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老乞丐从破庙出来,往南走百步,就有烟囱冒烟了。
庄户人家家都养鸡、养牛、喂猪,随便撒点粮食这鸡就养的毛光锃亮的。
“咯,咯,咯!”老乞丐发出吆喝鸡的声音。
小心翼翼的把鸡引过来,老乞丐的手中一步漏掉一粒米。
可是那芦花老母鸡却是贼得很,那绿豆大小的鸡眼虽然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米粒,可就是在旁边打转,一双鸡爪刨地刨的尘土飞扬。
“老头行不行啊?要不然咱们直接围堵抓了算了,哪里要那么麻烦啊?”在一旁看的石头急的是抓耳挠腮,可别这到最后“偷鸡不成还蚀把米”那可就亏大了。
虽然石头急的不行,老乞丐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努努嘴示意石头站到自己身后去:“别急,你看我怎么把这只老母鸡抓着!”
那芦花鸡看着地上越来愈多的粮食,终究是畜生没有耐得住,没一会功夫就一下一下的啄食起来,这芦花鸡啄的越快,老乞丐手里撒的粮食也就越快。
看着慢慢跟着自己走的芦花鸡,老乞丐暗自得意“小样,我还整不了你了?”
直到老乞丐手里的米撒完,这芦花鸡跟着老乞丐已经走了百步远了,已经离家挺远的可是那芦花鸡还是盯着老乞丐的手里看。
“老头你没米了,怎么办啊?抓不抓啊?”好不容易引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这要是一不留神让鸡跑了,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石头在旁边已经撸起了袖子,似乎只要老乞丐一个眼神他就要去往前冲了。
老乞丐还是笑笑不说话,从左腰间拿出一小块布来,右手顺势解下来挂在腰间的酒壶,把布放在酒葫芦的口上仰天喝起酒来了。
“这是怎么个回事?”石头实在是看不懂了,不过他也没有说话,毕竟老头鬼点子不少,他既然这么做必定有他的原因。
这老乞丐在旁边悠然自得喝着酒,可这芦花鸡就等不住了,这没有米吃了,她老人家迈步就是要往回走啊。
对着嘴滴出最后一滴酒来,老乞丐的脸上已经有了红晕,就像是喝醉了一样,可是眼里的贼光却更加亮了。
拿掉盖在酒葫芦上的布,老乞丐使劲往地上磕,“扑嗽嗽”的酒葫芦里面竟然掉出来一小把米来。
看见眼前有出现一大堆粮食,那芦花鸡眼里放光,扑扇着翅膀就飞奔过来,根本就不抬头了。
看着老乞丐脸上憋着的坏笑,石头这时候才明白“这酒醉人,这酒里泡出来的米那恐怕也会醉鸡啊?”
你就看那芦花鸡随着嘇食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上的米越来越少,这鸡走路的样子也开始变了,就像喝醉了的人一样,开始摇晃起来。
这芦花鸡甩了甩鸡头,显然也是有点懵了,鸡爪也不是正常走步开始划拉起来。
“嘿,这是个好办法,这鸡喝醉了就好抓的多了,要不然自己这一个小孩加一个老头真不见得抓得住鸡。”石头不由得越来佩服起老乞丐了,真不愧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这招数就是多。
地上的米此刻已经完全被鸡啄光了,这鸡的步子也是完全乱了,东倒西歪走不了正道了。
这么好的机会石头怎么可能会放过,刷的一下冲到前面,两手呈爪状就要去抓鸡。
可是谁知道这鸡虽然说是有点醉了,可是却还是机灵的很,错开一步翅膀带风的就从石头裤裆底下钻了过去,让石头扑了个空。
“奶奶的,小爷今天还不信抓不到你了!”石头恶狠狠的冲着芦花鸡吼到。转过身来又是向芦花鸡抓去。
可那芦花鸡却像是挑衅一般,高傲的鸡头始终昂着,闪转腾挪,跑跳飞抓全部用上,愣是没让石头碰到一根鸡毛,却弄得满身还都是尘土,腿上还被他的尖嘴啄了两下。
“石头你回来,莫说你抓不到它,就是你抓到了,这鸡使劲叫唤,不是把那养鸡的给招过来了,那我们不白费工夫了?”老乞丐在一旁提醒。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再把它放了吧?”石头也是被这个鸡弄得气死了,还别说鸡啄的那两下还真挺疼的,石头不断的揉腿,五官都疼得扭在了一起。
“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呢,你过来,我给你变个戏法!”老乞丐向石头招手示意他过来。
“干什么啊?”腿疼的石头一步都不想走。
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抹得乌黑锃亮的布口袋,口袋不大,巴掌大小,像极了村里老头装烟叶的烟叶袋子了,谁知道老乞丐也有一个。
“你摸摸这里面有什么吗?”老乞丐神秘的把口袋递给石头。
石头接过老乞丐的烟叶袋子,在手里反复捯饬,瘪瘪的袋子里什么都没有,打开里面口袋朝下都到不出来。
摇摇头,石头把袋子递给了老乞丐。
“嘿嘿,小子你看好了啊!”老乞丐把手里的口袋望天上一扔,嘴里一声“变!”再接住,一副傲气的神色,将口袋递给石头:“再瞧瞧里面现在有东西吗?瞧仔细了啊?”
