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出来了。
沈父沈母搀扶着沈泊走出医院大厦,沈泊换成了普通的宽松居家服,杜生帮忙拎着一些东西。
沈泊还没有痊愈,而且躺了三天,腿脚难免不利索。
杜生的办事效率确实是快,不到半小时,出院手续就已办好。守卫的特警还装模作样的守在两道门外,杜生特意吩咐过了,麻痹守在外面的记者。
他们四人则扮成其他病人和护士,离开了重症区。
能够随意的命令,这个国家非自然调查局的人,不简单。沈泊从离开时就开始关注杜生,自然看到了杜生走后,特警们认真遵照杜生的吩咐。
“往这边走。”杜生走在前面,医院边的岔道上已经停了辆黑色的奥迪Q5。
沈泊和沈母坐在后驾,杜生开车,沈父坐在副驾。
“蓝云中学,是吧?”杜生开始导航,他现在对沈泊的情况已经有较详细的了解。“我陪你们先去学校办休学手续,这样你们也方便点。”
“这也是你职务的一部分?”沈泊问道,杜生的热情关心有些过了。
杜生愣了下,旋即笑笑。“也算是,现在的重中之重是你,所以解决你的有关事情就是我的任务。”
“那如果我现在有个麻烦事,您能帮我解决吗?”
“哦,什么事?”
“抓到那头怪物。”沈泊存心刁难,言语间有些阴阳怪气。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杜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开车。沈母碰了碰沈泊的胳膊,现在是杜生在帮忙,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泊讨了无趣,闭目养神。
眼睛闭上,世界一片黑暗,仿佛又来到了那个黑夜,夜色沉重得不愿再被记起。
离峨眉山五十六公里的瓦屋山,不同于峨眉的置身云海,瓦屋山只有雾气升腾,如人间仙境,属于朦胧的魅力。
瓦屋山又名蜀山,世间名蜀山者多,然修道圣地仅此一处。
此地确实也是世间宝地之一,不然曾经的李耳和天师张道陵又如何来此寻缘。
蜀山核心区域早已未对外开放,,说是对里面进行保护和改造。人们只能在规定的地方游览,朝拜这传说中这剑仙修仙之地。
此值初秋,蜀山仍是绿意盎然。
在半山的名景鸳鸯池的东南方,正是瓦屋山最神秘的旅客禁区——迷魂凼。
和百慕大处在同一纬度,数起事件证实了它的凶名,不过依然有无知无畏者,试图发起挑战。
一只木头鸟穿破了重重雾气,冲进了迷魂凼。看起来熟门熟路的在林子里穿梭,最终停在一个碗口大的洞前。
洞口因为木鸟的到来张大了许多,一只毛茸茸的大黑爪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木头鸟。随意一捏,木头鸟化作齑粉,只剩下一张布被握在手心。
黑手伸了回去,洞口缩回到原来大小。
一切如常。
“到了。”
杜生把车停在学校停车场,叫醒了睡着的沈泊。
沈父沈母也从瞌睡中惊醒,这么久一直神经紧绷着,放松下来时就感觉到疲倦。
沈泊住院时,沈父沈母已经带着全部的证件,不用专门回家一趟。
沈泊揉了揉眼睛,恍惚间就下车了。
四人走到校门,杜生对着保安出示了相关证件,保安立马放行。
“我和你父母去办理手续,你去教室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在你宿舍汇合。”杜生有条不紊的安排。
“我住北楼318。”沈泊提醒。
杜生和沈父沈母拿着证件先走一步,沈泊慢悠悠的踱着步子,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高三的教室在教学楼的顶层,这是学校美其名曰减少干扰。
穿过操场,正上体育课的学生在挥洒汗水,舞动青春。
沈泊眯着眼,看到几个足球校队的后辈正在练球,其中有个还是他比较要好的,经常一起练球。
那几人也注意到了沈泊,隔得远看不清表情,但都如耗子遇上猫样的,匆匆拿上球,离开了操场。
看来有些人已经知道陈老师的事了。沈泊心里清楚,就算不是他造成了陈守言的死,但也是旁观者。陈守言的死在外人眼中,自然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估计在何阳沪等人的谣传下,我已经成了一个连累身边人的扫把星。
若是那天就随老师去了,名声是不是会好点?
