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归望着大冠的眼睛,忽然有些伤感,“大冠,你不觉得我也是不同的吗?我从小就笨,长得也丑,走路又慢又摆,还不会用嘴啄虫。”
大冠责怪地用翅膀轻拍了一下阿归,“哪有!你跑不快没关系啊,我跑得快,我会替你捉虫啊,我能捉好多虫,还能带回去送给妈妈!”
阿归笑了,“好好,不说我。可在我眼里,你也是与众不同的啊!可能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只要你好好努力,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发现你的与众不同。大冠,好好努力,有一天,你是会发光的呢!”
晚餐时间快到了,大冠让阿归赶紧去。她走得慢,去得晚了就只能勉强吃几口剩渣渣,饿着肚子睡觉了。大冠没走,他默默地站着,看着阿归向他摆摆翅膀,微笑着离开,心想:“你怎么会丑呢?你是跟大家长得不太一样,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的眼中你是更加美丽的那个啊!”
……
默默站了一会儿,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大冠感觉没什么意思,也慢慢地踱回了鸡舍前。他在吃剩的食槽里胡乱吃了几口,一抬头遇见了团团探寻的目光。
“怎么了,孩子?”
“哦,没什么。就是……老鹰叔叔要教我飞,还说,我可能能看到更辽阔的世界。”
团团喃喃重复了一句:“……老鹰。”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大冠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团团妈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团团。
团团瞬间收回心神,然后淡淡的望着大冠,“那就好好学吧,老鹰叔叔看上你说明他觉得你是块材料,那就别辜负了自己这块材料。而且,”团团的眼中慢慢像笼上了一层迷雾,“你老鹰叔叔是我们整个鸡棚最聪明的鸡,他说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也许,真有一个更辽阔的世界在等着你啊,我的孩子!”
大冠听话地点点头,纵身跳上鸡舍睡觉的窝里,趴在软软的干草上。大冠内心忽然有些奇异的感觉,好像有些莫名的、美妙的、令人激动的东西正在未来等着自己。
……
时光荏苒,短短数月时间,大冠已成长为一只年轻英挺的壮年公鸡,并在老鹰的悉心教导下成为偌大的鸡棚中第二只会飞的鸡。大冠对老鹰满心的敬重,对朝夕相伴的歪歪也产生了浓重的兄弟情义。
“大冠,练得怎么样了?”
“老鹰叔叔,我快能飞得跟棚顶一样高了!”大冠的话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与自豪。
“呵呵,不错嘛,好好练,过两天老鹰叔叔要测试一下你的飞行能力了。”
“没问题,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哈,这么有自信啊!”
大冠一个空中回旋,漂亮地转身、收翼,稳稳地停在老鹰身旁。
“老鹰叔叔,谢谢您教我飞行!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您能告诉我吗?”
“哦,什么问题?”
“您怎么不教大家都飞啊?歪歪那么敬重您,您也不教他……”
老鹰淡淡一笑,“不是每只鸡都能学会飞啊!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就一定不要辜负了,好好努力,有一天也许你会完成我的心愿。”
“心愿?您有什么心愿啊?我一定努力帮您完成它!”
“孩子,你们自出世起就在这个鸡棚中生活,对你们来说,鸡棚就是世界,睡觉的鸡舍就是家,鸡舍前面这一小片草地就是你们眼中的天地,棚边的围墙封闭了你们的视线,头顶深邃的天空以及棚顶铁丝间稀稀疏疏漏下的阳光雨露又让你们以为自己的世界大至无边。”
“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还有另一个世界吗?”大冠惊奇地问道。
老鹰抬起头,视线穿越棚顶的铁丝网凝视着天空,“外面,很大啊!”
老鹰慢慢说道:“我从小虽比别的鸡飞得高些,但也以为鸡棚就是世界。直到有一天,我飞到了鸡棚最高处,我年轻强壮的利爪抓住了棚顶的铁丝网,在那里,我遇到了一只迁徙的候鸟。他说他是一只大雁,因为受伤掉了队,好在旁边有一群好心的鸭子暂时收留了他,他是无意中落在鸡棚顶歇歇脚的。”
“大雁?他跟您讲了外面的事情吗?”
“是啊,他说外面可大了!他每年都要飞越千里地南北迁徙,但是从没飞到世界的尽头,你说这世界该有多大啊!我问他外面的鸡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被关在鸡棚里?他说有些是有些不是,而且他听说在世界的尽头,有一个金羽国,全都是会飞的鸡,有各种颜色的羽毛,他们的皇族则是有着一身金灿灿的黄色羽毛,金羽国即得名于此。”
老鹰望了一眼大冠因惊奇而大睁的双眼,继续说:“我就想什么时候我要能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好了。我也想去那个金羽国看看,他们全是会飞的,可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会飞,大家都觉得我很奇怪。唉!”
老鹰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对大冠说:“可我年岁日深,一辈子禁锢在这鸡棚里面,承受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语和异样眼光,身心俱疲啊!……所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飞出去,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个金羽国。”
“我愿意替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个金羽国。要是歪歪哥哥能跟我一起去就好了,我自己一个多没意思啊!”
老鹰望了一眼不远处侍立的歪歪,慢慢地说:“歪歪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惜没有飞行的潜质啊!”
他扭头看了看大冠:“你觉得歪歪是个坏孩子吗?”
“唔……他对您很好,对我也像兄弟一样。只是,他以前好像总是到处惹事。”
“知道为什么吗?”
“力气大就欺负人呗,有什么为什么?”
老鹰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歪歪是他这一窝小鸡娃里最强壮的,他是第一个啄破蛋壳出世的。但是,歪歪出生时,刚巧主人的老婆生孩子,村里习俗要用老母鸡汤和毛蛋补身子,所以,歪歪刚一出生,他的妈妈和那一窝即将孵出的小鸡娃就都被主人带走了。歪歪因为出生早了一会儿,侥幸留了一条命。”
大冠感觉脑壳里面好像轻轻地嗡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