“臭老头要干什么?”虽然不解,石头还是接过口袋。只不过这一入手还真觉得这袋子变重了呢。
解开袋子,石头右手两根手指捏出里面的物什。
是一个铜知了,这铜知了做的极为逼真,活灵活现。突起的眼珠,带着倒刺的腿,更好玩的是那知了的翅膀还能动,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怎么样,你爷爷我本事大吧?这就是我变出来的!”老乞丐此刻无比神气的看着石头“这下子该佩服我了吧?”
谁知道石头小嘴一撇,将铜知了连同破布口袋一起扔给了老乞丐,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偏偏三四岁的孩子还行,想骗我?我已经八岁了!”石头不痛不痒的说道
从石头那讨了个没趣,老乞丐脸色一下子耷拉了下来,气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不理会石头的嘲讽,老乞丐用一根细绳绑在了铜知了的腿上面,然后将知了扔到了芦花鸡的跟前。
“呵!”虽然是把芦花鸡吓了一跳,可是等它那小鸡眼看清了之后。顿时又馋了起来。伸头又是一下去啄那铜知了。
“唉!”这下老乞丐就没刚才那般喂米的时候让它那般得逞,手一拉线,那知了就往后退了一大步。
可那芦花鸡并不死心啊,知了退一步,它就跟上,知了是步步退,它就步步跟上。
老乞丐直到那芦花鸡走到了跟前,这才没有再继续拽线。
“啪”的一下,芦花鸡啄在了知了上面,不过也就是这一下,也让它整个懵住了。那知了原本合上的翅膀被它这么一啄整个弹开了,鸡嘴被死死的撑住了,咽也咽不下去,吐还吐不出来,它想叫,可是嘴里面东西堵上了,更没有办法叫啊?
实际上这只芦花鸡不冤啊,它这是碰上了行家了啊。这三百六十个行当行行有门道,行行有自己的祖师爷啊,这本事可都是大的很啊、
这铜知了就是偷鸡贼的宝贝,无论你在机灵的大公鸡还是老母鸡没有不中招的。只要那铜知了被鸡那么一啄,知了翅膀上的机括就会自动弹开撑开鸡嘴,这鸡自然就叫不出来了,那这是偷鸡的还不是手到擒来,想怎么样抓就怎么样了。
所以凭着这么个小玩意,偷鸡的这一天也能赚到不少银子呢,在者这偷鸡摸狗又算不得犯法,即使抓住了偷鸡的也报不了官,治不了他的罪,所以这偷鸡的行当就没有断过。
不过谁知道这老乞丐手里的铜知了哪里来的,这也算是比较稀罕的玩意了。
铜知了这一招算是把石头给震住了,他不停的在手里把玩着。
到河边把这辛苦捉来的芦花鸡放血,开膛破肚几下就收拾干净了,连鸡毛都不用拔。
老乞丐杀鸡的时候,已经嘱咐过石头和一滩稀泥。随手薅上一把地里长出的香料塞进鸡肚子里面,在把这鸡肚子给封上扔进泥里面,裹上一层厚厚的泥巴。
架起一堆旺火把泥团子扔进火堆里面,等到泥团烧干开始裂口的时候取出来,扒开土壳,鸡毛已经被泥块粘住随着泥块剥落下去。
这就是有名的叫花鸡了。
闻着鸡肉所发出的诱人香味,石头和老乞丐根本就已经忍不住了。
“真香啊!”撕下一条大鸡腿放进嘴里面使劲那么一大口咬下去,香味直冲天门,石头不停的叫唤着的同时嘴快速动着,不然的话这一直三斤重的烧鸡恐怕是要没了。
“臭小子,你慢点吃,唉,你刚才吃过一个鸡腿了,这只是我的!”老乞丐也急了。
“谁叫你不吃的?现在在我手上就是我的!再说你不是也已经吃了两个鸡翅膀了吗?”石头毫不示弱的反击。
“你家长辈没告诉过你要尊老爱幼吗?”
“你什么时候教过我了?你说说你有多少次吃独食被我抓到过了?”石头质问道。
“这!!”老乞丐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
说不过那就使劲吃,老乞丐加快了动作。
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三斤重的烧鸡就剩下有二两的鸡骨头了。
石头摸着浑圆的肚子,不停的打着饱嗝,满手油的往老乞丐身上蹭。
老乞丐则是惬意的躺在草地上用一根狗尾巴草棒剔牙。
“来,石头,爷爷继续给你讲上次那个仙人打架的故事!”老乞丐招手。
“我才不要听呢,你都是瞎说的,你家仙人打架用菜刀,用烧火棍?”石头才不想听。
“唉,石头你别跑啊!我讲的都是真的!”老乞丐有些急了:“怎么能说我是编的呢?我讲的都是真的啊?”
“我去玩去了!”石头的声音渐渐远了。
夕阳下,只有老乞丐自己朝着东边的天空,久久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