地看了看柏珊,又看了看憔悴的吴爱佳,硬着头皮说:“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跟你打官腔。很难,但我们会尽力。”
“我听柏珊讲过你的事迹,比这再难的案子你都能破,我相信你的。”
柏珊赶忙上前,拽了拽吴爱佳的袖口,生怕她再说出几件自己更花痴的事。吴爱佳微微一笑,柏珊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她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凌庸不满地看了眼柏珊,找个借口把吴爱佳支走,责备她道:“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前提下,不能给被害人家属以如此大的希望。否则,倘若破不了案,你会被他们无休止的纠缠下去。”
“可是,你不是说过,她是自己人嘛?”
凌庸叹了口气,没在说话。他踱步到那间闲置许久的休息室门口,里面的电脑已经被取走,显得空荡荡的。
不一会儿,吴爱佳连跑再颠地回来了,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总务处老师。凌庸留下老师,打发两个学妹回了宿舍。他再三向吴爱佳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抓住凶手。
“小吴这孩子真不容易。”总务处老师看着吴爱佳的背影,怜惜地说着。“单亲家庭长大,现在连母亲也没有了。不过,听说之前这孩子挺不懂事,上课也不好好听讲,成天混。自从妈妈出事,她懂事许多。”
“人都没了,多懂事妈妈也看不到了。”说者无心,听者亦无意。只是不知,凌庸这句话,在说吴爱佳,还是说自己。
“凌警官,找我有什么事?”总务处老师是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看上比凌庸大不了几岁。
“怎么称呼?”
“王明。”
“王老师,这屋子里发生的事,有所耳闻吗?”
“有所耳闻。”
“这屋子的钥匙?”
“只有一把,在柏珊那儿。”
果不其然,王明老师很干脆地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凌庸说:“交给柏珊之前,钥匙由谁保管?”
“哟,这种事情就得问保卫处了。每天晚上他们例行巡视,每间教室的钥匙都由他们掌握。”
凌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求王明带他去保卫处转转。说是保卫处,不过是警校门口两大间传达室合并而成,最外面一间留给门卫值班,里面稍大一间是保安们休息的地方。
让凌庸颇为吃惊的是,两间屋子虽然不大,但陈设井井有条,像是进了军营。他笑道:“我记着以前这里可没这么干净。”
王明老师赔笑道:“我都忘了,凌警官也是这里毕业的。我参加工作没几年,之前什么样子,我也不太清楚。但听教龄长的老师说,这里能这么规矩,完全是保安队长的功劳。”
凌庸刚想一探这位保安队长的身世,只听铁门咣当一响,一位身形魁梧、面露富贵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凌庸通过他的步幅判断,来者有军事背景。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中年男子语出不善,看得出领地意识很强。
王明老师连忙解释:“赵队长,这位是市局刑警队的凌警官,有些事情想与您这边核实一下。”
一位老师竟然对一个保安队长低声下气,这情况凌庸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脑筋转得快,向前一步伸出手,客气道:“刑警队,凌庸。”
中年男子两腿一并,鞋跟一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极了二战电影里纳粹德国的军官。他握住凌庸的手,有力地上下位移着,“赵岑,叫我赵队长就好。”
感受着对方强有力的手劲儿,凌庸勉强地微笑道:“赵队长以前当过兵吧?”
赵岑面露轻蔑,哼道:“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兵了。”
凌庸一愣,“你还能当什么兵?”
赵岑大手一挥,得意道:“你说的那些兵蛋子,都没经历过战争,每天不过是跑跑越野,对着纸靶子放放枪。我可是荷枪实弹打过仗呢。”
即便刚才王明态度再谦卑,听到这儿他也有些挂不住面子,“赵队长,您这********还得加强呀,现在哪还有仗让您打呀。”
“哼,怎么没有,老子去过中东呢。”
眼看着赵岑越吹越没边,王明脸涨得通红,刚要出言驳斥,却被凌庸拦下。
“中东地区?有意思,这么说,你当过雇佣兵?”
赵岑见凌庸语气轻佻,似有些不相信,便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只匕首,花里胡哨地耍了几下,“不是我跟你吹,两米之内近我身的人,除非是海军陆战队,都没有好下场……”
话音未落,只见凌庸一个飞腿,直踹赵岑右手。
哎哟——
随着一声叫,那把匕首直愣愣掉在了地上。
“哟,看来我和海军陆战队的战斗实力差不多嘛。”凌庸面露坏笑,冲大红脸赵岑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