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下半夜，地上白天化的雪水又结了一层薄冰。
重辉来到出租屋里，罗强已经睡了。他轻轻地，把砍刀拿出来，对砍刀的寒光略作欣赏，他喜欢这把刀，用着顺手。出门时，他看了看墙角的那块地板，地板砖下埋着那把柯尔特M2000。他恨不得亲手砍了乔威，用枪根本不解恨。
拉开门，雨子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身材娇小。
“你怎么在这儿？”
雨子说：“我在橙子姐的饭店打工，就在宿舍住，就是为了更接近你。可是你一直不回来，我就一直等你，我听见你的脚步了，所以我就出来了。”
重辉心头一暖，看着可爱的雨子，都有点想放弃砍人，想抱住她的冲动。可是想起猴子流的那一滩宝贵的血，重辉心里发了狠。
“你穿成这样不冷吗？”
雨子也不掩饰，直接点头：“我最怕冷了。快抱住我，一会儿我就该打喷嚏了。”雨子已经看到了他手里的刀，却还是扑到他怀里，她知道他提着刀出去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她想拖住他。
重辉把她搂在怀里，那感觉让雨子陶醉。
“辉哥哥，”雨子抬头，眸子像两颗黑曜石一样，“做我男朋友吧。”
重辉眉头一蹙，心跳加速了。
雨子笑笑，看了看他的胸口：“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了，我已经很满意了，你不要这么急地答复我，赶紧去吧。”
她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重辉提上刀，准备下台阶。
“哎！”雨子眼圈有些红，“如果你没有活着回来，我就当你默认了，不过你不想我有一个死人男朋友吧。”
重辉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露出胸膛上的邪龙：“这条龙是保佑我逢凶化吉的。”
“真酷！”雨子笑的跟个孩子一样，她本来就是一个孩子。
重辉找到那辆黄色小跑上的行车记录仪，车子是从皇朝夜总会旁边的小别墅区开过来的，位置很好找。
皇朝夜总会，这是一座三角大楼，三面分别是慢摇吧，酒吧和KTV。阿豹带了五十多个人分批入场，把家伙从包间的窗户递了进去。
五十个人在整栋楼里逛了一晚上，接近凌晨时客人已经很少了也没有看到老田的身影。
“给我砸！”阿豹一声令下，所有人掏出家伙噼里啪啦乱砸一通，收银台的电脑被一棍子打烂，桌子被掀翻，所有包间的隔断墙都被打了些大大小小的洞。
夜总会看场子的冲出来，毒龙堂的人亮出刀，一阵乱砍，保安拿着电警棍杵在一边，动都不敢动。
阿豹放出话：“告诉姓田的，老子等着他！”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重辉找到那间别墅，爬上二楼，看到乔威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额头上包着纱布。
“谁干的？”乔威接起一个电话，三角眼睁圆了，脸色凝重。
“阿豹？好，通知老板，我马上到。”说罢，他起身穿衣服，重辉正愁不知道怎么偷袭他呢，立马跳下去，躲在大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大，门“咔嚓”一声开了，重辉斜劈出去，乔威身子一侧，重辉的膝盖顶上去，“砰”地把他撞进屋里，他鲤鱼打挺又站直身子。
重辉锁上门用刀尖指着乔威：“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是弘升的？”
“少废话，老子哪儿的都不是！，今天就是给我朋友报仇！”话未说完，重辉虎扑过去，砍刀护在身前“噌”地划破了乔威的胸膛，刀尖上挑着一块衬衣布。
重辉摘下布条，擦了擦刀尖上的血，马步扎得稳稳的。乔威紧皱着眉头，很犯难的样子，他脱下衣服，身上的肌肉突起，重辉把刀一横抡圆了胳膊，一个大风刀劈过去，乔威额前的刘海儿飘了飘，用衣服甩开他的刀，一拳打到了他脸上。重辉转身向后捅去，乔威堪堪躲过，重辉腕子一抖，收刀时在他腰间割了一刀。
乔威吃痛，表情狰狞着。
