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家人话别后,我连忙致电傅宇琛。电话却转接到留言信箱。
“宇琛……宇琛。”我捧着电话,半天说不出个字。
回到家里,我百无聊赖地反转着手机。
傅宇琛定是忙得不可开交,我就再等等,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时间一秒一秒得过去了,可左等右等,傅宇琛还是未回电,我心焦起来。
转眼瞥见俊辰的日记本,随手拿起翻阅。
才打开,先前所读的一词一句便又从记忆中浮现,不由自主得随着俊辰一起掉进了那深情的漩涡之中,整个人也情不自禁起来。
“父亲要带你回去,这无疑是颗重磅炸弹,搅得全场鸡飞狗跳。任凭他们怎么吵闹,父亲始终一幅漠然的样子,临了才对外婆来了一句‘我知会一声,不过是对你的尊重。’言下之意只是通知你,并非同你商量。外婆气得差点背过去。
父亲一个眼神,我与舒儿只得乖乖跟着,你则由莫叔牵着一同离开。
小姨还不死心,急急追了出来,一把死死拽住父亲的衣袖。
‘姐夫,你真要带这野种……’
啪,小姨话还没说话,父亲一个巴掌,毫不客气地落在了小姨的脸上。
“别怪我没提醒你,若再这般口不遮拦,我可叫你以后永远说不出话。”父亲周身泛着冷。
“姐夫,你为了她竟这般待我?”小姨手捂着已经红肿的半边脸,泪眼婆娑,一脸不甘地瞪着父亲。
父亲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走。
“贺仲庭,你好狠的心……”小姨声嘶力竭地哭叫着。
父亲何以变得如此凉薄?
想当初,贺仲庭风流潇洒,可是大众情人的代名词。但凡女子,无论美丑,他都温言软语,呵护备至。
也因此,自诩有点姿色的小姨禁不起父亲的撩拨,一颗芳心早早许在了他的身上。
起先,母亲与这个妹妹并不交好。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她俩的交往竟密切起来。后来才知道,原是父亲有了新欢。
这或许就是女子间所谓的情谊。从两看生厌到同仇敌忾,转变之快让人无暇反应。
舒儿单纯,曾为母亲打抱不平,拖着小姨问,‘父亲何以如此对待母亲?’
是呀,父亲风流成性,对待旁人都可以情意绵绵,深情款款。却独独吝啬于自己的结发之妻。
小姨总是笑而不答,在我看来却十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对她实在没有好感。
说实话,她对母亲的过世该是开心,而不是伤心吧。欣喜自己终于可以上位了?
只是,人算终不如天算,谁又会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即便,这黄雀也已故去,却终究没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临走前,我回头看她最后一眼。只见她梨花带泪的模样,让人好不厌恶。
哎!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又与我们何干?
晏晏,你只消明白,你是上天与我的馈赠。
有了你,是我一生所幸,于我,一生足矣!”
“一生所幸?一生足矣?”我反复念叨着。
一生?俊辰,你是有多大,便就这样甘愿赌上了自己的一生?
这,可是连林逍这样的大才子都不曾会用到的词句。
一个理科生竟能有这般造诣和情怀。
我忽然有点后悔,后悔未能早早得遇到俊辰。
如若早一步遇到他,是否就不会眼睁睁地吊死在一棵树上?
待我还想继续看下去之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我恋恋不舍地放下本子,去开门。
门才开,傅宇琛一把抓住我,先是抬手摸摸我的额头,后又拉起我的双臂左看右看,然后紧张地上上下下反复打量起我。
这是唱的哪一出?
“宇琛,你在干嘛?”我哭笑不得。
傅宇琛见我无恙,才舒了口气,拉着我道,“你到底在干嘛?打电话过来,就只顾着唤我的名字。”
我们一同进屋,他继续控诉道,“我回打过来,你又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麦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傅宇琛一口气说完,怔怔地看着我。
“我只是在看日记而已。”被他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俊辰的?”傅宇琛望床上望去。
“恩。”我点点头。
我忽然意识到,不管怎么说,宇琛和俊辰也算是‘情敌’,我在他面前这般毫不掩饰,恐怕不妥。
想着,我忙走到床前把日记本往枕下塞了塞,又瞥见手机。拿起一看,竟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我看俊辰的日记居然到如此忘我的地步?
“宇琛,你吃饭了没?”我清了清嗓子,尽可能保持自然。
“我结束了会议就赶过来了。”傅宇琛答非所问,似有不快。
“去吃点东西吧。”我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临走前,我无意识地抬头,正好看到墙上的时钟,指针刚好过零点。
做医生当真不易,我心疼地越加搂紧了他。
时间太晚,别无选择,我们只得吃兰州拉面。
我不喜欢香菜和小葱之类的配料,傅宇琛深谙我喜好,在点单时特意提醒。
可上来时依然有这些东西,再让他们换,店员却一脸不耐烦。
“算了,就这样吧。”我嘴上虽这样说,可眉头依然皱了起来。
这一边吃,一边挑的,好不麻烦。
在旁的傅宇琛不由分说拿起了筷子,为我挑拣起来。
他挑得相当仔细,不放过任何一点。把挑干净的捞出来,放在另外一个小碗里,还不忘加上点汤。
“快吃吧。”傅宇琛招呼着。
就这样,他挑一点,我吃一点。待我全部吃完,他自己一碗已经糊了。
“换一碗吧。”
“无妨。”傅宇琛不以为然,端起碗。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又心痛又感动
想到母亲,感谢的话刚要冲出口,却又被自己硬生生的吞下去了。
这般感谢来感谢去,倒是真正生分了。
“听说你天天去探望母亲?”终还是憋不住。
“是。”傅宇琛吃毕,抹了抹嘴道,“你不用谢我,怎么说我也是罪魁祸首,这样做全是应当的。”
难道他会读心?我尴尬地一笑。
“母亲看似好了许多?”
“伯母其实并无大碍,忧思成病。”傅宇琛拉起我,“我不过陪她说说而已。”
“她都同你说了些什么?”我好奇地看着他。
“麦子,伯母最为放心不下的还不是你年纪轻轻,却要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傅宇琛语重心长起来,“你真以为她是自己面子上挂不住?”
我默不作声,刀子嘴豆腐心,我又怎会不了解?
“我也并未说什么,只是让伯母从现在起无须再担心,一切有我,我定不会亏待你与可可。”
我惊愕地抬起头,“你当真这样说?”
“恩!”傅宇琛认真地点头。
我眼眶渐渐湿润。
傅宇琛见状把我搂紧怀里。
“哎!”傅宇琛轻叹出声,“你可知道,伯母在听我这样说后,同你的反应可是一样的。”
我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前,任由眼泪慢慢染湿他胸前的衣襟。
“你真这么想?宇琛,你当真不会离开?”我抽泣道。
“麦子,你总是这样诚惶诚恐,我真怕你走上伯母的老路。”傅宇琛搂着我的双手紧了紧。
“怎么?”我疑惑的抬起头。
“伯母的抑郁不可小觑。”傅宇琛解释道,“不过,幸亏有张叔。”
说到张叔,我连忙把母亲同我提及的事情告诉了傅宇琛。
傅宇琛听后连连点头称赞,“伯母考虑的是,我陪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我始料未及。
“张叔着实不易,我敬重他,就让我为他做点事情吧!”
张叔摊上我们母女三人,又怎么会容易呢?