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妥当,家明需要休养,我们不便叨扰太久,便道别离开。
与傅宇琛吃饭期间,想到刚才那家伙的所作所为,气就不打一处来。
“现在小年轻的脑子都怎么长的。竟开口要补偿,难道巴巴得和他上了床,才觉得物有所值?”我气恼地开口。
由于声音太大,旁桌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呵呵,你也不老。”傅宇琛干笑出声。
“他还好意思自诩真心?”我没理会傅宇琛的嘲弄,继续说道,“连家明一个脚趾头都及不上!”
“快餐时代,多讲究时效。长情这种事,早就过时。”
“看来,是我们不与时俱进,格格不入了!”我没了脾气。
“我们?”傅宇琛笑中透着酸苦。
我忽然想到老麦,这些年默默地陪伴和付出。他若真要与我计较起来,恐怕真不是以身相许那么简单了。
心里惦念着他,不知不觉来到了咖啡店。
老麦一身黑色休闲装衬得他英气逼人。与傅宇琛和俊辰不同,或许是年长的原因,更多了份稳妥,让人安心。
他正与一位女子攀谈,举手投足间潇洒自如。不浮夸也不拘泥。老麦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照顾周详。这让我相信,无论谁嫁于他都会幸福。
当然,这不等同于滥情。老麦自有原则。
老麦从我进门起,便洋溢起了笑容。
我一见他,原本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他有让人开心的魔力。
“老麦!”我轻唤一声,便笑开了。
我们这段日子的相见远远多于以往。
老麦为我备了茶和点心。
在这里,我有自己专属的用具-一套翠绿的瓷皿,听说是老麦特地挑选的。每次用过后,都会由他亲自清洗收妥。
在这里,我是真正的座上宾,这等礼遇,竟是连晓晓都没有的。
“晓晓为什么没有?”我曾不解地问
“她有家明!”直截了当,毫不含糊。
“家明怎么样了?”老麦一脸关切。
“已无大碍!”喝了一口他盏上的玫瑰普洱,馨香扑鼻,熟悉的香味,我整个人平静了下来。
“老麦,你为什么就放弃了?”我终于问出了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
“什么?晓晓?”老麦把硕大的拿破仑分切好,放了一小块在我盘中。
我点点头。
“家明值得深爱!”老麦不慌不忙,好似早早等着回答我的问题。
“是!家明的确值得。那你呢?”
“我?我俗人一个,我移情别恋。”说这些时,老麦始终看着我。
这次我没再逃避,迎向他的目光,双眉慢慢紧皱。
“你还在意?”老麦有些无奈,“在意我爱过晓晓?”
“不不不,老麦,你莫误会。”我连连摆手,“我只是在想,如若没有我,你们可会佳偶天成?”
“荞麦!”老麦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任何人做任何决定都有原因,旁观者莫太深究。其实,每一次的抉择就好比人生的一次分流,最终形成我们自己要走完的那条路。没有好坏,无关对错。我们能做的只有勇往直前,不瞻前顾后,不左顾右盼,这才对得起被我们早早分流出去的人和事,更对得起我们自己。”
“一条道走到黑?”我扬起了双眉。
“呵呵!那是因为我们没有重新来过的本事。况且你怎么知道另外那条就一定是好道?”
我不期然地想到,前些天傅宇琛借给我的那盘让我郁闷了好久的影碟-蝴蝶效应。
难道,他也想告诉我这些?
“丫头,笑一笑。”老麦摸上我的头,眼里充满怜惜。
我抬头注视着他,午后的阳光洒下来,晃了我的双眸,我眼底渐渐泛起雾气。
其实,我并未否定过老麦对我的感情,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能有老麦这样一个哥哥,该多好?
可惜偏偏,造化弄人。
拿着影碟出现在傅宇琛面前。
“你看过是吧?”我没好气地往他怀里一塞。
“可明白了?”傅宇琛有些尴尬,挠了挠了头。
“什么?”我呆呆地望着他。
“麦子!”若晓晓真是因为你才选择家明,现在看来,未尝不是件好事。家明重情重义,值得托付终生。”傅宇琛拉我坐下,“如果当初她选了别人,是好是坏,当真无人知晓。”
大家可是都在找托辞为我开罪?