重辉再砍过来时，他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根棒球棍，打掉了他的刀，一棍子抡在他后背上，重辉趴在地上，咳嗽两声，乔威乘胜追击，一连打出十几棍子。重辉抱着头，看见他一个空档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带，两条腿盘住他的肩膀向一边别过去。乔威感到手臂上的韧带差点撕裂，惨叫起来。随机翻滚着挣脱，照着重辉的头擂了一拳。重辉趴在地上蒙蒙的，乔威的右胳膊使不上劲，左手抽出一把水果刀朝重辉扎过去。重辉晃晃脑袋一脚踢在他胸口，挺起身提膝顶在他肚子上，用肘磕他后背，随后勒住他的脖子往后退，抵在墙上，胳膊加大力度。
乔威弯着腰，脖子被他勒着，脸皮发紫，很快脑供血就不足了。但还是顽强抵抗，击打着重辉的肚子，重辉吃痛放开了他却绕到他身后又勒住他的喉咙，躺在地上，两条腿把盘在他腰上固定住。渐渐的乔威没了抵抗，重辉翻身又打了几拳，扯断了晾衣架的绳子把乔威绑在椅子上。
重辉喘着粗气，歇了一会儿，清洗了一下伤口，就那么坐着，看着乔威逐渐恢复意识。
“我朋友，猴子，替我挡刀子的那个。”重辉看到他已经睁开眼，“你捅了他三刀，捅断了他好几根动脉，现在还在抢救。”
“活该！”乔威说，“马勒戈壁的，是个弘升的都他妈该死，我他妈就该捅死他。”
“啪”重辉一耳光打上去：“你听着，要是猴子活下来老子就放了你，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宰了你。你功夫不错，有大好青春，想活着就赶紧给他祈祷。”
“放你娘的屁！”乔威瞪着眼睛，“你最好现在宰了我，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不让我好过的人我就让他死！”
重辉一怔，这不是他的座右铭吗？
“猴子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对他下死手？”
“弘升的人都不得好死！”乔威的样子很桀骜。
“这话什么意思？”重辉问。
“给我根烟！”
“我不抽烟的。”
“那边的抽屉里有。”
重辉打开抽屉，打架赢了后他情绪很稳定。
乔威吸了一口，很满足地靠在椅背上：“两年前我还在上高中，我们家在老区的大桥边上住，弘升要买我们家的那块地，邻居都被赶走了，但是我们家穷，拆迁款根本不够买一套房的。我爸妈不同意，他们就给我们断水断电，强拆的时候把我爸妈给打死了，活生生打死啊！”乔威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椅子上。
“我在学校住宿，逃过了一劫。后来我没考大学，去了武校，为的就是出来以后打死那帮人，我要他们尝尝被活生生打死的滋味。从武校出来，我就跟了田哥，他很欣赏我。昨晚派我去保护老爷子，我知道是弘升的人要来，所以就下了死手。”
重辉没说话，他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没吸两口就受不了，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都是苦命的人。打死你父母的是谁？”
“弘升老四！”
“什么？”重辉一惊，“老四是金鹰堂的扛把子，会干这事？”
“是他的手下路虎，路虎背上人命后，老四把他保住了，还威胁我们亲戚谁要是敢告，就一起打死。你说我能不恨弘升的人吗？”
重辉把烟掐灭，苦笑着：“你父母死了，猴子连爹娘面儿都没见过。我和他前一阵子差点被老四给杀了，猴子身上被光头路虎打的伤还没好利索你就把他捅成这样，结果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哼哼……”
“你说的是真的？”乔威喉头动了动，呆呆地看着地面。
重辉的电话响了，韩城打来的。
他放下电话，泪珠流过颧骨的伤，蜇得生疼：“猴子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死亡。”重辉哽咽了，他慢慢拾起来地上的刀，走到乔威身边。
“我欠他的，你杀了我吧。”
重辉仰头看着天花板，纠结了一会儿，提刀，割断了绳子：“你大仇未报，我不会杀你的。都是受苦受罪的命。我会告诉你猴子埋到哪儿，到时候过去磕个头吧。”乔威惊讶地看着他打开大门，他回头说：“去找老四报仇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
“小心！”
乔威看着他身后，大叫。
重辉感到一阵剧痛从后脑传来，“咘噔”倒在了地板上，头蒙蒙的，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