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雷雨之夜4
古云刚立刻躲到佛堂的帘幕后面，看来真的是个老故事，古云刚看到来人是古牧风带来的尔雅称作四叔的老人家。
尔雅贴在门上将房间里的动静收进耳朵里。
四叔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老夫人的床，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都已经是老人了，几十年前的恩怨了。
一个炸雷晴天霹雳，杜明中猛地睁开了双眼，仿佛是被雷声惊醒的一般。
“明中。”四叔看到杜明中被雷声惊醒，还是忍住不叫了一声，声音颤抖而深情温柔。
杜明中听到床边的声音，稍稍偏偏了头，看到了床边站着的四叔。
“你是来索我命的吗？”杜明中冷酷无情的吐着话语，一滴和着岁月沧桑浑浊的泪水滚出眼眶，渗透到眼角的褶皱里。
“我不知道是来这儿，要是知道是来这里，我肯定不会来打扰你的。”四叔慢慢的坐在床边。
“若是早些年让我找到你，我不会让你活到现在。”杜明中怨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四叔。
“我没想到你这么恨我。”四叔温言回答。
“是，你是没想到，当年偶然认识了你，就算你家境不好，我也愿意跟你走，你不敢，后来你大哥上我们家求亲，我要跟你走，你又退缩了，我们结婚后，你敢跟我谋私，但还是不敢走，最后一次我哭着哀求你一起离开，最后你却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走了，不断的在希望与失望中徘徊，最后却悄无声息，你让我内心充满了屈辱，时间越是久，我越是想杀你泄恨，我是骄傲的杜家千金，却在跟你之间如此卑微，你的一走了之，让我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你羞辱了我。”杜明中怨愤的低吼。
“不是不敢，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你不了解古云，我承认在刚认识的时候不敢去你家求亲，是因为我男人的尊严不想去你家自取其辱，可是之后是不能，我死了不要紧，但是不能让你也跟着一起死，我若留下来总会有被古云知道的一天，若一起走，天涯海角古云也不会轻饶，对你我做不了什么，只能做到让你好好活着。”四叔慢慢的说道，多年来，四叔虽有愧，但是早已经将一切放下了，四叔选择孤独终老，不知道是真放下还是选择以此赎罪。
“当年跟古云结婚后，开始几年过的很好，我也打算将你放下，但是云强出生之后，他本性暴露，身边的女人多的像乞丐身上的虱子，我用尽各种手段都除不尽，你又出现在我的身边让我上瘾，你就像是一个我的魔咒啊，我想放下的时候你又招惹我，我想跟着你的时候，你又跑了，我就想索性找到你杀了你就好了，就当是救我自己也得杀了你。”老太太自己回忆着记忆中那些痛苦折磨的日子，原本沉浸在古老爷子不断背叛出卖的怨恨中，之后又陷入了对老四的怨愤里，爱情毁了太多的女人。
“我是看你陷入那种疯狂的状态不忍心啊，大哥本性就是风流多情之人，你那样只会毁了自己，我是想安慰你，也许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感，让自己沉沦也让你受累，后来看你越陷越深，你心中有魔，每次见面不是求我咱们合谋算计大哥，就是要求我带你走，我是真的怕了，才想天涯海角随风去吧，我走了，你就能老实的当古夫人，也不再去跟大哥计较谁背叛的问题，没想到我的离开，反到让你心魔更盛。”四叔不忍心的看着杜明中，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嫁给古云呢，势必会被逼疯的。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求你，因为我不得不为你我的将来打算，那时候我肚子里怀了你孩子。”杜明中低声的回答，有些东西历经岁月，反倒能说明白了，当年的爱恨情仇，如今说来都有各自的缘由，似乎都能理解。
“你说什么？”这个消息确实如同外面的雷声一样轰的一下在四叔的脑海中炸开了。
佛堂中的古云刚也不由得紧张，老夫人几十年的恨意以及对他的折磨，他不得不联想到那个孩子是自己。
“刚一个月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刚开始我很高兴，我千方百计要留住孩子，跟古云同床了好几次，后来你走了，我一心想弄死那个孩子，在医生的看护下，没能如愿，每每想起你我都厌恶那个孩子，你是我的耻辱，他也时刻提醒我，你们父子两给我的折磨，我也都加诸在你的孩子身上了，杀心起的时候，我想杀了他，又下不去手，因为是你的种，所以我孤立他，让整个古家都孤立他，所有人都不明白，只有我自己。”杜明中脑海中想起古云刚小时候，毒日头下被晒晕过去无数次的孩子，那时候的她内心没有一点的心疼，有的是怨愤与恶毒。
“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四叔喃喃自语无力的靠在了身后冰凉的欧式床栏上，他已经不知道是应该自责还是责怪杜明中，穿过岁月，再长的手也无力改变什么，只有那些被隐藏的秘密此刻鲜活的呈现在脑海，对于过去若无怨恨悔恨，一个人可以活的轻松而坦荡，若太多的怨恨与悔恨，人生还要想轻松，自然是做不到了。
“我想得到你的答案后再告诉你，没想到，无论是哪条路你都不愿意选，最后都留给我了。”杜明中仿佛是放下了一切，生命力也一点一点的开始流逝。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古家的二儿子古云刚，你的扳指我给他了。”杜明中虚弱的回答。
“要叫医生吗？”四叔双眼空洞的看着眼前的杜明中。
用苍老的手轻轻的触碰了杜明中这一天急速衰老的脸。
一切都再也不能挽回了。
“不用了，累了，你终归是我的宿命，都来索命了，就带走吧。”杜明中脸如死灰气若游丝。
“不能一起生，也不能一起死，你不用担心，我的魂在外面飘，在外面等你出来。”四叔抓住床栏艰难的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走，不能死在这儿，是他心底最后的声音，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原来好像也错了很多，人终于最不能面对的还是自己，自己犯的错自己留下的遗憾。
“不要等，散了吧，死了不要再见，来生也不要再见，永生永世不要在见，来生让我安宁。”床上老夫人绝情的艰难嘶吼。
四叔无力再回答，打开门冲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