不过若是就这么死了,何阳沪的目的岂不是也达到了。
沈泊摇头笑笑,清醒之后他的心性变了很多。以前他是一腔热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然也不会干涉何阳沪的事。
至于现在,这个世上唯一让他挂念的只有他父母了。就算现在何阳沪再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不牵扯他的父母,他就无动于衷。
沈泊走进教学楼,来到曾经学习的教室。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学,熟悉的老师,只是可惜自己和陈老师永远也无法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讲台上老师正在复习物理的力学运动,即使是高三这段紧张岁月,依然有嚣张的家伙不理劝诫,躲在堆成山的书后面,玩着手机。
沈泊没有刻意掩饰身形,站在窗户边望着里面,聆听着他在这个班的最后一点课。
有厌学的家伙抬头间看到了沈泊,吓得脸色一变。他是何阳沪的跟班,马上掏出手机发信息。
何阳沪的背景深厚,根本不需要高考这扇龙门,带头整天玩着。同时给那群跟班都许下了不错的前景,所以这些跟班才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
班上差不多分出了两个派系,一派就是何阳沪这些不学之人,沈泊当时在另一派,两派相处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但当沈泊在校队这件事发生后,何阳沪没觉得有什么,他只是针对了沈泊一个人。不过爱学习的那派人却不这么想,都认为何阳沪想要搞坏整个班级。
有人想要去投诉,但想到何阳沪的爸,都放弃了。
何阳沪不在意这些家伙,这些人根本翻不了什么浪。
他正在和网上新认识的妹子聊天,聊得相当投机,他已经约好周末出来玩玩。
突然,小弟传来的消息震动。
“沈泊回来了,就在教室外。”
何阳沪转头看去,果然是沈泊,脸色紫如猪肝,和妹子聊天的兴致也没有了。
这个家伙回来干什么?
沈泊出事第二天,何阳沪就知道了相关情况,主要是他爸是校董,而陈守言是特级教师的缘故。
警方做出了模糊回应,学校只能强压下这件事。但陈守言在学校风评很好,而沈泊刚好被处分了,于是学生间传出了沈泊对学校的处分怀恨在心,于是杀了陈守言的消息。
尽管学校高层都知道陈守言的死,不是沈泊下手,但舆论需要宣泄,大家保持缄默。
何阳沪很开心沈泊被警方控制了,顺带还解决了他的事。没想到,今天沈泊又回来了。
如果沈泊真的是杀人狂?
即使他父亲已经说了一些真相,但何阳沪还是有些害怕。若是沈泊真要对我下手,那就麻烦啊。
何阳沪自问单挑绝对不是沈泊的对手,不过他还有一帮小弟。
他赶紧进入小弟们的那个群,开始紧罗密布的筹备。
叮——!
下课铃响起了,老师意犹未尽的结束讲课,布置了作业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沈泊,愣了一下,然后加快了步伐。
沈泊的视线从黑板离开,也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今天听懂了老师讲的每一个重点,有些是他平时也颇为棘手的,可能是人之将去,头脑灵光吧。
他看到了老师出来,微微躬身,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有自己的标准。
迈步走进教室,因为下课而热闹起来的教室瞬间寂静,本来准备休息的同学们再次神经紧绷起来。
沈泊来了!
没个人都是见着鬼的表情,沈泊没有在意,直接走向自己的位置。
每个人都是下意思的避让,不敢和他沾染任何的关系。沈泊和陈守言的事大家都知道,没人敢多管闲事,毕竟陈守言的死摆在那里。
何阳沪竟然也没有反应,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连沈泊在座位边擦身而过,也没有投去视线。
有些人离开了教室,有些人留下来,或看着沈泊的行为,或眼神瞄向何阳沪。
沈泊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整理书本。就算是休学,也不能放下学业,自己在家也可以学啊。
会去另一所学校吗?就算去了,那里的人知道这件事,又会怎么想呢?
改变了地点,本质没改变也是没用的。
沈泊在心底叹息,现在他看上去泰然处之,这算是那晚的唯一收获吧。
何阳沪和他的小弟们都没有离开,看来是在群里讨论好了对策。有小弟看向何阳沪,似乎在等他。
何阳沪闭着眼,低垂着头,双手紧握冒起青筋。
他的脑海里天人交战,到底对不对沈泊出手。即使现在沈泊的处境已经要死不死,但他还是心中不舒服。
但陈守言到底是不是他杀的,父亲虽然说了不是,但当时的境况除了沈泊谁又知道。这是学校,可一个疯子疯了,又会在乎什么。
何阳沪长吁口气,直起身子,面色恢复红润,看来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站起身,面对着沈泊,脸上是风轻云淡似的冷笑。
“你还有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