我心里淌着暖流,染湿了双眼。
“你是在关心我?”我压抑着。
“是!”傅宇琛不假思索的回答。
看到我错愕的目光,他又补充道,“你不振作起来,俊辰可当真没了指望!”随即,避开我,脸颊泛了红。
无论真心与否,当下听在耳里,可是相当受用的。
我有一种抱他的冲动,可是却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宇琛,我的心思,你到底明不明白?
老麦终于要走了,变卖了咖啡店,听说连本都没捞回。
他竟走得这样决然?
“你真的不再回来了?”在机场送行,我万分不舍,难过得哭不出来。
“是!双亲都年迈了,漂泊了这几年,再不回,当真不孝了。”老麦语气中透着无奈,我知他其实也万分舍不得。
我低着头,默默地拽着他的衣袖。
“荞麦!”老麦拉过我的手,拿出一个纸盒放在我手里。“这是最值钱的了,你收好。”
我打开一看,竟是我常用的那套器具。
乔乔见状,连忙上前说道,“我来这一段时间,哥哥每天都清洗过放着,他一直在等你。”
我双手微颤,把它紧紧拥在怀里。
“荞麦,你当真不和我们一起走?”乔乔哽咽道,“哥哥真心待你。”
老麦不知用什么方法说动乔乔,她可以放心回去。
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老麦听乔乔这般说,这次并未反驳。
过了一会儿,老麦才开口道,“你胃不好,虽然喜欢喝茶,但不能贪饮。”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每次他总会为我备下不同的茶,就算同一天里,也不会一壶茶到底,期间总会变换着,还不时地奉上点心,怕我胃燥。
“恩!”我用力得点着头,眼泪滴了下来。
乘客陆续开始登机。
“荞麦,我说过,我就在那,从未曾离开过”,他将一张纸塞进我手里,“你若想通了,便来找我。无论多久,我都等着。”
到此时,老麦再也掩饰不住,一把拉我入怀。
晓晓在身后哭出了声。
“晓晓,照顾好荞麦。”老麦殷切的嘱咐道。
“我会的。”晓晓抽泣道。
“好了,走了。”老麦最后深看了我一眼,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乔乔跟在后面,频频回头,“荞麦,你一定要来呀,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直到他们消失在尽头,我依旧不愿离开。
“康庄大道你不要,偏偏选荆棘小路。”晓晓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老麦这一走,后路当真就没了,你可想好了?”
“我从未当老麦是后路。”我急着辩解。
“可他心甘情愿。”
“晓晓,你别再说了。”我再也控制不住,回头抱住晓晓,嚎啕大哭起来。
老麦,都是我的错。
若有来世,我定不辜负你这份感情!
我心情低落,由晓晓陪着走了好长一段路。
“荞麦,你放心。就算没老麦,我也会护你周全。”晓晓说着,朝我身边捱了捱,顺势揽住了我。
一阵风拂过,我把手塞进了衣袋,触到那张纸,我心又再一紧,一片酸涩。
“小麦,小麦,你在哪里?”张叔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唤着。
“张叔,什么事情?”我紧张起来。
“可可,可可出事了。”张叔声音颤抖,“你母亲也……”
张叔没再说下去,电话那头传来了呜咽声。
我一颗心跳至了喉咙口。
车子打不到,我们急得团团转转。
晓晓接到了家明的电话,不一会,家明驱车赶到。
“快”家明招呼着,我们连忙跳上车。
“去哪?”晓晓一上车便问
“医院!”家明说。
我慌得连地方都没问。
“傅宇琛致电给我,你俩电话都不通。他已经在医院。”
我浑身哆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
“荞麦荞麦,你别慌!”晓晓紧紧搂住我,“家明,你倒是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